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失眠状况很严重,越睡不着,脑子里想的事就越多,有时候看着那个躺在旁边,呼呼大睡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在想,这个男人,这段婚姻,对我有什么意义?

■情诉:雅梅

(故事人物皆为化名)

■年龄:42岁

■职业:会计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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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图文无关)

我和老公结婚已经近20年了,我们是大学同学,但不是一个专业。遇到他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学期间谈恋爱,而且最终还步入了婚姻。因为当时的我确实是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女孩子,每天过着从教室到图书馆再到宿舍,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这样平淡的校园生活一过就是两年。

大三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路过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超市,进去选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收款员是一个瘦高身材,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付费的时候,差一角钱,我就给了他一张二十元的纸币让他找。他可能怕麻烦,就说了句:“算了,不用了,抹零吧。”说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一愣,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说了声谢谢,转身拿了东西就要走。他突然叫住我,“哎,你是不是会计专业的吴雅梅?”我愣了愣说,是啊。他说:“我说看你这么眼熟,我是经管的孙国昌,我们宿舍跟你们宿舍是联谊宿舍啊!你不认得我?”

我们那会儿还挺流行男女生宿舍搞联谊的,只是我很少参加。我们宿舍一共有8个女生,我是最不活跃的,偶尔大家约了一起出去玩儿,我也会找借口不去。所以,对于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我没啥太深的印象,但确实好像听说过。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装着很熟的样子说,哦哦,原来是你啊,刚我都没认出来。他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店里买东西的人很少,他很热情地跟我聊天,我也不好意思马上走。他说,这家小超市是他亲戚家开的,今天亲戚有事,让他帮忙看店。“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过来,我让他们给你打折。”他看上去很高兴,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他说:“其实,他们每次组织的活动我也没什么兴趣,除了吃就是看电影,一点创意都没有。等有时间,我带你去坐过山车啊!”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我的脸莫名感觉有点发烫。

从那之后,他经常到我们宿舍楼下招呼我,渐渐地,我和他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那时候宿舍同学还开我的玩笑,说我这棵千年的老树开花了。

国昌是我的初恋,我不知道别人恋爱到什么样子,但他确实给了我很多的温暖和感动。我这个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的乖乖女,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给我带来的幸福和快乐。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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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之后,我和国昌结了婚。婚后第二年,儿子出生了。婆婆已经退休,帮我们照顾孩子。我和婆婆相处得很和睦,生活平静而幸福。我专心上班,业余时间还做了一份兼职,经济上也比较宽裕。

一开始,国昌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朝九晚五,很稳定但工资确实不高。时间长了,他就有点厌倦,有时候会跟我唠叨,他们班某某同学去了南方,一个月能挣到多少多少钱。我就劝他,钱多多花点,钱少少花点,没必要比这个。他很不屑,说我头发长见识短,一辈子都发不了大财。

2014年,他终于忍耐不了,不顾我和公婆的劝阻,执意去了南方和他的一个朋友合伙做生意。他拿走了家里三十万元的存款,又从婆婆那里拿了十万元,和他朋友开了一家经营医疗器械的公司。接下来的两年,他一直天南海北到处跑。他一共有两张信用卡,信用卡消费的单子每个月都会寄到家里来,这些钱多数是在商场和酒店消费的。我知道做创业初期花钱的地方多,应酬也多,所以,我就把账单默默收了起来。

有一次,我接到银行催他还款的电话,才知道他那个月没能如期还钱。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钱都压在货上了,你先还了吧。那之后,我陆陆续续给他还了五六次信用卡,多的时候一两万,少的时候也有几千。有时候我的钱不够,婆婆也会贴补一些。我和婆婆觉得,我们把账单帮他还了,他能减轻点创业的压力。

第二年年底,在外面跑了大半年的他回来了。我说,过年了,该置办年货了。他说,我没钱。公公听了挺生气,就问他,你出去两年了,挣的钱呢?

他也挺生气,说:“做生意不得先投资啊?哪儿就那么容易挣到钱?再说,我自己也得养活自己啊,你以为我一个人在外面就那么容易啊?”婆婆赶紧劝:“大过年的,别吵了,什么事情过了年再说吧。”

我其实也很怕他们爷俩吵架,赶紧拉着他回了房间。我觉得一个家庭只要不吵架,其他事情都好商量,也都能过得去。我特别害怕家里有人吵架,从小就怕。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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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总因为花钱的事情发生争吵。我妈过日子细,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又多,家里一没钱了,我妈妈就爱唠叨。我爸从年轻时候就喜欢喝酒、玩牌、爱凑热闹,他挣来的钱经常攒不下,偶尔发点奖金啥的,妈妈就赶紧收过去,再也不肯拿出来了。

一个周日的下午,我爸回家找我妈拿钱,说他的一个朋友家里有急事,找他借一千块钱。可我妈妈说什么也肯给,说我爸休想从家里拿走一分钱。

我爸很生气,因为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朋友,我爸本来就爱面子,坚持要我妈把钱拿出来。俩人吵来吵去,吵急眼了,就抄东西打了起来,家里的锅碗瓢盆四处乱飞,吓得我把弟弟拉进厕所躲了起来,弟弟吓得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我和弟弟小心翼翼地出来。客厅里狼藉一片,到处都是摔碎的碗碟,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当时弟弟5岁,我12岁,我哄好了弟弟,给他拿了几块饼干,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我不会做饭,手里也没有钱,晚上我在厨房找到一包方便面和一个凉馒头,我和弟弟分着吃了。直到很晚,妈妈也没有回来。爸爸回来了,给我们带了点吃的,让我们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爸爸把我和弟弟分别送到了学校和幼儿园。那一天,我在学校都心神不宁,什么也学不进去,我很害怕爸爸妈妈因此离婚,就像我同桌小敏的爸爸妈妈一样。还好,晚上是妈妈来接我了,她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还给我和弟弟一人买了一根冰棍。

再后来,爸爸妈妈还是会经常因为钱的事吵架,但是没有哪一次那么厉害。后来,家里的生活条件慢慢改善了,我和弟弟也都离开了家,很少再见他们吵架了。

因为小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从来没管过我老公的钱。我老公家里家庭条件比我家好,他爸爸在金融系统工作,他妈妈单位效益也非常好,跟我相比,他可以说得上是“锦衣玉食”了,他家里人从来没有限制过他花钱。

而且,我也有工作,挣的钱足够养活自己和孩子,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钱的事吵架,更不想因此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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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节过后,他一直没有出去。公公问他,生意还做不做了?他说,不做了,不挣钱,想着找个班上。公公说:“就知道你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找份工作,踏踏实实上班吧。”就这样,他投资的几十万元,除了一堆砸在手里的器械,一分钱也没拿回家来。

找工作的过程也很不顺利,他在外面跑了几年,心已经野了,好的工作,人家要求高,他达不到,差一点的工作,他又看不上,不想干。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这一蹉跎又是一年多过去了。

他没有工作,还经常出去应酬,一出去就到大半夜。我们和他父母住着三室的房子,俩老人睡觉轻,我怕影响老人休息,有时候就在客厅看会儿无声的电视,等着他回来。

孩子有一天半夜发烧,我打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很着急,只好喊婆婆起来,公公婆婆陪着我一起带孩子去了医院。

我们给孩子看了病,拿了药,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老公醉醺醺地回来了。公公很生气,就训了他几句:“你都三十多了,孩子都有了,当了爸爸的人,还整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简直太不像话了。”

喝醉了酒的他竟然高声顶撞公公:“我怎么样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公公气得要打他,他梗着脖子冲着老爷子喊:“你再打我试试?我现在还怕你不成。”婆婆和我忙着阻拦,公公那天气得差点心脏病犯了。

婆婆把我老公拉进卧室,哄劝了半个小时,他才倒头睡了。我当时心里感觉很诧异,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阳光男人吗?

又过了半年多,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还是和销售有关。有了工作,工资没见到,信用卡又开始用上了。有一天,我接到银行的催款电话,说他的信用卡逾期,需要还款两万元。

他当时在外地出差,我打他电话,问他是不是欠了信用卡钱。他说是,他没钱还,让我替他还上。当时我手里也没钱,就跟婆婆说了。

婆婆说,这件事先别告诉你爸爸了,省得爷俩又吵架。我给你拿两万,你先给他还了吧。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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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这件事还是被公公知道了,公公因此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我和婆婆把他惯坏了。谁也没想到,公公这一顿脾气发完,竟然晕倒在了客厅里。我慌忙拨打了120,赶紧把公公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脑出血,需要马上手术。

我催促我老公赶紧回来,等他回来,公公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只是人还处在昏迷当中。他看到公公这个样子,被吓坏了,跪在公公的病床前痛哭流涕,可已经晚了,公公再也没能醒过来。

十几天之后,公公去世了,年仅65岁。公公的去世,给我老公和婆婆的打击都很大,老公觉得是他不成器,让公公失望了,而婆婆也因此一病不起,彻底躺倒了。

本来平静的生活,在短短的时间里,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我老公是独子,本来家里的事情全部得靠他了,可他从来没有操心过,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只好帮着他一起料理,处理完公公的后事,我为婆婆雇了一个保姆。白天保姆在,晚上我一个人照顾。公公婆婆这些年攒了一些积蓄,我的工资也不少,家里的生活基本没有受什么影响。

只是,我老公从那之后再也不肯去上班,也不肯在家照顾老人。儿子马上面临中考,他也不闻不问。每天出去闲逛,有时候还和一帮人出去骑行 。老人的事情,孩子的事情,都好像跟他无关。

我每天早晨6点起床,给老人、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白天单位的工作很多,做不完还得拿回家干。我晚上下班回来,保姆也该回家了。晚上收拾完,督促孩子做功课,帮婆婆擦洗完,就已经十一点了,如果再忙一下白天的工作,等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我要坚持多久,还能坚持多久。

咨询师:

母亲和妻子的大包大揽,让国昌一直处在男孩子的状态,没有家庭的责任,也没有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担当。妻子为了怕发生争吵,把自己对丈夫的不满也压抑了下来,同时也把丈夫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大包大揽。两个女人在无微不至照顾这个男人的同时,也剥夺了他成长的机会,所以他只会躺倒、摆烂。

一味地避免争吵也会堵住夫妻沟通的渠道,适当地争吵有时候恰恰可以表达出自己的心理需要。雅梅应该大胆对丈夫讲出自己的内心感受,把作为丈夫、父亲、儿子的责任还给对方,也许接下来的日子就没那么困难了。

采写/欣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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