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昨天),韩国政府公布了对二战时期日本强征韩籍劳工的损失的解决方案:由第三方代赔,具体由韩国行政安全部下属日帝强制征工受害者支援基金会出面,代为支付2018年法院终审判决的赔偿金及拖欠利息。誓言改善日韩关系的尹锡悦政权上台约10个月,为两国的最大悬案的解决开辟了道路,两国关系走向正常化。

对于韩国政府的这一决定,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表示,“这是为了使日韩恢复健全关系的举措,日本政府高度评价这一措施,日韩之间有必要进一步强化战略合作。我想与尹锡悦总统进行密切的沟通与交流,使日韩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美国总统拜登当地时间5日深夜对韩国提出日韩最大悬案的解决方案表示欢迎,他说,“日韩划时代的合作拉开了序幕,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从以上可以看出,日本很满意,美国也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韩国被强征劳工及家属,他们认为这意味着日本“获得彻底的胜利”。事实上,很多韩国民众也不满意,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一点付出也没有,因为该方案并没有要求日本赔偿,更不要说让日本政府和企业做出正式道歉。对此,韩国在野党抨击,“这是韩国外交史上最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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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民众在日本驻韩使馆前抗议

对此,韩国外长朴振解释说,“让日本对历史问题重新谢罪并不是真本事,更重要的是让日本一以贯之认真履行以往表明反省道歉的官方谈话。”他还打了一个很奇妙的比喻,现在杯里的水已经过半,今后如果日本拿出诚意,有望越来越满。韩日商界正在酝酿自发出钱出力,促进韩日两国面向未来发展关系。”日本外相林芳正说道,“允许有意愿的日企向基金会捐款。”注意这里的用词,是“有意愿的”,也就是说日本政府不会去强制日企捐款。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解决方案呢?说白了,是韩国急于和日本改善关系。文在寅执政期间,两国对历史遗留问题的争议越演越烈。2018年,韩国最高法院终审判定日本三菱重工业公司、新日本制铁公司须为强征原告从事重体力劳动的行为支付赔偿。两家日企均拒绝服从判决,日本政府也认为向原被征劳工等赔偿的问题基于1965年《日韩请求权协定》已经解决。同年11月,韩国政府解散和解与治愈基金会,使得《韩日慰安妇协议》实质性冻结。2019年度爆发日韩贸易战,日本率先发起制裁,限制技术产品出口韩国,日本公司如需向韩国出口用于半导体和智能手机的氟化物产品,必须提出单项申请。时隔一个月,日本将韩国剔除出享受出口管理优惠待遇的国家“白名单”。日本的贸易制裁对韩国半导体工业产生了直接的威胁,而韩国却没有回应日本制裁的杀手锏。

韩日两国所有的恩怨,根源在于日本对韩国的侵略和殖民。1910年至1945年,朝鲜半岛被并入日本帝国,成为日本的殖民地。日治时期,日本在朝鲜半岛先后采用强硬手段和同化政治等方式进行统治,并从朝鲜半岛大量调用朝鲜兵、劳工和慰安妇。战后随着同盟国对日本的占领,韩国要求日本对殖民统治做出赔偿的诉讼不断,起初在美驻军政府对日本的压制下,韩国对日本是处于强势地位的。

日本端岛工业废墟(劳工曾经工作的地方)

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和冷战格局在亚洲的形成,美国对日本的政策迅速从压制转变为扶植其成为美国的重要盟友。在制定《旧金山和约》时,美国模糊了独岛的主权归属,造成至今两国对独岛的主权问题争论不休。对于日本在韩财产及其财产请求权问题的处理,《旧金山和约》也没做明确的规定,而是要双方协商解决。在韩日邦交正常化的谈判过程中,日本为此提出了将韩国对日请求权与韩国取得的在韩日本财产相互抵消的“抵消论”,使韩国在谈判中处于不利地位。美国出于对冷战的考虑,将日本确定为其在亚洲政策的核心目标,从而在姌和条约中偏袒日本,限制韩国的要求,使韩日纠纷失去了一次重要的解决机会。

为实现以日本为中心的亚洲冷战布局,美国积极调解韩日这两个亚洲盟国的关係。1951年10月,韩日双方在美国的敦促下,开始了邦交正常化的预备性会谈。但由于双方分歧太大,前五轮的会谈进展缓慢。1965年6月22日,韩日双方在经历了13年零8个月的谈判后,最终签署了《韩日基本关系条约》,建立了外交关系。但韩国民间对日本的赔偿诉讼就没有停止过,直至现在。

不难理解韩国国民的心态,被日本侵略和殖民了半个多世纪,不能一纸合约就能了断,况且这个合约还是在美国的压制下签订的。经历了日本殖民统治、朝鲜战争后,韩国获得稳定发展的空间和时间。在之后的将近四十年里,几乎所有韩国国民参与了一场对抗威权的民主斗争,并在1987年6月取得了彻底的成功。面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民主国家,他们势必对任何伤害他们民族感情的人和事非常敏感,这也就是为什么韩国人给世人的感觉就是,斤斤计较,什么都要争取。奈何实力受限,很多事并不能如意,但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所以,这次日韩因为二战时期强征劳工赔偿诉讼案的“和解”绝不是终点。尹锡悦政权顶着国内舆论压力,艰难的迈出韩日和解的一步,是务实的,毕竟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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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民众抗议日本奴役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