那天,我和小萍在微信上聊天,我开玩笑地说,你来石家庄找我吧。我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答应了,但她说没钱,让我给她转点车费过去。我没有转,她也没有来。我想可能以后我会慢慢放下她了。

倾诉:吴博

(化名)

年龄:32岁

职业:职员

(一)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配图(图文无关)

我和小萍是2011年认识的,当时我一个朋友在市里当厨师,我过完年没工作,他就介绍我去他们饭店当服务员。

几天后,有一个女孩子和一个小伙子也来应聘服务员,这个女孩子就是小萍。她长得小巧玲珑的,大大的眼睛,皮肤很白,眼神有点忧郁。不知道为啥,我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叫小萍的姑娘,而且一下子就喜欢到心里去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没有原因也没有道理。

同事们都劝我别喜欢她,因为和她一起去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男朋友,而且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了。可我还是像鬼迷心窍一般地喜欢她,然后闹得全饭店的人都知道了。老板也找我谈话,因为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工作。

两个月后,我就辞职了,因为追不到她,每天都很折磨。当时我爸妈都在济南,然后我就去济南找我父母了。我在那晃荡到了六七月份,我爸去了浙江,然后我和我妈就回到了石家庄。转眼已经过去差不多半年时间了,我对她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也慢慢淡了下来,不再那么放在心上了。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在老家,想过来找我。内心里对这段感情已经失去希望了,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我当时的感觉真的像是喜从天降一般,我立刻承诺去火车站接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她这半年都去了哪里,又从哪里到的石家庄,更不知道她对我是不是有感情,我只知道,我还是很想和她在一起。

当天,我在火车站接上她,我俩就回我的老家了。老家人们都认为她是我对象,当然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在我家里待了几天之后,我俩就回到市里开始四处找工作。我俩在市里跑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晚上就去我朋友那里住了一晚。

(二)

配图(图文无关)

第二天,我们继续出去找工作,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小萍神情好像很紧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下了公交车,我就问她怎么了。她吞吞吐吐地对我说:“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分手。”

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楚楚可怜的表情,我想都没想就说,你说吧,我什么都能接受。她这才告诉我,她结过婚,只是没有办手续,她是从男方家里偷着跑出来的,那个和她去饭店应聘的小伙子就是她从家里跑出来后认识的,现在她婆家那边的人正在四处找她。

我说,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就和男方说清楚,彻底分了,咱俩好好过日子。她点头说好。我俩也不敢继续在市里找工作了,就又一起返回了我的老家。

在我家住了几天以后,我们就跟着我妈妈去了浙江。我和她都在浙江宁波的一家厂里打工,中间她跟我提过说要做单子,我怀疑她在做传销,但没放在心上,只是劝了她几句。我当时的态度很明确,坚决反对她参与传销。

我们在那待了一个多月,她突然提出要回老家帮她父母收玉米。她家是张家口的,当时正是十月份前后,她家里人都在忙着收秋。

小萍走了以后,我也没心思上班了。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可我还是很想她,内心很煎熬。我就又辞职了,告诉小萍,我要去张家口找她。

我从宁波出发,坐上了河北方向的火车。当时在车上的时候我和她还一直联系着,她说到时候去车站接我。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我也没有带地图。我先坐车到石家庄,然后转车去张家口,我现在还记得去张家口的车次好像是4442次,一列绿皮火车,又慢又破,车上没有暖气,冷得要死,而且越往北越冷。

(三)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配图(图文无关)

我是晚上八点多上的车,早晨六点多才到张家口,一开始我想象得还挺美好,一下车就能看到日思夜想的她,可快下车的时候,我就联系不上她了,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我没想到张家口会那么冷,我六点多下的车,整个人都快冻透了。我联系不上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我见过她的身份证,然后凭着记忆回想起她家的地址。

我一路打听着,走到了张家口汽车站,然后坐长途车直奔她们县城,之后又坐车到了镇上。我在镇上下了车,小萍终于回复我信息了。她让我在镇上等她,她和她哥骑摩托车来接我。

说实在的,到现在为止,我都认为她的老家是我见过最穷、最落后的地方。

当时已经是2011年了,全村还没有一台电视机,没有拖拉机,家家户户养着一至三头驴或骡子。他们住的是窑洞,院墙半人高,是土堆起来的。做饭是烧炕的大锅,给人做完饭直接再给牲畜做。早晨全家人用一盆洗脸水,她爸爸妈妈先洗完,她哥哥洗,最后是我俩洗脸。不过,我没洗,我说不习惯这样洗脸。

我刚到他们村的时候,出去走一圈,所有人都盯着看,就像来了一个新物种一样。当时我用的是诺基亚的手机,在那里也没有信号。不过,那里的空气是真好,晚上抬头看星星,一颗颗又大又亮,仿佛伸手就可以摘下来一颗,真正可以体会到“手可摘星辰”的感觉。

(四)

配图(图文无关)

晚上,我和她哥睡一个窑洞,她和爸妈睡一个窑洞。睡觉之前要在窑洞里点着玉米秸秆在炕下边烧,以保证窑洞里的温度。

她们那的红薯和土豆特别好吃,而且日常的干粮就是煮红薯、土豆,吃饭是在炕上,放一个桌子,一家人脱了鞋盘着腿坐着,端一盆红薯和土豆就是一餐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脱了鞋,气味很大,而且我也不爱吃这些东西,本身又爱吃肉,又很拘束,所以那几天总吃不饱。

我在她家帮着收了一个星期的庄稼,收完秋的那天晚上,她突然告诉我,她要和她哥去大同了。我就联想到他们是去做传销,就说我不去。第二天一大早,小萍没跟我打招呼,就和她哥收拾行李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她的家里。

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留在她家里,所以我也就收拾行李走了。我一个人走了三十多里山路才到镇上,到了镇上又坐车到县城,从县里坐车到张家口火车站以后我就犹豫了。

下一步我去哪里呢?我家人又不在老家,想到我有一个朋友在天津,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你来我这里吧。可我当时身上的钱只够坐火车回石家庄或是到天津,一点多余的钱都没有了。

我在张家口火车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大同找小萍,就是抱着找不到她不罢休的态度,我一定要找到她,再也不分开了。

(五)

配图(图文无关)

我买票去了大同,路上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从张家口到大同的车上,我的心情没法形容,很着急,很绝望,也很伤心。在大同下了车已经是傍晚了,我就想着或许能在路上遇到小萍,所以就一直不停地走,希望能遇到她。我想,如果我找不到她,就回火车站大厅睡觉,第二天随便找个工作,哪怕去饭店洗碗,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先留下来,然后慢慢找她。

当晚十一点多,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饿又困的我在火车站大厅里躺下来,这个时候她给我回信息了,问我在哪里。我说在火车站。我以为她会立刻来车站接我,没想到她说太晚了,明天过来找我。

第二天上午,她和她哥还有一个男人,三个人去火车站接的我。一路上,那个男的都在给我讲他们工作的情况,还说很挣钱,说了一大堆,我一听就是传销。我就找机会单独和她说,劝她跟我走,可她不听,我彻底灰心了。

晚上他们带我回他们的住所,我记得那是一栋居民楼的五楼,但我没进门,说要去买盒烟,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走。那个男的说他陪我去,我说行吧。刚到楼下,我一拳就把那个男的给打倒了,一是我要跑必须先打倒他,二是我需要发泄我的愤怒。

我把那个人打倒在地,可他还抱着我腿拼命呼喊他的同伙。我使劲踹他,奋力挣脱了他的纠缠。我跑的时候,楼上的人听到声音开始陆陆续续跑下来了。我也不管东西南北,拼了命地跑,可他们也在后边紧追不舍。我很清楚记得路边有很多烧纸的,我踩着烧纸的灰烬拼尽全力朝前跑。

(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配图(图文无关)

也没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把那帮人甩掉了。可我哪里都不认识,而且当时天已经黑了。我看见一个开小卖部的人正在收摊。我走过去对老板说,我买一瓶水,请你告诉我火车站在哪里。他说不用买水,我直接告诉你火车站怎么走。

在那个好心老板的指点下,我一口气跑到了火车站。到了火车站之后,我就接到了小萍的电话,她一直说好听的话,还问我在哪里,他们去接我。我当然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再相信她说的话。

我当晚就在火车站大厅里睡了一觉。大厅的屏幕显示第二天早上有到太原的车,第二天,我直接上了火车,钻到厕所里,因为我没钱。

中间出来跟一个男人要烟抽,那个男人说:“你这孩子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我在烟里给你下药吗?”我要的是一根烟,他直接给了我半盒。从大同到太原,我在厕所哭了一路,这回是彻底伤心了。

我一个发小在太原上班,我想着先去找他落脚。那几年,我的包里经常备着一毛两毛的零钱,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的都是一些熟人的电话。那时候到处都有公用电话亭,如果手机没电了,我还可以找电话亭给自己认识的人打电话。

我在太原下了火车,在火车站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我发小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我发小到电话亭那接的我,他去接我的时候我还在哭。我发小说,啥也别说了,咱先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我要了一瓶白酒,对着瓶子直接干了。我发小说,你这是干吗?至于吗?

干了一瓶白酒,饭也没吃一口,我发小就领我去他住的地方了。第二天,我说要回石家庄,我发小就给我买了一张到石家庄的票,那时候买票还不用实名制。

从那之后,我和小萍就很少联系了。我一直有她的电话,有了微信之后,也加了她的微信。我一直有她的联系方式,但再也没见过她。再后来,她结婚生子了,而我依然孑然一身,在这个城市继续漂泊着。

十年了,我其实心里一直没有彻底放下这段过去,觉得很影响我的生活。去年,我专门回了一趟老家,把之前存着的跟她有关的东西都烧了,包括我们的合影,她单独的照片我寄还给了她。只是QQ空间里的照片还是没有舍得删,想起来,还会打开看一看。我想,我这辈子可能不会再见她了。今天在别人看起来,或许那份感情很幼稚很可笑,可我也再没有遇到过那样的爱情。

咨询师:

人一辈子或许只有年轻的时候,才会有一次那么奋不顾身的爱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自己爱的是对是错。这是人生的一段经历,是有些人认识自我和他人的一个必经过程,每段经历都是成长,让我们因此走向成熟和理性。

采写/欣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