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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羊小暖。

春风得意时,她是他不可言说的风花雪月。

一朝失意,树倒猢狲散,她却是众人中唯一一个等他归来的人。

是法礼不容,却也是情义深重。

这样的付出,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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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坐在车里,眼睛盯着面前的那扇大铁门,心中五味杂陈。

六年的时间里,她没有来过这里一次,尽管心里对里面的那个男人充满了牵挂和思念,但她却来不了。

自己的身份,并不在法律允许的探视人群内,所以,她只能把想对他说的话,写在信里寄给他。

她也会收到他的来信,内容往往很简短,无非是他很好,不要惦念,要她照顾好自己,遇到合适的、喜欢的人,就嫁了吧,别把自己蹉跎了之类的。

那些话,她都能背出来的。她不理睬他,还是稳稳把他放在心里,照旧写自己的信。她相信她会用自己的温度把他焐热的。

这辈子她认定了他。

她常会在心里回放他们在一起的情形。

他关照她的工作。成为她的领导后,他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带她学业务,指点她在单位上的人际交往,帮她规划未来,给她安排有发展前途的岗位等等,凡是他的权利范围内能做到的,他都为她做了。

他分担她的经济。三十几岁离婚,经济不富裕,一切从头来很不容易。他像及时雨一样,总会在她因为生活困住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帮她解围。

都说,一段关系的本质是价值交换。

和他在一起,她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她长得漂亮,看起来也还年轻,稍稍打扮一下往人群里一站,还是光鲜夺目的样子,足可以秒杀单位里其他的那些女人。所以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极力地用身体迎合他。

温柔缱绻、媚惑招摇,她都做得出来。尽管骨子里也并不是什么妖艳魅惑的狐狸精,但她愿意为他这么做。

激发他作为男人的本能,看到他的心满意足,她的心里就会安慰很多,觉得欠他的情又抵消了一部分。

在她心里,这算是对他最高规格的报答,她付出的,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价值的互换,各取所需,让他们在平衡里快乐地度过了好几年,直到他东窗事发。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突然之间,她就联系不到他了,手机打不通,人也不在单位。再后来,传出消息,他被双规了,因为经济问题。

她突然就有点恐慌。原来他给她花的钱来路不正,她会不会被他咬出来,然后被退赃,被众人唾弃、丢了工作?

每天惶惶不安、像惊弓之鸟一样去上班,生怕上班上着突然来个什么人把她带走去问话,但是并没有。

她由此对他的好感更加深了几分。原来他是真的在意她、爱她的,所以才会这样守口如瓶。

她在漫长的煎熬里等来了他的判决结果,退赔、罚款,服刑六年。

她笑了。还好,才六年,就是十六年,她也会等他出来。

既然他坚定地守住了他们的秘密,那她也该有些情人之间肝胆相照的义气,坚定地守住他们之间的那份情才是。

她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分打听他的消息、不去旁听他的庭审。只在宣判结束后,悄悄地打听到他服刑的监狱,然后在尘埃落定很久之后开始了鸿雁传书的联系。

她在信里对他说,让他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他们再一起去看橘子洲璀璨的烟火。她说那烟火就像开在她的心里,因为和他在一起,她的生活也像烟火一样璀璨。

对于他冷淡的回复,她从来不以为意。从一个单位的领导沦为阶下囚,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无可厚非,她都理解。

果然,在她日复一日的坚持下,他的态度有了改观,开始积极起来,积极地在里面工作,也会憧憬出来的生活,也会说,想她了,让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等他出来。

六年的时间不短,她在望眼欲穿里迎来了风和日丽的这一天。

她化了妆,穿了自己最得意的连衣裙,开车来接他。

出了那样的事,他的家已经散了。是他主动提出离婚的,退赔完、罚完款,能剩的都给了前妻和孩子。

她是唯一在这六年里,一直和他保持联系的人。树倒猢狲散,家人、朋友、领导和下属,早都成了过眼云烟。

所以,也就只有她,才能早早地在监狱门口一直等着他出来。

当胡伟强从那扇铁门出来的时候,温婉有点眩晕。

才六年,他的头发竟然白了一多半,腰也佝偻了。从前那副穿着笔挺的衬衣和西裤侃侃而谈的风度,没了踪影。

算算,他年纪不小了。六年时间,她奔四十了,他也将至花甲,十六岁的年龄差,年纪越大越看得明显。

看到他,温婉眼眶有点湿湿的,但她还是极力地忍住了,换上一副可人的笑脸,像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打开车门走过去。

见到温婉,胡伟强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

“真是,还麻烦你大老远地来接我。”

“必须来接你啊,今天多好的日子。一起回家,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回家你先洗个澡,咱们就吃饭。”

笑着,说着,温婉接过胡伟强简单的行李,过去放到车上,拉开副驾的门让胡伟强上了车。

六年不见,两个人难免局促,既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只相视一笑,算是最正式的相见。

温婉开车带着胡伟强,沿着江边最繁华的街道绕了一圈,让他看看熟悉的风景,也让他看看这六年里外面发生的变化。她给他介绍沿街新起的楼盘、新建的公园,一路说着话回到她的住处。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玄关处,放着一双簇新的男式拖鞋、鞋柜上还有一身新的睡衣,那都是给胡伟强准备的。

经过一路的铺垫,她好像找到了那个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自然而娇嗔地推他去洗澡,自己去厨房里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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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伟强洗好澡出来,温婉早已换好了睡衣在门口等他。

六年时间过去,她还是那样漂亮,更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举手投足间,风情犹在,还是那个值得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温婉软软地贴上来,双手拢住了胡伟强的脖子,趴在他的耳边喃喃地说,“想你了,让你受苦了。”

身前的这个女人,说实话让胡伟强很感动。看似小小的身躯里,竟然有着旁人所没有的肝胆相照和义薄云天。

势败如山倒。从那样位高权重的位置上轰然倒塌,从前那些整天围着他转的人作鸟兽散,除了偶尔去探望他的家人,也就剩这个看起来瘦小的女人对他不离不弃了。

虽然不能见面,但她的书信,对他来说,就像是在黑暗里指引和鼓舞他的火把,把他从轰轰然的颓丧里拉回来。

他手把手教她成长,不着痕迹又顺理成章一步步把她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两人保持了那样长的地下关系,单位里、家里人,竟没有看出一丝端倪。

明面上,他们保持着敬而远之的上下级关系,私下里,他给她数目不小的经济支持,也享受着她带给他的空前而饱满的情绪价值和生理愉悦,虽然是世俗的各取所需,但难得的是他落败后,她竟然对他不离不弃。

心里的感激外加眼前肉眼可见的妩媚,胡伟强弯腰抄起温婉径直往卧室里去。

他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从前的英姿,把温婉重重地丢在床上压下去。

多年的等待和禁锢,虽然身处两地,但两个人都是在寂寞空虚冷中度过了六年。这样一来,再加戏就显得多余了。

两个人都对情绪的爆发充满了期待。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胡伟强居然力不从心。

温婉只感觉,从前她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东西,此刻在她身上,却毫无用武之力,软趴趴地像一支纯度很高的奶油雪糕,在夏天的炎热高温里,只一会工夫就是一副将化未化、毫无力度的样子。

温婉有点扫兴,但不敢溢于言表,怕伤了胡伟强作为男人的自尊。

“饿了吧?先吃饭,吃饱就有力气了。”说着,“叭”地在胡伟强脸上亲了一口,算是把这尴尬不着痕迹地圆过去。

胡伟强羞赧地笑:“确实是饿了。”

两个人收拾吃饭。桌上都是从前胡伟强爱吃的,可见温婉从来都没有忘记他。

胡伟强想想六年前的风光和六年后的凄凉,不免百感交集,心里悲戚,竟渐渐地醉了。踉跄着由餐厅挪到卧室,一栽到床上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温婉有点失落,这和期待中的情形完全不同。

她曾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思念了那么久,他们应该有热烈的拥抱,缠绵的亲吻,还有暴风骤雨一般的身心交融。

可是,都没有。

温婉看着床上鼾声大作的胡伟强,弓着背,弯着腰,头上已经有了谢顶的意思,鬓间的白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年富力强、呼风唤雨的男人了。

转念又想,毕竟在监狱里待了六年,不管什么东西,都是用进废退,换个环境,心情渐渐地舒缓,他会不会还恢复到从前那个不管在办公室里还是床上,都让她着迷的男人?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她在意犹未尽的遗憾里,渐渐地伴着他的鼾声睡去。

第二天下班回家,温婉买了笨鸡、山药、虫草、枸杞,她想,也许胡伟强在监狱里的伙食不好,那么久的时间,身体亏了,好不容易回家了,总应该补补才好,电视上不是说“他好,我也好”么。

她做什么,胡伟强吃什么,他的想法和温婉一样。他也会想,自己昨天竟然那样丢脸,也太性子急了些,结果弄个欲速则不达。吃过这些大补的东西,心里也不那么猴急,总该会让两个人尽兴了吧。

吃过饭,两个人躺在床上说了会话,胡伟强让温婉好好地午睡,晚上给她加餐。

盼星星盼月亮地,好不容易等到温婉下了班,一起吃过了饭,他们心照不宣地,补上昨天落下的课。

结果还是兴兴头头地开始,满脸失望地结束。

连续两次都是这样,温婉不说话了。悄悄地背转身子自己想事情。

他比我大十六岁,竟然这样快就不行了吗?我刚刚四十,等了他六年,都要等到天荒地老了,还想着和他一起就这样过下去。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我可怎么样呢?一块地就这样继续荒废下去?

她的脑子里,想起从前他对她的万般好。

她现在是单位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胡伟强的资助下也存到了一些钱,买了房子,生活品质提高了一大截。这一切,如果没有胡伟强背后的奋力托举,只凭她自己的话,恐怕是达不到的。更何况,当初胡伟强接受审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泄露他们的关系,否则,她不但要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还得招来一身骂名,工作在不在都难说。

他对她,有情有义的,人得感恩。

所以,在别人对胡伟强避之不及的时候,她却迎难而上,不但一直在书信里支持、鼓励着他,还对自己守身如玉,拒绝了别人的追求,也没有再和第二个人做过价值交换,只痴痴地等着胡伟强出来,他们重新开始,甚至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他才刚刚从那样的地方回到社会,生活还没有恢复正常,这也才两次而已,别心急。等他生活安定下来,休息好了,作息正常了,可不是一切都正常了吗,他才五十六岁,又没有七老八十,怕什么呢?给他时间。

这样一想,她又翻转身子,抱住了胡伟强。

胡伟强像做错了事,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款款地搂着温婉,一起睡了。

人不是猫起来活的。总归是要回归社会,找寻从前的关系并融入其中,才算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亲情对人总是有着强大而致命的吸引力,胡伟强首先和家里的妻儿老小恢复了联络。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说我回来了,再略略地问好,问身体怎么样,问孩子怎么样,都在忙什么等等。

究竟是有一脉相承的血缘亲情,胡伟强的儿子专程开车来接他,安排给他接风洗尘。好友亲朋,只消一顿酒饭,又都找回了当初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毕竟曾经的共处,已经在人们的心里留下了肌肉记忆,只需要稍微激活一下,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况且,他还那么仗义,就算是犯了事,离了婚,也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老婆孩子,这些恩情,家里人不会忘,对他心存感激。胡伟强自己也感觉,在这个亲友的圈子里,他多少恢复了一些自在。

当温婉去上班,留下胡伟强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常常坐在沙发上深思,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五六十岁的年纪,进去改造过,出来失去了公职,吃喝拉撒睡只能靠温婉,天上地下的心理落差,让他常有忍不住想痛哭流涕的悲恸。作为一个过气的、犯过事的前领导,他还有什么能量呢?他甚至连个男人都不是了。

他和温婉,都接受了他真的不举的事实。

和温婉在一起,他十次有十次,都是将化未化的雪糕。不管温婉给他怎么补,食补、药补、看中医、看西医,他那话儿,都像一个被生活的磨难给打趴了的怂汉,再也站不起来了。

起初他还依着温婉,吃补品、吃药,但慢慢地就失去了耐心,也算是恼羞成怒吧,他在又一次和温婉试探未遂后,愤愤地掀起被子冲到餐厅,把那一桌子补品、药品砸了个稀碎。

两个人的相处,再也没有了从前在一起的样子。从前,她娇媚可人,只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拨弄得他心痒难耐,并且很快让她臣服,让她对他死心踏地。可是现在,无论温婉化什么样的妆、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举动,再怎么撩拨他,他都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假装无动于衷了。

温婉开始穿最保守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怎么化妆了,每天顶着一张没有生机的脸和一头清汤挂面在胡伟强眼面前绕,她强迫自己断了对于那事的念想,也不再幻想给胡伟强医病,小心翼翼和胡伟强生活,生怕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挑动他那敏感的神经。

那事,和吃饭不一样,不是生活的必需,有没有日子都过得去,她这么想。

只是有时候,当她洗澡的时候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依然漂亮、身材紧致,免不了叹气。四十岁,女人最好的年纪,既有精神的觉醒,又有身体的觉醒,可是却没有人能给她一些滋养,这难免是一种遗憾。

温婉越是什么都不说,越是小心地维护胡伟强的自尊,越让他感到空前的压力,以至于,连那个家都不敢回了。

很多时候,他出去遛弯,磨磨蹭蹭不回家,要么跑去和公园和老头们下象棋,要么跑去江边溜达,要么跑去广场喂鸽子,唯独就是不敢回家。

他怕看见温婉那强装的笑脸和不自觉间露出的幽怨的眼神,看似没有力道,却足以把他就地正法。

反倒是前妻,开始和他熟络起来。

不时地打个电话来问他身体好不好,问他工作怎么样,儿子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鱼,方便的话过来吃吧。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聊天、逗弄逗弄小孙子,胡伟强常觉得恍如隔世。

从前是千方百计找借口、找机会到温婉那里和她找身体的感觉,现在既然已经年老体弱、力不从心,他也没啥心思再面对温婉了。

一个,耐心用尽了,再一个,人到了一定岁数,总有一种叶落归根的夙愿。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境遇、什么能力都没有、什么能量都没有,想抓什么都抓不住,生命力在不能抑制地一点点地消失,大概生活里唯一这点能抓住的亲情,就越发显得有吸引力了。

这么一来,胡伟强往前妻家跑得就勤了起来。起初,他还会在吃过饭、逗弄过孙子之后回温婉那里,慢慢地,他连招呼都不打,索性直接住在前妻家了。

他和前妻,终归是有一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共生的关系,人之将老,毕竟追求的也就只剩稳定和陪伴了。

温婉下了班,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人声,做了饭只有自己一个人吃,打电话给胡伟强,要么没人接,要么直接说你自己先吃,吃完早点睡。

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没有一点人情味。

温婉有点恍惚,不明白她苦苦等了这个人六年有什么意义。从前那个让她倾慕、帮助她、指点她、让她愿意百般侍奉的男人,不见了。如今她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能量、体能和精力都走下坡的将老的普通男人了。

苦等六年,等了个寂寞。

温婉和胡伟强的再续前缘,以胡伟强的落荒而逃宣告结束。

她四十岁,他五十六岁。她风韵犹存,他有心无力。她是熟透了的桃,正是有滋味的时候,而他是干瘪了的核桃,外面看起来体体面面的,里面的穰空了。

究竟他们相差太悬殊,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匹配了。

就算之前再怎么相爱,再怎么合拍,现在捏也捏不到一块了。

男人的下面软了,心就硬了,所以在权衡利弊后,可以冷漠无情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至于别人感受如何,他考虑不了那么多,毕竟,能量不足了,而且,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再说,他从前也曾豁出命去保全过她,这么一想,胡伟强觉得自己和温婉算扯平了,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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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那点事,对于女人来说,是锦上添花的滋养,但对于男人来说,却是脸面,是胆量,是身体里最大的能量,更是撑起他那一副身板的脊梁。

男人的脊梁软了,魂就塌了,百般挣扎中只能牢牢抓住生活里唯一的那点亲情不放手。人到晚年,事业落败,只能图个有人不嫌弃、有人能照顾,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群里去,那才是自己的根。

配图 | @casandrabanue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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