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家都在关心「丫丫」的命运。
这位丫丫不是你们熟悉的佟丽娅,而是旅居美国孟菲斯动物园的大熊猫!
看一眼美国请愿网站上的议案,你就知道为什么大家如此关心丫丫的命运了。
毛发脱落、骨瘦如柴,这还是我们印象中的无敌萌物滚滚吗?
丫丫旅居孟菲斯动物园已经20年了。
2003年,来自北京动物园的熊猫妹子丫丫,与来自上海动物园的熊猫正太乐乐,作为国际合作繁育计划的参与者,前往孟菲斯动物园。
大熊猫国际合作繁育计划始于上世纪80年代。
由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中国动物园协会与国际动物保护机构达成协议,以合作研究的形式,向其他国家租赁一对健康、有繁殖能力的大熊猫进行为期10年的合作研究,其间繁殖的后代归中方所有。
一对大熊猫一年的租金大约100万美元,10年1000万美元。通常一对大熊猫一年的饲养开支也在100万元以上。如果租借过程中,大熊猫成功生子,熊猫宝宝的所有权归中方,而且租借方还需要向中方支付60万美元以把熊猫宝宝留在当地。
据统计,目前至少有超过60只大熊猫旅居海外,其中旅日和旅美的数量最多。在去年2月19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中国与日本、美国、奥地利、泰国、西班牙、澳大利亚、英国、法国、新加坡、比利时、马来西亚、韩国、荷兰、德国、印尼、芬兰、丹麦、俄罗斯等18个国家的22个动物园开展大熊猫保护合作研究,这些保护合作研究促进了中外在濒危物种保护领域的学术交流,提升了保护科研水平,强化了物种保护。
丫丫和乐乐的租借合同,在10年前续签了一次,今年4月到期。
最近这段时间,不少租借协议到期,大熊猫密集回国。
2月21日,旅居日本东京上野动物园的「香香」启程回国,大批日本粉丝从动物园一直追到机场送别。
2月22日,旅居日本和歌山县的「永明」和双胞胎女儿「樱滨」、「桃滨」启程回国,又是一大批粉丝依依不舍地送别。
按照计划,丫丫和乐乐也应该在今年4月租借到期后回国。
但就在2月1日,孟菲斯动物园发布公告,乐乐去世了!
事实上,从3年前开始,热爱熊猫的日本人就已经留意到丫丫和乐乐在孟菲斯动物园的惨状,呼吁提前放丫丫和乐乐回国。
虽然孟菲斯动物园在动物保护组织眼中,专业程度有很大问题,曾经登上过「2020北美大象饲养最差的10家动物园」黑榜。
但孟菲斯动物园一直坚称自己的饲养是科学的,没有问题。在推特上,孟菲斯动物园被骂得怀疑人生,已向公众关闭了关注通道,只有通过审核的用户才能跟他们互动。
动物园的网站,也已经停止向中国和日本的访问IP提供服务。
看到这些消息,波叔今天想跟小菠菜们回顾一下,大熊猫滚滚旅外的早期黑历史。
我们知道,在中国历史上,记录了详细丰富的滚滚们与人类的互动。
在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有张《阪泉之战》的大图,反映的是中华民族的老祖宗黄帝和炎帝打群架的场景,在那个时候,老祖宗们就已经喜欢骑着滚滚们打仗了。
那时候,滚滚们被称为「貔貅」,与龙、凤、龟、麒麟并称「上古五大瑞兽」。
滚滚们的消化系统,从那时开始就不好,所以上古传说中,貔貅没有排泄的口子(波叔就不说简称了),有「只进不出」的特点,所以在传说中衍生出了招财进宝的聚财特性。
白居易曾经收到过一份礼物,是画了熊猫的屏风。当时的熊猫被称为「貘」,写下了《貘屏赞》。
滚滚们不断地出现在一系列经典中:《尚书》、《诗经》、《尔雅》、《山海经》、《说文》、《上林赋》、《貘屏黄》、《蜀中广记》、《古今图书集成》、《本草纲目》、《峨眉山志》……而其他国家的文献中,从未见到如此丰富的记载。
这就说明,自从有人类活动以来,就只有中国有滚滚。
所以,很自然地,Quora上的这个问题,就代表了老外们的心声——
我怎么才能从中国偷走熊猫并将它偷渡到美国?
是的,从100多年前开始,欧美人发现了滚滚,就没断过偷一只回去的念头。
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不断有西方传教士进入中国,有的还沿着山川河流,进入中国腹地。法国博物学家阿尔芒·戴维(Jean Pierre Armand David)神父就是其中之一。
阿尔芒神父在传教之余,热爱生物学,因为深入深山老林传教,发现了不少珍稀品种,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大熊猫和麋鹿。
1869年3月,阿尔芒神父在四川雅安宝兴县的邓池沟(穆坪)教堂附近溜达时,发现了这种毛发黑白分明,长一副熊样的生物。
他马上来了兴趣,他认为这一定是熊属的一个新品种。
于是他找了当地一名猎人,点名要一只这种「黑白熊」。
当时熊猫不是什么珍稀保护动物,不过就是普通的「野味」而已,猎人当然满足他的需求。
阿尔芒亲自喂养捕捉回来的大熊猫,且决定带回法国。
我们都知道,大熊猫是非常金贵的,对生存环境要求极高。当时的运输条件不到位,那只大熊猫运到成都就死了。
没办法,神父只能扒下熊猫皮,制成标本。至今,这只熊猫标本仍被巴黎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收藏着。
西方人都没有见过这种「新物种」,就算是标本,也引起一时的轰动。
后果就是,一批又一批的西方探险者来到中国,想要带一只回国,最好是活的。
1929年,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两个儿子,小西奥多·罗斯福和柯米特·罗斯福,闻讯赶来中国探险。
他们扛着猎枪在深山里溜达,猎杀大熊猫。
经过千百年的进化,大熊猫早就从猛兽进化成萌兽,空有一身杀伤力极强的装备,实际上只会卖萌啃竹子。
罗斯福两兄弟的收获颇丰,扒了两张熊猫皮,连周围的奇珍野兽也一并收拾了。最后他们写了一本书《追踪大熊猫》。
回国后,他们的书大卖,西方人更加蠢蠢欲动。
1936年,一位叫威廉·哈克尼斯(Bill Harkness)的美国探险家被罗斯福兄弟的书勾引来到中国,也想搞只大熊猫回去。
可是他运气不好,一到中国就水土不服,生病去世了。
威廉死后,妻子露丝·哈克尼斯(Ruth Harkness)悲痛不已,立志要继续完成丈夫的遗愿。
说来也很讽刺,之前来过一群各种专家,都没能把大熊猫活体带出中国,想不到身为服装设计师的露丝,啥都不懂的情况下,竟然完成了这个挑战。
露丝找了一个叫杨昆汀的美籍华人做搭档,他们组了一个19人的探险队,在夹金山的竹林里搜索了20天,发现一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熊猫宝宝。
没人能抵抗熊猫宝宝的魅力,露丝当场就沦陷了。
她以杨昆汀的嫂子杨苏琳的名字,给这只熊猫宝宝取名为「苏琳」。露丝用当时还很稀罕的奶粉喂养苏琳。有一次苏琳病了,她竟然带去看儿科医生。
在这之前,没有人成功饲养过熊猫。在大家看来,露丝这是魔怔了。
1936年12月,在美国大使馆的协助下,露丝在海关填了张登记表,上面写着「随身携带哈巴狗一只」,就轻轻松松牵着绳子,带着这只黑白色的奇怪哈巴狗通过了海关检查,坐船漂洋过海到了美国。
「苏琳」到达美国后,引起了一场狂欢,它受到了明星一样的迎接,住进了酒店豪华套房。
许多富豪表示愿意高价卖下苏琳,但露丝不同意,她认为,只有设备齐全的动物园,才能照顾好苏琳。
于是,她以8750美元的价格,将苏琳卖给了芝加哥的布鲁克菲尔德动物园。
从那以后,好奇的美国人争相来看苏琳,仅头3个月的参观人数就达到了33万人。人数最多的时候,一天就高达4万人来参观。
单身的苏琳受到如此狂热的欢迎,所以动物园觉得,如果能再弄一只过来,肯定大众会更狂热。
于是,露丝再次回到战火纷飞的中国,还真的又搞到了一只,取名为「美美」。
但跟动物园的预期不一样,两只熊猫并没有很和谐地相处下去,一碰头就打架,动物园只能将他们分开饲养。
露丝分析,这是由于「苏琳」和「美美」都是雌性(事实上,苏琳和美美去世后,解剖发现,他们都是雄性,可见露丝的业余程度),同性相斥,天然热爱宫斗,再搞只雄性熊猫来,就能解决问题。
动物园又被她说服了。于是露丝再次来到中国。
这次的抓捕活动不太顺利。露丝亲眼看见搭档杨昆汀一枪打死一只熊猫,然后打算扒皮带回美国,她被吓坏了。
她哭着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昆汀解释,中国现在已经不允许带走活熊猫了,活的带不走,皮毛也挺值钱。
露丝动了恻隐之心。
一个月后,她将先前捕捉的一只熊猫幼崽放回四川的竹林后就走了,此生再也没有踏足过中国。
1938年,露丝在去世前,出版了《大熊猫宝宝》(The Baby Giant Panda),记录了自己在中国偷运大熊猫的经过。
但大熊猫的偷盗并没有停止。
从1936年到1941年,美国人从中国弄走了9只大熊猫。
同样在这段时间里,美国人还把大熊猫偷运到英国。佛洛依德·丹吉尔·史密斯(Floyd Tangier Smith)在大熊猫产区呆了20年,光是在1936年到1938年的3年间,就收购了12只活的大熊猫,并把其中3只带到了英国。
史密斯用中国的朝代给买到的大熊猫起名,最后「唐」、「宋」、「明」被活着运到了英国。
到了英国,「唐」、「宋」由于水土不服,先后死去,「明」成为英国当时硕果仅存的大熊猫。
到了英国以后,「明」四处巡演赚钱。饲养员为了驯服它的野性,就经常放凶狠的大狼狗来撕咬它。
「明」经常吓得躲在笼子里,不愿意出来。饲养员就用电棍将它逼出来表演各类节目。
「明」慢慢学会了逆来顺受。
二战期间,德国轰炸英国,伦敦人躲在防空洞里瑟瑟发抖,动物园里的动物躲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但他们发现,大熊猫「明」的心态很平稳,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为轰炸所动,英国人被「明」的从容态度感染了。其实,这种温顺和淡定,是被饲养员长期虐待后,动物所表现出的呆板反应。但可能是这种呆板与滚滚们蠢萌蠢萌的外形,配合得天衣无缝,当时的人们并没意识到这点,或者意识到了也当做没意识到。
于是BBC以「明」为主角拍摄了反法西斯的宣传片,取得极佳的效果。英国观众被这只大熊猫在炮火下的从容态度鼓舞
当时还没登基的伊丽莎白公主欣然接见了反法西斯宣传大使「明」。
二战结束后的国民政府和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都意识到熊猫的珍稀,对盗猎大熊猫的行为进行严格限制,西方探险家的盗猎行动才逐渐平息下来。
可是,中国的熊猫已经数量极少,成了珍稀的被保护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