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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羊小暖。

有的婚姻,温馨有爱,和和睦睦。

有的婚姻,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还有一种婚姻,安静,只有安静。

看得到两个相扶携的人,却看不清他们心底的表情……

春节过后本应该回上海上班的我,却因疫情的原因在家滞留,和我一起留在家乡的还有我那追求者。

他从上海追着我来,擅自带了礼品登门拜访,我出于礼貌并未说些什么,只和父母说是朋友。

几次下来,父母看出他对我的心思,一再旁敲侧击,委婉传达年龄到了,别再要求那么多,父母不会害我的。

终于我忍不住了:“那要像叔叔和婶婶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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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并不是我的亲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来往很是密切,我爸爸很爱喝酒也爱热闹,我的记忆里基本上每次酒局都会有这个叔叔。

即使他现在已经四十来岁了,但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一个帅小伙,按现在的审美来说,长得高高瘦瘦的,穿衣也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叔叔是一个健谈爱开玩笑的人,我能感觉到。

每次有我参加的酒局,都会有欢声笑语。

当时年龄小又是个姑娘,叔叔伯伯们喜欢拿我开玩笑逗趣儿,每当这时叔叔都是第一个开始的,或者是适时地插入,成为酒局上不出挑但又极具主导力的一个人。

可每当婶婶一推开屋门,叔叔的话会渐渐减少,拿起筷子挑着面前的花生米吃,只在别人举杯时默默喝上一口。

小时候不懂事儿,没觉得有什么。年龄慢慢长人情世故也懂得一些后,有察觉到不太对劲。但也没说。

直到那天我听到父母的交谈我才知道。

原来如此。

叔叔是家里的唯一男丁,取名王家和。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名字,可以看出承载了美好的愿景。

叔叔上面有两个姐姐,早几年就出嫁了。

听说是家和爹给牵的线,亲自选的人。没嫁特别远,就在附近的村子。

当时给二姐选的是隔壁村的崔二黑,人如其名,长得又黑又壮的,一笑起来眯眯眼,只剩黄灿灿的牙齿了,显得猥琐油腻。

二姐当时和崔二黑一照面,年纪小藏不住事儿,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回家之后双眼噙泪地看着老爷子。

花一般的年纪爱美,穿着红色小碎花连衣裙,一双麻花辫黑又亮,眼泪汪汪地看着你,任谁看了都得心疼。

可老爷子明显不吃这一套,身板挺直往椅子上一坐:“二黑人老实,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没过几天,二姐还是拗不过老爷子,嫁了过去。

听说婚后没多久本性漏出来,喝酒打牌样样不漏,喝醉了就对二姐动手。

二姐受不了回了好几次娘家,可每次都被二黑和老爷子一样的说辞带回家,几次下来,也不知道二姐是认命还是什么,不再往娘家跑了。

幸运的是二黑结婚五年后因醉酒失足摔下楼梯,死了。

娘家婆家都不是二姐的避风港。

过了几年,叔叔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老爷子开始给他张罗起来,过了好几个姑娘,选中了张霍村的张丽,也就是婶婶。

离得不远就隔了两个村子。

老爷子是个急性子的人,选中了之后就想让两人赶紧见面把事儿定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和叔叔说了这件事,没有想到叔叔端着碗,夹着一口菜,语气坚定:“我不去。”

听妈妈说老爷子在家里说一不二,像个旧时代威严的将军,谁都不会反抗他,而且叔叔一向在家里很少说话。

老爷子这突然被叔叔噎住了,没有想到叔叔会拒绝,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饭桌上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只剩下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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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家有一家人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在结束前老爷子又提醒了一次。

这次叔叔还是没有答应。

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因为叔叔有女朋友。

叔叔的女友徐洁是在城里上大学的,人长得漂亮又有学识,眼大肤色白。

他们俩是在城里的公交上认识的,当时叔叔坐车去城里干活,徐洁坐车去上学,下车时许洁的钱包掉在车上,叔叔捡了起来,在下一站坐车返回时早不见许洁的影儿了。

可叔叔就是在站台等。

最后等来了他的爱情。

叔叔后来也问过许洁看上自己哪点,许洁说他穿得干净,人也干净。

老爷子安排的第一次见面显而易见没有见成。

婶婶的家里人对着老爷子一通埋怨。老爷子哪受过这气,叔叔回来之后就被他骂了一个小时,还是自己感觉上不来气了,才摆摆手:“滚出去。”

叔叔跪在地上,低着头默默承受。

听见之后起身转头,对着老爷子说:“我不会见的,明天带我女朋友来见您。”

这话把全家都镇住了,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这怎么回事?

一句话搅乱了一家。

夜里,院里的小鸟呆在窝里抗议了一夜,叫个不停。

叔叔说领女朋友第二天就领回家了。

所有人都围着桌子正在吃饭呢,叔叔带着一个妙龄少女就进来了。眨巴眨巴眼睛,落落大方地说:“大家好,第一次见面,我叫徐洁。”

说完之后没有一个人吭声,老爷子“啪”地一下把手里的筷子摔到桌子上,起身进屋了。

徐洁也只是个年轻女孩,哪见过这么直白地甩脸色,身体一下就僵了,脸色苍白站在原地。

叔叔见状,带着徐洁坐下了:“徐洁来坐,不用管他。”老太太和姐姐们也急忙打掩护,七嘴八舌地说快坐快坐,这女娃长得真好看。

临走前,徐洁看见老爷子从屋里出来了,浑浊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徐洁害怕地偏身躲进叔叔的身后,叔叔微侧伸手护住徐洁,抬头和老爷子对视。

老爷子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么护着这个小姑娘,还有儿子眼神中的抗拒防备,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对着徐洁就是一通数落:“听说在上大学,还在学校呢不好好学习,这心思花在乱七八糟的地方,一看就不正经家的姑娘。”

在那个名声比命还重要的年代,说一个姑娘不正经是最伤人要命的。

回去之后,这份种子还是种在了两人之间,多甜蜜腻歪的感情都禁不住吵架。

恶语犹如寒冬霜雪锤击人心。

最终还是分手了。

叔叔分手后,颓废被动地接受了婶婶。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一个月后,叔叔家就挂上了红缎子,喜气洋洋红红火火。每个人都带着笑容在恭贺家迎新妇,连老爷子不苟言笑的脸上都有着一丝笑容。

只有叔叔,站在家门口迎客,可他明明穿着西装胸前别着大红花,却从远处看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身上没有喜悦的情绪感染。

新婚之夜,婶婶一脸娇羞地坐在旁边,双手不安地绞来姣去,眼神总是轻瞥叔叔,又很快地收回。沉默中,婶婶从娇羞等到焦急,从焦急等到怀疑,从怀疑等到不安。

夜深了,周围的环境都变得寂静下来,身旁的男人没有说一句话,婶婶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叔叔这时开口说:“睡觉吧。”随即就躺在了床的里侧闭眼睡觉。

婶婶又安静地坐了十几分钟,好像察觉到这份婚姻并不如她想象中美好,默默地和衣躺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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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失恋的痛苦好像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显现,他依旧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只不过本就在家沉默不语的男人更加寡言。

婶婶在新婚之夜察觉到了自己的新夫对自己可能不是很愿意,但婶婶是个实在善良的女人,她仍然每天都做好人妇的工作,给自己的丈夫做饭洗衣,照顾好自己的公婆。

老爷子看着婶婶如此勤快能干,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选择:“小丽,自从你进门咱家是越来越好了。”

婶婶一听公公夸自己了,立马谦虚摆手示意:“没有没有,我也没做什么。”可眉眼间的喜悦热烈还是透露了些想法,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想要需求夸奖,却只看见了叔叔的头顶。他在低头吃饭,与这个充满温馨的家庭氛围格格不入,像是脱离独处一个空间。

婶婶的喜悦褪去,夹起一片凉拌苦瓜,降降火。

回到房间后,夜已经深了,叔叔已经躺在了床的里侧,婶婶照例把叔叔换下的脏衣服整理在篓子里,再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了脚下的柜子上,最后坐在梳妆台上抹瓶瓶罐罐。

婶婶整理好一切后,看着叔叔躺在床上,床不大,男人侧身面朝墙壁躺着,大冬天的墙壁很冷的,他还是尽力去贴近墙,给女人留了好大的地方。

看着床上的男人,明明长得又高又大,却只占了床的三分之一,婶婶叹口气,躺在床上,裹紧被子往外侧滚了滚,两人之间有着一条巨大的缝隙。

过了许久,在婶婶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暖炉,脖颈处也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成婚很久了,第一次与男人这么近的距离,婶婶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只几秒,她极力调整呼吸怕吓到男人。

暗香浮动,树上的鸟儿好像突然被摇晃的树枝惊醒,叽叽喳喳。

那一夜后,叔叔和婶婶的关系好像进了一步,叔叔在床上依旧不爱说话,只干该干的事情,蒙头前进。

女人被滋养,气色会变得越来越好。婶婶近几天的眉梢明显带着娇羞和笑,村里的妇女见了都会打趣一声:“有什么喜事啊?有了?”婶婶总是回一句:“别瞎说,我生气了。”可明言人都看得出来,哪里是生气,明明是娇羞。

婶婶的心情好像又回到了新婚夜的前面,明明是已经嫁人的少妇了,现在却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看叔叔眼神里带着光。女人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比如在饭桌上会主动给男人夹菜,当男人吃下去后,女人低头扒饭发出的碰撞声表示出好心情……

比如在每天晚上偶尔会把护手霜抹在男人手上,男人无奈地在手与女人之间看看,低头默默抹开,女人总会笑得花枝招展……

再比如女人会在男人的黑色衣服中穿插点亮色衣服点缀男人……

很快迎来了新年,这是女人嫁进王家的第一个新年,天未亮,就起来钻进了厨房和面擀皮。老太太在旁边看着很是满意,手一边搅动着饺子馅,一边放声表示:“小丽,你来了之后,我是轻松多了,不然那爷俩得气死我。”

婶婶拿着擀好的饺子皮,用筷子挑起一点馅儿放上去,正想开口说话时,突然闻见一股味道,止不住地干呕起来。老太太一看就慌了,马上拍着婶婶的后背帮她缓解,谁知道这不拍还好,一拍更想吐,可早上没吃东西,啥也没吐出来。

婶婶吐完擦擦嘴说:“妈,你离我远点。我闻着想吐。”原来是老太太慌忙之中把饺子馅儿弄到了身上,整个厨房、老太太身上都是香料和肉腥味儿。

老太太看着婶婶,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有点开心又有点不敢相信:“小丽,你是不是有了?”坦白来讲,这不是女人第一次听见这话,村里的妇女见一次取笑调侃一次,但都没当回事,这次闻见点刺激的味道就受不住了,再回想上一次的月经……婶婶迷茫地回想,低头摸了摸肚子,然后轻声地说道:“好像是。”

老太太一听,就开心得不行,赶紧把婶婶赶出去,又碍着自己身上的饺子馅儿,没办法用动作表达,只好越来越大声地吆喝:“赶紧出去歇着。”老太太立马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爷俩都跟在后面。

女人立马带着笑容去看男人,可惜在那双眼睛里并没有看到喜悦,只有平静。带着她的心情也慢慢落下,不再欢快跳动。

一过初六,老太太就带着婶婶去县里医院看了,确实是有喜。

一路上都喜气满满。

回家时,老太太说要给老姐妹报喜,就只有婶婶一个人回来了,手拿着医院的诊断单,正想掀起厚厚的帘子进屋,却听到了争吵声。其实是老爷子一个人的咆哮,从头到尾男人只说了一句:“你的要求满足了,别再去找她了。”

老爷子咆哮:“就知道你放不下,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老爷子生气:“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你俩肯定偷偷见过。”

最后老爷子强硬地说了一句:“别惹事,好好过日子。”

不难想象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可以得出,老爷子怀疑男人和前女友还有联系,暗自去找了她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男人受不了接受了老爷子的要求。

其实婶婶知道叔叔有个喜欢的姑娘,也怀疑过他怎么会这么快接受自己,但还是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去尽力做好一个妻子。不过婶婶相信叔叔是真的没再见过那个姑娘,无他,因为姑娘和他都是知礼的人,也因一天夜里看见叔叔在烧姑娘写给他的信,送给他的东西。

那天过后,婶婶身上的调皮劲儿没有了,变得稳重起来,旁人只说:“当妈了是不一样了,一夜成长起来了。”婶婶也只笑不语。

叔叔和婶婶之间的关系又降了下来,但不是说仇人那样两看相厌,只是一床被子变成了两床,婶婶说怕孩子着凉;叔叔不再有护手霜,婶婶说有孩子了节省点;叔叔又是一身黑的衣服,婶婶说要当爸的人了成熟点……

这些改变,叔叔依旧是被动地接受,并没有说什么,他们像在寒冬的村庄外面相遇的两人,看见了同一块饼,礼貌相处,互相扶持。因为外面有很多饥肠辘辘的人在等他们决裂冲上去。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初冬,婶婶生下一大胖小子。

从医院回来后,婶婶带着孩子睡到侧房,说孩子太小,叔叔上班很累,得好好休息。两人开始分房睡,像是合租的房客一样,同处一个空间,看似最亲密却是最陌生。

日子一过就很快,我们这一小辈慢慢长大了,他们也变老了爱唠叨了,闲来无事就喜欢喝喝小酒聊聊天,我也很喜欢和他们聊天,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能让我抛下大城市的被追赶的急促。

上海疫情回不去的这段时间,我在家里总会端瓶啤酒坐在旁边,我看着面前的一个个上脸的叔叔伯伯知道婶婶该来了,果然听到了我妈妈招呼婶婶的声音:“快坐快坐,你家孩子定下来了,这好事儿不得干一杯?”婶婶也真是开心并没有拒绝,拿起杯子就干了。

她每次都会卡着点来,每次都是十一点多,来了之后不坐多久场子就散了,然后她就和叔叔慢慢悠悠地回家。

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再看她俩之间的距离微叹口气,再抬眼时,看见叔叔不着痕迹地落后了一步,手臂微屈放在了婶婶的身后。

婶婶酒量不好,一小杯白酒就已经让她有点醉了,步伐走得不稳当。

妈妈在我旁边开口:“小丽这人真好,哪怕老王……但她还是只要老王喝酒就来接。”我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妈,这是什么意思?在交谈中得知,叔叔前几年有次喝了酒没看见前面的大坑掉了进去,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之后婶婶只要离得不远都会来接。

我听完之后再看看他俩回家的背影。

强硬之下的组合,没有爱的结合。他们俩是不幸中的万幸。

自从我说了那句话后我妈就没再管过这个追求者了,在我和他降落在上海机场的那一刻,我提着行李拒绝了他的礼貌相送,也拒绝了他。

或许爱情很难遇到,但也不要妥协。

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万幸,你可能就是那不幸。

再等等,可能你会是万幸中的万幸呢。

这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扮演好了人生的每一个角色,在外人眼里美玉无瑕,可内在却有着一生都无法弥愈的裂痕。

除了爱,什么都有。

可这样的婚姻,何尝不是一种空中楼阁?

配图 | @casandrabanue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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