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黄有话

被国外称为“冒险家乐园”的上海,解放前成为外国人为所欲为的乐土。当解放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有一个“美国大人”习惯使然,还以为新中国可以随便侮辱,但他没想到这次却搞错了。

1949年7月6日,当家做主的人民满怀喜悦,隆重举行庆祝上海解放,纪念“七七”抗战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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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似铁,这力量如钢……”7月6日下午,各个机关、工厂、学校等部门的游行群众,高举着五颜六色的彩旗,唱着激动人心的高亢歌曲,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设在四川北路、同心路口上的检阅台。

一支支情绪高涨,高呼口号的游行队伍汇成了滚滚洪流,汇成了汪洋大海。上百万人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一望无际。

红旗招展如画,歌声响彻云霄。翻身解放了的上海人民热情高涨,兴奋无比,他们正准备接受检阅。这是解放以来上海市规模最大的一次群众集会游行。

为了确保游行集会安全顺利进行,上海市军管会颁布了交通法令。公安机关和部队抽调大批警员和战士维持交通治安秩序,保证了游行队伍的畅通无阻。

然而,下午4时许,一辆牌号03-6235高级小轿车驶至漢阳路东长治路口时,故意违反交通规则,冲入游行队伍的人流,阻断了游行队伍前进。

正在执勤的民警张恒顺见状,立即上前站在马路中央伸手不断地挥手示意小车:“停止,后退!”

小车却置若罔闻,直冲而来,张恒顺立即命令身边的两个战士拔出手枪做好准备,自己上前站在路中央,紧握手枪对准了车头,形成了三支手枪对准小车的架势。小车开到民警面前才戛然而止。

车玻璃窗摇了下来,司机脑袋伸了出来,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子,非但不服从民警指挥,还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出言不逊道:“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通行?”

说罢,继续踩动油门欲强行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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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外国人的张狂嚣张气焰,引起了群众的愤怒,人流簇拥过来围住了小车,千夫所指:“你在中国的土地上,凭什么不服从中国警察的指挥?”

这个老外还是不断地鸣笛轰油门,有人高喊:“把他拉出来示众!”

愤怒的群众欲拉开车门之际,民警张恒顺为防止事态扩大,请旧警察李长田立即打电话报告分局。顷刻,分局的警车飞驰而来。同来的有军管会的毛冠珠、马相辛、韩杰3人及翻译顾宁馨。

毛冠珠通过翻译,严肃地对外国人道:“请你到提篮桥分局去接受处理。”

这个老外见这么多警察,又围过来如此之多的老百姓,知道情况不妙,摇头直嚷:“No!No!”说罢,欲开车溜之大吉。

民警坚决将此人带到了提篮桥分局的值班室,他进来后,仍然摆岀一副横蛮的架势。

能说一口流利英语的值班巡官郁英概和几个旧警察,见违章者是个美国人,不知如何是好。

美国人见对方窘迫,气焰又嚣张起来。郁英概递给他一张表格,用英语道:“请你填写一下,名字、住址、和职业。”

这个外国人叽里呱啦大喊大叫:“我就不写,你们能把我怎样?我马上就要离开!”

民警上前劝道:“这位先生,请放冷静些,你现在是在中国违反交通规则,又不接受民警的处理,让你到这里来接受处理,你还是不听,那怎么行?”

这个外国人傲慢地扬言:“我是美国人,马上放我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否则,一切后果你们自负!”

说罢,他站起来欲离开。

南下干部马相辛没有被他的狂傲所吓倒,他通过翻译正告对方:“你不接受处理,坚决不放你走!不信你试试?”

美国人听罢,顿时暴跳如雷,随手抓起办公用品就扔,又掀翻办公桌。民警阻止了其野蛮行径,警吿他道:“这是中国的公安机关,请你放冷静些!”

此时此刻,马相辛心头火起,也来了牛劲,他对束手无策的旧警察道:“不用害怕,有事我负责。”

然后,马相辛通过翻译警告美国人:“现在上海解放了,上海人民站起来了,你还想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今天行不通了,不管你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你犯了法,照样依法处理。”

马相辛见他仍不听劝告,还不老实,便报告了二股的股长毛冠珠、四股的股长夏庭,三人合力将他扭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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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就是不买账,发疯似地对毛冠珠一阵拳打脚踢,将毛冠珠的脸打青了,又将他戴的手表打坏,还将他别在胸口上的钢笔折断。

在场的留用警察吓愣了。在解放之前,警察局对外国人无法无天的行径,只能干瞪眼,随其发威,现在解放了,人民警察敢不敢碰硬?他们心中无数,一时手足无措。

几个南下干部见状,实在是忍无可忍,立刻向分局局长赵文卿报告。赵局长接到报后赶来,见这个外国人如此嚣张,感到这种无视新中国法令的野蛮行径,必须立即制止,岂能任其肆意挑衅。

赵局长瞪着眼,用山东话吼道:“给我铐起来,关押起来!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这一招完全出乎对方的意料,他过去也许颐指气使、为所欲为惯了,本以为别人不敢把他怎么样,未料到这次动真格了。

这个外国人在收押室里待了会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乖乖地说:“我的名字叫威廉姆.欧立夫,是美国领事馆的副领事,现住在淮海路。”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乖乖地交给了民警。

赵局长一听对方是美国驻沪副领事,吃了一惊,感到此事非同小可。

因为进城时,李士英局长曾反复告诫部下“涉外无小事”,必须三思而行,谨慎从事,并加强请示报告,不得自作主张。

赵局长心里有些没底,担心惹了祸,立马向李局长打电话汇报此事。

赵局长的心里忐忑不安,因为这是进城以来第一次涉外事件,对象又是昔日在上海不可一世的美国驻沪副领事。

赵局长汇报完后,担忧地问:“李局长,你看是先放人,还是继续关押?”

【李士英作报告】

李士英局长憋着气听了汇报,深知此事重大,但他首先旗帜鲜明地表态:

“这事你没有做错,不用担心。美国人也是人,决不能高人一等。像外滩公园挂牌子‘华人与狗不得人内’,受人欺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的中国人已经站起来了,谁再敢随便欺辱中国人,就依法规处理他,继续关押听候处理。”

赵局长听了李局长的话后,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长长地吁了口气。

李士英放下电话,理清思路后,拿起笔写了四点具体意见:

“一是派南下干部专人负责,对欧立夫好好看管,千万不要出现意外;二是要讲政策,不准打骂和侮辱人格;三是饮食由分局负责,不能吃外人送来的食品,以免发生食物中毒;四是领事馆来人询问此事,可说我们同美国无外交关系,不承认他是什么‘副领事’,只告知有一个美国侨民破坏交通秩序被拘押。”

【晚年李士英】

李士英抓起摇把子电话,要通了分局局长赵文卿,向他阐明了四点具体处理意见,赵局长一听,心里有底了,很佩服李局长的政策水平、处事能力和滴水不漏的细心。

李士英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放下手头一堆待处理的工作,立即赶往市府向陈毅市长当面作了汇报。

陈毅听了汇报后,操着浓重的四川话,朗声道:“抓起来再讲,老子不管他是美国人、英国人,就算上帝在中国,违反了中国的法令也要接受制裁。”

赵局长接到李士英的电话,听了陈市长的指示后,十分激动,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他按照陈市长和李局长的指示,立即批了拘留报告。

民警来到拘押室,严肃地对欧立夫严肃宣布道:“欧立夫冲击游行队伍,妨碍交通秩序,损害公物,妨碍公务,殴打警员,触犯了中国的法令,特此决定予以拘留3天。”

宣读完毕,民警递上钢笔,请他在拘留证上签字,欧立夫只得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之后被送往拘留所关押。

第二天,李士英局长又给赵局长打电话道:“不能简单关押了事,而要对肇事者说服教育,以理服人,让他自己认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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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

最后,李士英强调说:“生活上要给予适当的照顾。”

根据李局长的指示精神,赵局长派了一位水平高的警察来到欧立夫拘押处,面对面地与他交谈起来。

民警启发他道:“我们欢迎一切来中国的外国人,他们有经商、办事、居留的自由,但在中国的领土上,必须尊重中国的法律和法令,不管是谁违反了,都要受到中国的法令的制裁。反之,你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倘若中国人在你们美国的土地上行车,不遵守交通规则,闯进游行的人流强行通过,又不听警察的指挥,而且被带到美国警察局对美国警察拳打脚踢,砸坏物品,你们美国警察会如何处理?”

欧立夫说:“那一定会被判刑,而且还要处以很高的罚金。”

民警循循善诱:“是的,中国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国格,难道可以像过去那样任日本人肆意蹂躏,像清朝那样任八国联军烧杀掠夺,像德国那样随心所欲地杀害犹太人?国家不管大小强弱,都是平等的,人不管何种肤色也是平等的,不知欧立夫先生以为然否?”

欧立夫真心诚意地说:“先生此言有理,我为几天前失去理智的行为深刻地反省,并向被我殴打的警察真诚地道歉,愿意赔偿被我砸坏的一切东西。”

经过说服教育,傲慢无礼的美国人终于低下高傲的脑袋,心悦诚服地承认了错误,愿意接受处分决定,主动提出赔偿被毁的公物,并写出了诚恳的道歉书。

上海市外事处处长黄华接到上海市公安局的报告后,亲自带人来到了提篮桥分局了解情况。

【黄华】

然后,他通过翻译顾宁馨对美国人说:“我们中国有个习惯,做错了事,只要向他们三鞠躬,表示认错,他们就会原谅你。”

美国人听罢只得鞠了一躬,但也不愿鞠第二躬。

黄华处长坚持道:“认错要有诚意,否则,等于没认错。”

欧立夫无奈,又鞠了两躬。鞠躬时,黄华让工作人员拍了照片。

7月8日,《解放日报》等报刊以醒目标题发表了“美侨威廉姆.欧立夫竟敢违警破坏交通,已被提篮桥分局拘押询问”的报道。

之后几天,报纸又以显要版面,全文刊登了欧立夫的认错道歉书和提篮桥公安分局的处罚书。

将欧立夫这样有身份的人在中国进行拘留,在中国近代史上尚属首次。当报纸披露了此事,并将欧立夫的赔礼道歉书公诸于世后,引起了轰动。

原美国驻沪总领馆提出抗议,原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在南京叫苦不迭,美国总统杜鲁门甚至扬言要“报复”。

【司徒雷登】

但这一切,在新中国面前完全徒劳。

美国《华侨日报》等许多国外报纸在报道中称:“中国这头睡醒了的东方巨狮开始发出怒吼了。”

上海市民更是扬眉吐气,这一事件成为街头巷尾的热点话题,有人说:“解放前,美国人在上海打死人也治不了他,现在违反交通规则,打人毁坏物品照样关起来。认错道歉赔偿才放你出来,这说明现在真正解放了。”

在公安局内部,那些解放后留用的旧警察感触更深,感慨说:“外国人过去将上海作为他们的殖民地,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他们犯了法,警察局处理时,却还对他们低头哈腰,最后都不了了之。现在解放了,不管你是哪国人,触犯了中国的法令,一样依法处理。”

对欧立夫事件过程的处理,充分显示了陈毅和李士英局长的处事智慧和魄力,也充分说明了中国人民真正站起来了,受奴役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