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空下的卤煮
编辑/菠菜的星空
排版/星空下的养乐多
宫颈癌是严重威胁女性健康的癌症之一，全球范围内发病率仅次于乳腺癌，位居女性好发恶性肿瘤的第二位。国内宫颈癌形势同样严峻，根据《2020年全球最新癌症负担数据》显示，中国宫颈癌的年发病率已超过11万，2020年6万名患者因病离世。
我们已经知道，宫颈癌和人类乳头瘤病毒（HPV）感染有直接关系，随着女性对自身健康的日益关注，能有效预防宫颈癌的HPV疫苗也迅速普及起来。但与旺盛的需求相比，疫苗供给却严重不足。其中防护最全面，认知度最高的九价HPV疫苗更是一针难求，甚至得排队摇号，配给难度堪比一线城市车牌。
接种九价HPV疫苗为何这么难？
主要因为全球范围内只有默沙东的“佳达修9”这么一款九价HPV疫苗，产能自然难以满足全世界需求。2022年8月底，我国药监局还将这款疫苗的适应人群从16-26岁拓展至9-45岁的女性，“扩龄”虽然给更广大人群以选择机会，但也必然造成更加白热化的供需失衡。
产品紧俏，不光默沙东赚的盆满钵满。上市公司智飞生物（300122）也凭借独家代理地位迅速起飞，最高曾摸到3680亿元的市值，算是疫苗行业里体量独一档的存在了。1月29日，智飞生物公告称与默沙东续签了关于HPV疫苗等产品的代理推广协议，合约期至2026年底，其中HPV疫苗的基础采购金额高达979.57亿元。
此举虽然打消了市场对于智飞可能不再与默沙东合作导致业绩剧烈下滑的顾虑，但A股反映并不积极，股价并未企稳反而一路下跌。资本除了对智飞生物业绩过于倚重代理业务这条路一直不大看好之外，国产HPV疫苗的围剿之势已成恐怕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但国产HPV疫苗何时才能真正占据一席之地呢？
一、尽快接种才是重中之重
HPV（人乳头瘤病毒）是一种可以导致皮肤黏膜上皮增生的双链DNA病毒，包括200多个亚型。文首提到，人类对这种病毒的警觉主要因为HPV和宫颈癌的发生有直接关系。其实HPV感染很常见，80%以上的女性一生中至少会感染一次。不过大部分HPV感染是一过性感染，可以在6-24个月内清除，影响不大。但少数人会表现为持续性的感染导致宫颈上皮内瘤样病变（CIN），最终可能进展为癌症。不过不是所有的HPV亚型都和宫颈癌有关，一般认为只有少数高危型HPV致癌可能性高，几乎100%的宫颈癌、65%-70%的阴道癌等肿瘤都和高危型HPV持续感染有关。尤其是HPV16和18这两个亚型，能占所有HPV相关宫颈癌的70%。
数据来源：Epithelial Cell Responses to Infection with Human Papillomavirus，Nature，西南证券整理
既然致病因素明确了，人类也针对性地研发出了能通过向人体输送HPV病毒样颗粒蛋白来促使人体产生相应抗体，等HPV病毒真正来袭时将其一举消灭的HPV疫苗。根据一项基于160万名女性，持续长达十几年的大型研究显示，接种HPV疫苗的确能显著降低宫颈癌的发病率。这说明人类终于拥有了第一种能真正预防恶性肿瘤的疫苗，在驯服癌症这个众病之王的征途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补充一点关于疫苗“价”的知识点。这其实就是指疫苗能覆盖的病毒细分种类，九价HPV疫苗比四价HPV多预防五个HPV亚型，理论上来讲防护会更加全面。但我们也要看到，二价HPV疫苗已覆盖了最主要的HPV16和18型，可以满足基本预防需求。而且HPV疫苗接种年龄越小效果越好，有研究结果显示9-17岁女性接种后的免疫应答反应是18-26岁女性的1.42到3倍。
也就是说，相对于苦等九价苗，更重要的是要在适龄阶段尽早接种，世界卫生组织（WHO）也是这么号召的。各位读者朋友实不必认为只有九价HPV疫苗才算是HPV疫苗，还是依据自身需求尽早安排接种为妙。
二、国产二价苗已占主导，九价苗仍在加速研发
除了在医学史上的重要意义之外，HPV疫苗的商业表现也是非常成功的，自从2006年默沙东四价苗获批上市以来，HPV疫苗迅速成为生物科技领域少有的现象级产品，而后葛兰素史克（GSK）二价苗和默沙东九价苗也分别在2007和2014年上市，2022年默沙东旗下两款疫苗的总销售额高达68.97亿美元。
国内市场方面，2016年GSK二价苗获批国内上市，而后陆续批准了默沙东的四价和九价苗。一时间，中国HPV疫苗市场完全被这两家巨头把控。这样的局面一直到2019年底，当时万泰生物（603392）二价苗上市，打破了外资垄断。2022年沃森生物（300142）二价苗也获批上市，国内二价苗市场的大部江山终于落在了中国厂商手中。
临床有效性和安全性与进口二价苗相近，价格（329元）又远低于进口产品（590元），国产二价苗自然增长强劲。万泰生物披露其2020-2022H1销售量预计分别为210/1000/1300万支，放量明显。沃森生物虽然2022年3月才投入市场，截至2022H1也获得签批发88.5万支。除了业绩之外，资本市场对万泰生物也非常捧场，2020年上市喜提26个涨停板，是那一波牛市里涨停板最多的新股。
当然了，整体来看默沙东仍然是国内HPV疫苗市场的老大，也有声音预测文首提到的九价苗适应症扩龄这事儿会给国产二价苗带来极大冲击。但笔者认为负面影响应实际比较有限，主要是默沙东产能扩充需要比较长的周期，很难在短期内把对中国市场的供应量提高一个台阶。2019年默沙东投入了16.8亿元扩充产能，但建设周期预计至少4年。即使能顺利完工，从试产，正式投产到产能逐渐释放至设计产能，这又是一段漫长的路。
这么大的市场空白，国内厂商研发自然如火如荼，截至2022年末已经有20款HPV疫苗处于临床阶段。其中万泰生物、沃森生物、瑞科生物（02179）、康乐卫士（833575）、博唯生物这5家厂商的九价产品都进入了Ⅲ期临床阶段。但是因为从HPV感染到宫颈癌发病能相隔十多年，疫苗的临床实验终点也显得非常漫长，这给获批上市增加了很多时间成本。而且和默沙东面临的问题同样地，国产厂商即使能有产品落地，也依然要面对产能爬坡的考验。基于目前的研发进展，有券商预测走在前面的厂商最早在2026至2027年可以实现上市，不过届时的商业化表现如何，销售额能否实现迅速达峰，产能撑不撑得起需求，还存在很多未知数。
三、覆盖率硬指标在前，二价苗或应天赐良机
但市场已经等不及了。
2010年WHO发布了一个《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明确要在2030年实现女性15岁前HPV疫苗接种率超过90%的目标，中国政府也参与了这个计划。实现这个目标的难度其实挺大的，美英澳等发达国家均把HPV纳入国家免费免疫计划中，但在我国还属于自愿自费接种阶段。虽然自2021年起部分地区已开始向一定年龄范围的女孩提供免费疫苗，2022年国家卫健委又印发了《关于贯彻2021-2030年中国妇女儿童发展纲要的实施方案》，再次提出免费HPV疫苗计划。但目前来看仍然覆盖有限，今年两会期间也有代表呼吁为全国范围内的适龄女性免费接种HPV。
笔者相信中国政府既然撂了这话，就一定有实现的决心。为了顺利兑现承诺，到2030年前国内HPV疫苗渗透率必然会有明显提升。那么对应的市场空间到底有多大呢？
或许我们可以简单地列示几个数据。首先是康乐卫士在问询函中测算的适龄接种人数。因为康乐卫士在研HPV疫苗加入了男性适应症，所以测算均包括男性数据。不过笔者认为现阶段还是按女性数据来勾勒行业空间为妙，那么在扩龄后9-45岁女性每年大概是3亿人上下。
而根据HPV疫苗批签发量和券商估算，2017-2021年国内累计约3000万人完成了各价疫苗的全程接种，渗透率不足10%。90%即2.7亿适龄女性未接种，每人3针就是9亿支以上的需求量，中国市场显然还有很大一块空白。
如此有潜力的大市场，将由哪些产品来填补？是供不应求的默沙东九价？遥遥无期的国产九价？还是便宜量大的国产二价？
选择是不言而喻的。
四、利润空间有承压风险
不过国产二价苗厂商或许得在价格上做一些妥协。去年5月份，南京公布了二价HPV疫苗政府采购结果，沃森生物以246元/支拟中标价格中标2.24万支的量，万泰生物则以329元/支拟中标价格中标0.96万支的量。看起来像是竞争加剧，沃森生物通过大幅降价挤占万泰生物市场空间的样子。这个消息放出后，万泰生物3个交易日大跌20%，赶紧公告称政府采购仅占公司业务的极小部分，给市场做心理按摩。无论如何，若HPV疫苗进一步纳入国家免疫计划，利润率走低将是大概率事件。
挑战不止来自于厂商之间可能出现的互相倾轧。
去年，一则关于WHO研究结果表明单剂量HPV疫苗防护效果与2剂或3剂相当，建议三针改为一针的消息也遭热议。毕竟如果真正实行的话，有接种需求的民众自然开心，但对厂商而言市场空间可是生生少了2/3。不过这个结论主要基于几篇样本较少，区域局限，随访时间也比较短的综述性研究。要真正改变接种剂次设置还要补充大量的临床实验以提供坚实的数据支持，所以至少在五到十年里，很难看到HPV疫苗接种剂次改变的实际落地。
总之，在可预见的时期内，国产二价疫苗会是初步完成国内适龄女性覆盖率要求的重要解决方案。现有两家厂商的体量应能实现较快提升，不过利润率上恐怕不能期待太多。如果想既吃饱也吃好，还是要寄希望于国产九价HPV疫苗能尽快完成上市获批和产能爬坡，真正挤入这片由默沙东牢牢把持的奶与蜜之地。
注：本文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