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杨绛和钱钟书的独女钱瑗身患脊椎癌去世,此时夫妻俩已经是耄耋之年的暮霭老人,钱钟书87岁,杨绛86岁,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惨烈。

1998年,杨绛的丈夫钱钟书又因病去世,幸福的一家三口接连失去两个至亲,最痛苦的应当是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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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

此时,杨绛的老同学兼老友费孝通害怕她遭此变故而伤心,便上门探望。

当时,前来拜访杨绛的人很多,费孝通上门做客并没有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妥。两人忆起前尘往事还相谈甚欢,不过突然杨绛就对费孝通下了逐客令。

费孝通做了什么事情让杨绛不悦,让修养良好的她做出此等不符合待客之道的事情?这还要从70多年前的旧事说起。

时间回到1923年,12岁的杨绛跟着父亲杨荫杭迁居到了苏州,入读苏州振华女中,与费孝通做了同班同学。

年轻时的杨绛

按理说,女中是不可能有男学生的,可费孝通由于读书早,年龄小,性格又生得胆小腼腆,他的母亲害怕他被男同学们欺负,于是凭借着和校长的关系,让他成为了振华女中唯一的男学生。

正因为这一场特殊的相遇,造就了费孝通和杨绛短暂的缘分,也造成了他第一段恋情的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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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费孝通

费孝通后来这样解释他对杨绛那场初遇的好感:“振华女校的学生,都是本地人。忽然来了一个洋气的学生,当然惹人注意。女校的学生都是女生,我是特殊原因才进的女校,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有兴趣是自然的。”

杨绛家世很好,祖上世代书香,父亲杨荫杭曾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和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历任江苏省高等审判厅长、京师高等检察厅长、《申报》副总编兼主笔以及大学老师。

杨绛父亲杨荫杭

作为高官之女,杨绛见识过上海、北京的繁华,受着良好的教育,说是名媛也不为过。

就像班上来了一位从大城市转学而来的漂亮女孩,当地的学生对她都有着好奇甚至膜拜,这便是神秘感和地域优势带来的光环。

因为杨绛相对于本地女孩的特殊和打眼,同样公子哥儿出身的费孝通对她充满了好奇,久而久之,这样的好奇转为了青春懵懂时的喜欢。

费孝通

从振华女中毕业后,杨绛欲就读清华大学,可当时清华大学在江苏只招男学生,无奈之下,杨绛和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也暂时与未来的丈夫钱钟书失去相遇的缘分。

退而求其次,杨绛选择了苏州本地的东吴大学。对于杨绛来说,东吴大学是无奈的选择,可对于费孝通来说,东吴大学却是他的福地,因为在这里,他再次和中学时的女神相遇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费孝通对杨绛的喜欢愈加深刻,可是腼腆的他却羞于表白。但同时,他又害怕杨绛被其他男同学捷足先登,毕竟优秀的女孩子从不缺少男孩子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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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

费孝通心生一计,当其他人谈论起杨绛时,他便故意在他们面前说:“我跟杨季康(杨绛原名)是老同学了,早就跟她认识,你们追她,得走我的门路。”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东吴大学都认为杨绛和费孝通关系不一般,有的认为他们是情侣,有的认为他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无论怎样,反正杨绛这朵花被迫写上了费孝通的名字。

其实,杨绛和费孝通的交集并不多,在学校也很少见面,由于她心思不在这些风花雪月上,也就对于这些流言无关痛痒,任其众说纷纭。

杨绛、钱钟书、钱瑗一家三口

1932年,由于战争的逼近,东吴大学暂停课程,费孝通选择了燕京大学借读,杨绛则去了自己最初的志愿,清华大学。

杨绛每次到北京,费孝通都会来车站接她,风雨无阻,其用心程度杨绛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情义。

但“情”之一字本就是难以言明、难以解释的,她对他无感,除了同学之谊,再无法生出其他感情。

费孝通没有挑明,杨绛也无意捅破窗户纸让他难堪,只是用行为无言表示着她的拒绝。

杨绛、钱钟书留学牛津期间

流水虽无情,但落花偏偏有意,哪怕这“水”冷得刺骨,也阻止不了“落花”的追随之意。

费孝通故技重施,因为跟杨绛没在一个学校,便委托好友孙令衔在清华大学到处宣扬杨绛已有男友,这次,杨绛同样没有理会。

初到清华没多久,杨绛准备去看望一位曾经在北京结识的好朋友。巧的是,她这位朋友的表兄是钱钟书,恰好也到清华探亲。

杨绛和钱钟书的缘分便因这位好友而起,不过第一次见面,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钱钟书

情不知所起,遇到对的人便能确定,就是那无言的初遇,两人都对彼此一见钟情,没有一个字的交流,却明白了对方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当时,钱钟书是清华大学校园有名的才子,长相也俊朗清逸,就是无人追求,这还要源于他已经订婚的谣言,或许跟杨绛有男友的谣言一样吧,是那个爱慕他的女同学传出去的。

不知是钱钟书相信了杨绛有男友的传言,还是杨绛相信了钱钟书已订婚的谣言,本来对彼此都心生情愫的二人都没有主动靠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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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钱钟书

费孝通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与杨绛一起考取了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他以为多年的坚持必能让杨绛感动,接纳他这个追求者。

在外人眼中,费孝通和杨绛也确实般配,家世相当,学历相当,又有着多年的同窗情谊,知根知底,可这样的认为不属于杨绛本人。

很快,杨绛便有了与她的真命天子再会的机会,在古月堂的这次相见应当算是钱钟书和杨绛真正意义上的首次交集。

钱钟书一直惦念着那个匆匆一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的清丽女子,再见,首要的事情便是解释,他的第一句是:“我没有订婚。”

对此心有灵犀的杨绛也解释道:“我也没有男朋友。”短短两句话,12个字,开启了一段旷世情缘。

与钱钟书恋爱后,杨绛主动写信告知对她穷追不舍的费孝通,可费孝通哪里愿意接受自己爱慕多年的女神已经属于别人的消息,立马找上了杨绛。

费孝通对杨绛哭诉,他们相识那么多年,他成绩又好,不明白杨绛为什么不选择他。当他得知杨绛的男友竟是清华第一大才子钱钟书以后,立马偃旗息鼓了。

杨绛、钱瑗、钱钟书

不过男人在女人这件事情上永远是不服输的,从此费孝通更加努力读书,企图向杨绛证明他并不比钱钟书差。

不过这都是费孝通一个人的独角戏,杨绛与他的钱先生岁月静好,结婚、留学、生女、工作,从来没有过费孝通的空间。

夫妻二人虽然受过不少苦,可他们的心意相通,精神相融,是顶顶匹配的伴侣。杨绛仰慕钱钟书的才情,包容他在生活中的“白痴”,钱钟书这个曾言清华无人能为其师的自负性子也愿意向杨绛低头,“患上”炫妻癖,无论何时何地都忍不住夸赞杨绛,说她是“最才的女,最贤的妻”。

钱钟书给杨绛理发

一辈子与杨绛携手,夫复何求,一辈子与钱钟书同行,甘入围城,63年的相濡以沫,谱写了文坛独树一帜的婚姻佳话。

因为有一辈子可以回忆,有那么多的美好可以留恋,所以余生孤独一人的18年,杨绛才能勇敢地走下去,一直到105岁寿终正寝。

而将青春所有的爱慕都奉献给了杨绛的费孝通也曾有过幸福的婚姻,可得不到的初恋终究是让人思之如狂,待两人都失去了相伴一生的爱人,再相见,费孝通又生出了再续前缘的心思。

老年费孝通

杨绛是何许人也,年轻的时候都对费孝通无感,更何况与钱钟书跌宕一生以后,生命中写满了对丈夫的爱与恋,更加不可能再委身他人了。

杨绛是个温婉得体的女子,在送费孝通下楼后,她一语双关,说道:“楼梯不好走,你以后也不要再‘知难而上’了。”

从此,费孝通再也没登门拜访杨绛,那也成为了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晚年的杨绛依旧从事着文学创作,每天凌晨一点半才睡觉。她在无数个深夜里,思念着丈夫和女儿,用笔尖诉说着他们一家的幸福回忆,把它们都装进了《我们仨》。

1981年杨绛与钱钟书和钱瑗在三里河寓所

百岁老人,依旧笔耕不辍,哪怕查出了心衰,杨绛还是豁达开朗,依旧坚持以前的写作习惯和频率,完成了未完的作品《洗澡之后》,修改校订了妹妹杨必的翻译作品《名利场》。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杨绛将她和钱钟书的所有珍贵文物字画都无偿捐献给国家博物馆,其他的书稿、字画、书籍等也无偿捐献给了相关单位。

来世不着一物,离世也不携一履,杨绛来得干净,走得也干净。她将自己一生的光与热都献给了这个世界,用一生的修为为后来者谱写了“人”道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