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的播出,再次让奸臣秦桧成为众矢之的,有人甚至不远千里驱车至杭州西湖栖霞岭,对着秦桧跪像吐唾沬……不过我觉得,长久地唾弃一个奸臣,还不如理性地分析这个奸臣的良心是如何变坏的,从而有效地避免产生更多这样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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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秦桧曾经十分正直,连朱熹也赞他“有骨力”

秦桧的父亲秦敏学是进士出身,公元1090年,秦敏学去广西古县任县令,途经湖北黄州时,生下了秦桧。但不久之后,大约是秦桧六七岁时,秦敏学早亡,秦桧随母亲移居安徽黄山祁门县,在祁门县县令王本(秦桧舅舅)的庇护下,秦桧度过了他的青少年时期。后又移居江宁。

秦桧自幼好学而聪敏,26岁考中进士,当上了密州教授,不久又考中“词学兼茂科”,当上了太学的学正。刚刚参加工作,官位不高,名气不大,但秦桧一身正气,在金国侵宋,百官惶恐的紧要关口,接二连三上书皇帝要求抗金。

1126年正月,金兵南犯北宋,完颜宗望兵至黄河北岸,战未开,即遣使至汴京,逼宋庭割地赔款,百官震惊。《宋史》载,有50人吓得弃官而逃,秦桧却不怕,不仅不怕,还写了一份奏章《上钦宗论边机三事》,要求积极防御,不宜显示怯懦之态。宋钦宗未予理睬。

正月27日,金兵渡过黄河,围困汴京,北宋主战派李纲竭力守住都城。金兵又遣使要求割三镇之地换和平。秦桧再次上书,强调守城抗金,提出若割地不可避免,只能割燕山一地。 宋钦宗又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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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钦宗剧照)

不久,宋钦宗派秦桧去“河北割地使”张邦昌处工作,专门处理割地事宜。秦桧觉得割地求和是耻辱,三次上书给宋钦宗,要求辞职。最终,割地之事因主战派干预而告吹。

1126年11月,金兵再围汴京城,重提割地求和之事。宋钦宗征求百官意见,以范宗尹为首的70位官员主张割地求和,但以秦桧为首的36位官员反对。

1127年2月,二帝被俘,北宋灭亡。金兵欲立异姓为中原皇帝,选中了张邦昌,但御史中丞秦桧和监察御史马伸要求保存赵氏江山,给金兵元帅上书,“乞立赵氏为帝”,结果被金兵抓走,押入俘虏营中。这也算是一种死忠了吧。

上述种种,都可以证明秦桧为官之初,算得上是直臣了,南宋大学问家朱熹在他的著作《朱子语类》里这样称赞秦桧:

“秦桧之是有骨力,惜其用之错。”

可是,如此有骨力的秦桧,其良心是如何变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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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转折出现在金营那3年

秦桧与徽宗、钦宗一道被金人掳至北方后,他的表现便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按理,他做为忠臣,应该像忠臣李若水那样“君辱臣死”,为了皇帝的尊严大骂金兵不止,最终被割舌处死。但他没有。简单地概括一下,秦桧在金营3年,有3件事值得关注:

第一件事,替宋徽宗写“卖身契”,得到完颜宗翰的赏识。所谓“卖身契”,是指宋徽宗听说儿子赵构逃至南方建立了南宋,便立即叫秦桧替他写了一封信给金军统帅完颜宗翰,说愿意派人通知儿子赵构,让南宋永远向金称臣并纳贡。这件事并没有改变宋徽宗的处境,却让秦桧受到了完颜宗翰的赏识,《宋史》载,完颜宗翰赐给秦桧“钱万贯、绢万匹”。秦桧替宋徽宗写“卖身契”不算什么,但他收了完颜宗翰“钱万贯、绢万匹”,就有问题了。

第二件事,赴完颜宗弼之宴,得到完颜宗弼的赏识。据《岳飞传》记载, 金国四王子完颜宗弼有次宴请秦桧,竟然派了金国贵戚王公的姬妾数人,陪在秦桧身边,给秦桧倒酒。这样高规格的接待,说明完颜宗弼对秦桧的重视,也说明了秦桧已经或者快要成为金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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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弼剧照)

第三件事,到北方后不久,秦桧被金太宗送给完颜宗弼之叔完颜昌,又颇受完颜昌的赏识。秦桧在完颜昌手下先是充当“任用”,后升为“参谋军事”。公元1129年,完颜昌攻打南宋楚州,秦松替完颜昌写了一封劝降书,劝楚州留守赵立投降,赵立所部坚守不降,全部壮烈牺牲。此时,同为宋人,秦桧的奸与赵立的忠已然形成鲜明对比。

楚州之战后,1130年10月,秦桧带着一家人离开金营,去往南宋都城临安,自称是杀金兵、抢小船、归故国。也不知怎么回事,秦桧见了宋高宗,宋高宗也非常赏识他,甚至让他做了宰相。之后发生的事情,这里就不用赘述了。

可见,秦桧在金营3年(1127年到1130年),过的根本不是囚徒的生活。他先后得到完颜宗翰、完颜宗弼、完颜昌的赏识,并在完颜昌麾下任军职,替完颜昌出谋划策,已经从“赵家臣”变成了“金家狗”。若问他的良心何时变坏,无疑是在这3年,若要说得更具体一些,应该是他进入完颜昌军中之后。因为之前,并未发现他做有害于大宋的事,而在完颜昌军中,他开始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对付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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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昌)

三、逆境加诱惑,有多少人能保持良心不坏

秦桧的良心变坏,有如下几个因素在起作用:

首先,逆境如风刀霜剑,加于其身,摧毁了他的意志力。秦桧虽然父亲早死,但在他舅舅的庇护下,青少年时期并未受过特别的苦难。被掳至金营之初,他吃的是猪狗食,住的是“劳工棚”,像仆人一样被金兵使唤,像牛马一样做脏活累活。而且,他亲眼看到了“九五之尊”的宋徽宗和宋钦宗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跪在金兵面前,任其喝斥打骂,全无做人尊严的样子。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可能永远都是这样了,他的心就崩溃。吃不了苦,是秦桧变节的首要因素。

其次,金兵统帅们对秦桧进行了全方面的诱惑。完颜宗翰赏给他金银,完颜宗弼送给他美女,完颜昌则让他在军中任职,并给予他军权。三位将帅以怀柔政策合力拉拢他,可谓雪中送炭暖人心。唾手可得的金钱、美女、权力勾起他深深的欲望,使他急欲摆脱那恶劣的、非人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秦桧选择变节便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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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昌)

那么,为什么完颜昌等金国将帅会拉拢秦桧呢?这与大金国对新生的南宋政权所采取的政策有关。

要知道,北宋、南宋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之争,大金国也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之争;大金国的金太宗是主战派,然其下一任金熙宗是主和派;宗室大将完颜宗翰是强硬的主战派,宗室大将完颜昌却是主和派。

我们先说完颜昌,因为就是他,彻底改变了秦桧。完颜昌是个汉名,其女真名叫挞懒,北宋“靖康之变”年间任大金国元帅左监军。完颜昌认为北宋虽亡,南宋已立,仍有较强实力,大金国受限于人口和资源,很难彻底消灭南宋,所以讲和才是正确的策略。他培养秦桧,就是想送他到南宋朝廷,并以之为工具与南宋讲和。

至于主战派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弼为什么也拉拢秦桧,他们不过是想让秦桧作内奸和卧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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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并不是说秦桧变节,完全是外力所致,他自身毅志力脆弱也是重要原因。想想西汉时被匈奴人扣押的大汉使节苏武,其所处环境比秦桧更加恶劣,食物都没有,但是他吃毡毛饮冰雪,硬是挺过了19年,不辱使命回归汉朝。从这点看,秦桧远远不如苏武。可是人世间,像苏武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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