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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君王多薄情。由于皇权的集中制,高高在上的皇帝始终难以相信任何人,也正是因此,在史书那一行行简单的黑底白字背后,实际上流淌着无数因为兄弟阋墙而留下的斑斑血迹。

同样,在五代十国时期,有着这样一对兄弟:

在夺得宝座后,兄长为了稳固皇位、收拢人心,对自己的手足兄弟起了杀心,甚至主动以宴请的名义,为他送上了一整杯满溢的毒酒,虚情假意地祝愿他“能活千岁”,实际上却在逼迫他饮下一整杯致命的毒酒。

按照封建王朝的规矩,“圣上赐、不可辞”,可是,这个皇弟却凭借着自己的聪颖和临机应变,用一句话应答,从而保住了自己的命。

那么,这个已经登上大宝的皇帝,又为何对自己的手足兄弟起了杀心?

杀机四伏的“鸿门宴”上,这名皇弟又是如何做到一言保命、全身而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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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言轻松破死局

实际上,有关南唐开国国主李昪的这一段轶事,在《资治通鉴》和《南唐书》中均有记载。

例如在《资治通鉴》当中,就详细记载了这一场“鸿门宴”中的来龙去脉:

929年12月的某一日里,天寒地冻,冷风瑟瑟。

眼看临近年关,皇帝李昪特地召请自己的兄弟徐知询前来宫中饮宴,席上不仅有美酒佳肴,更有不少伶人歌姬在旁边奏乐起舞助兴,美人衣袂翩翩,场面十分热闹喜庆。

只不过,上座的皇帝李昪和端坐其间的皇弟徐知询却都心思各异。

在一阵虚情假意地寒暄和问候之后,李昪拿起一旁放置的酒壶和金色酒杯,亲自斟了一杯酒水,递往徐知询的方向,笑吟吟地说道:“愿弟寿达千岁。”

徐知询赶忙起身,弓腰接过了金杯。

杯子里的酒水澄澈见底,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酒香,看起来十分诱人,可是徐知询端着金杯的手指却微微地发着抖:

早在赴宴之前,徐知询就接到了确切的消息,自己曾经的兄长、现如今眼前的皇帝,正计划在这场宴席上,用毒酒置他于死地;

而现在皇帝亲自递来的这杯酒,或许就是那杯要勾魂索命、送他上路的毒酒!

可是,怎么才能确定这杯酒到底有没有毒?

徐知询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他慢慢叩谢了圣恩,内心却在疯狂地盘算着保命的办法。

恰在此时,他余光瞥见了桌子上放着的另一只空酒杯,脑海里顿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徐知询伸手端起酒杯,将金杯中的酒一分为二,将其中一杯恭顺地进献到李昪的面前,谦卑地回答道:“臣弟愧不敢当,愿与兄长各享五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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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大大出乎了李昪的预料,皇帝接过杯中酒,神色一时阴晴不定。

而徐知询看到李昪犹豫不决的态度,也立刻猜到了这杯酒一定有问题,便双手捧着金杯,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等圣上先饮酒,实际却在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李昪如何解局。

实际上,由于李昪“痛下杀手”前并没有大肆宣扬、知会在场的所有人,所以,宴席上的其他臣子们大多对于这对兄弟俩对话中暗藏的机锋一无所知,更逞论上前解围,场上的空气随着李昪动作的静止,而逐渐凝固了起来。

突然,一名漂亮的伶人跳着舞插进了徐知询和李昪之间,伸手一揽,将两人手里的酒杯全都拿到了他自己怀里。

这一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有眼尖的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是皇帝李昪身边十分受宠的一名伶人,名叫申渐高。

只见申渐高一手捧着一个酒杯,嬉皮笑脸地向着皇帝和徐知询行了个礼,说道:“这可是千年的寿命啊,两位都是大福大贵之人,一人五百岁对于两位来说远远不够,不如让给我吧!”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申渐高抬起头,将两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申渐高用袖子一抹嘴,掂了掂手里的酒杯,仿佛喝多了一样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纯金的酒杯可太值钱了,不如圣上一并赏了我吧!”

说着,申渐高将两个酒杯揣进了怀里,身姿柔软地飘然而去。

因为他的这一通胡搅蛮缠,原本的尴尬场面消弭殆尽,在皇帝对于申渐高的笑骂声中,徐知询重新坐回座位,大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开始笑语晏晏地聊起了天。

在《资治通鉴》的记载当中,申渐高离开以后,李昪立刻暗示心腹带着解药匆忙跟随而去,然而却为时已晚:

当心腹终于追上申渐高后,却发现,由于毒性发作太快,申渐高“已脑溃而卒”,李昪也因此痛失了一位“解语花”。

二,近水楼台掌大权

那么,李昪到底和徐知询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或许读到此处的读者都会发现,这两位甚至连姓氏都并不相同,而究其原因,还要从李昪那近乎曲折的身世开始说起。

在《新五代史·卷六十二·南唐世家第二》当中,曾经记载了李昪出生于唐朝末年,而他的父亲李荣则是一个贫穷落魄的“微贱”庶民。

由于唐末战乱动荡,李荣不慎走失,而李昪的母亲也早早地撒手人寰,幼小的李昪无处可去,只好在濠、泗两处的州府间游荡,依靠他人的施舍勉强度日。

就这样苦苦挣扎到唐乾宁二年,改变李昪一生的那个转折点倏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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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担任淮南节度使的杨行密正秘密攻打濠州,机缘巧合看到了站在道边衣衫褴褛的李昪,史载称他“得之,奇其状貌,养以为子”

——虽然作为后世的我们已经无从得知李昪的样貌究竟有多么“惊若天人”,然而,杨行密想要收其为养子的想法,却遭到了他亲生的儿子们的反对。

由于儿子们对于李昪的排挤和敌视愈发严重,无奈之下,杨行密将李昪转送到了自己的心腹徐温的身旁,徐温则将李昪的名字改成了“徐知浩”。

自此,他和上文中提到的徐知询正式成为了手足兄弟。

对于李昪来说,这样的待遇几乎“一步登天”。

从此,李昪跟在徐温身边,从基础的弓马骑射和诗词文章开始学起,一点一点地成长了起来。

或许是从小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书本,李昪对于学习可谓是求知若渴。

有野史记载,尽管在杨行密发现李昪时他才几岁大小,可是长到九岁时,李昪已经可以出口成章,做出的诗词连杨行密都对其刮目相看,认为这个小孩将来“大有可为”。

然而,聪颖明秀的他在养父徐温那里得到的关爱却并不算多。

尽管徐温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养子十分喜爱,可是,当真正的利益摆到眼前时,那点浮于表面的父子之情就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在杨行密死亡后不久,逐步掌握南吴大权的徐温开始在子侄辈为自己寻觅接班人。

这其中,李昪的表现自然最为优秀,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第一个被徐温排除出接班人行列的人。

彼时的徐温更加偏爱于扶持自己的长子徐知训和幼子徐知询,对于李昪的表现,他往往选择“明褒暗贬”,不断对李昪的势力进行压制。

这也让李昪和徐温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乃至于到最后,这对父子见面时,已经到了“笑里藏刀”的虚假地步。

然而,徐温没能想到的是,自己对于长子的扶持反而在“助纣为虐”

——徐知训仗着亲爹的疼爱,在朝廷上胡作非为,甚至于仅凭怀疑就打算在广陵城内“大肆诛戮”。

这一行为极大地引发了朝廷上的群情激愤,不少臣子都私下认为,此等人物断不能做一国之君。

所以,在徐温离开京师、迁居升州的时候,臣子朱瑾以“欺辱国君大臣”的名义,持剑格杀了被徐温留在京师主政的徐知训;

巧合的是,李昪正在润州担任刺史,他近水楼台地迅速发兵京师,在以为兄报仇的正当名义杀了朱瑾以后,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朝局。

就此成为了南吴实际上的主政者,将天高皇帝远的徐温彻底架空。

不甘心就此失败的徐温将目光投向了幼子徐知询。

可惜的是,也许是丧子之痛极大地击垮了他的身体,在徐知询还不能完全独当一面之前,徐温就悻悻地病逝于金陵,终年66岁。

三,世事变迁如转蓬

那么,徐知询又究竟怎么样呢?

实际上,在有限的记载当中,徐知询的才华远不能及李昪。

只不过,比起李昪,徐知询的优势自然在于徐温“亲生”这一条上。

在徐温病逝后,徐知询接替父亲,执掌了润州和南吴的部分兵权,并且试图发兵征讨李昪。

可惜的是,徐知询无论是智计还是军法,甚至于身边出谋划策的谋士人才数量,都远不及李昪。

两人在明争暗斗没多久,李昪就在身边谋士许玠的建议下,以欺骗的方式将徐知询骗进京内夺走了兵权,而后者也就从此彻底失去了依仗的资本。

在夺得兵权后,李昪很快宣布登基称帝,建立了南唐国家,并且很快丢弃了“徐知浩”这个名字,重新改回了李姓——

按理来说,李昪大权在握,皇位稳固,应当已经心满意足才对,可是李昪却心知肚明,这个南唐是建立在从养父手中夺权的基础之上,而养父徐温还有一个亲儿子活在世间,此人一日不除,就如同地下潜藏的一颗炸雷,总是难以完全将隐患消弭殆尽。

没错,这个人正是徐知询。

帝王枕畔,怎容他人酣睡,李昪思前想后,终于在谋士的建议下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筵席,也就出现了本文一开头的那段为求保命而生的智计故事。

不过,有意思的是,及至申渐高死后,或许是对徐知询的防范有所忌惮、担心会毁其名声,又或者是终于想起了徐温和徐家兄弟曾经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的感情,李昪几乎再没有对徐知询下过毒手,徐知询也因此幸运地“躲过一劫”。

实际上,李昪在位的七年时间里,从保境安民到轻徭薄赋,从和平共存到休战共生,这位南唐的开国之君确确实实地做下了不少民生实事,“仁厚恭俭、务在养民”,在后世当中一度留下了一个“明君”的称号;

只是,就如同许多君主晚年一样,李昪的晚年不可免俗地开始追求丹药长生,性格也因此变得暴躁易怒,最终于943年2月驾崩在升元殿内,被后世葬于永陵当中

——有趣的是,他如此辛苦地打下这一片天下,在后世的名气却远不如他那导致亡国的皇孙,那位“南唐后主”李煜了。

从一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到威震一方、手握重权的皇帝,李昪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而从他的身上,我们或许也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人生际遇往往不可捉摸,唯有努力自强向上,才能在机会来临时牢牢抓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