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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是个好的,彭觅君要去闺学的事她先就告诉了我,怕她记着那次宴会的不快再欺负你,还专门跟兰江先生说过了,想必那彭觅君急着说亲事,应该顾不得你。”

付氏说道。

“说来,彭觅君的身世不差,怎么会婚事屡屡碰壁呢?”

01

“其实原因很容易想到……”

付氏毕竟是一家的主母,参加过那么多的贵眷宴席,即便是没有炼成旁人那般的火眼金睛,耳濡目染之下也有那么些眼力了,对于彭觅君连连碰壁的亲事,付氏自然看得清楚。

“文苏郡主地位颇高,按理说她的女儿婚事应当顺遂,可是她母亲是个妾室……”

付氏提起妾室的时候,略略尴尬地看了看满脸等她讲下去的叶红莲,声音柔软了十分说道:“自然了,嫡庶子女之间并没有什么差距,许多家里有庶出女儿的,但凡闺女优秀贤惠,嫁入高门贵家的也不少,可是偏偏文苏郡主地位颇高……”

依照礼数来说,不管是哪位公子娶了彭觅君,需要敬重奉养的尊贵岳母都是孟氏,但是文苏郡主地位那么高,若是以一般庶女之母对待明显不妥当,可是以正经的岳母那样又不合适,明显有打孟氏脸的意思。

孟氏虽说家世敌不得文苏郡主,毕竟也是世家里出来的闺秀,加之彭将军甚是看重,轻易得罪不得,这妻妾嫡庶之间的礼数就很难做到平衡,一个不慎就是两边都得罪的下场。

“所以,即便是这门亲事看着好,却没什么人敢去碰!”付氏耐心地跟叶红莲说道,眼睛却不断地瞥着汝锦,十二岁的小姑娘脸上尚有青涩的孩童感,但是得益于细细的调养,身段在今年狠狠地抽高了好些,站直的时候,已经跟付氏差不多高矮了。

是该到了议亲应酬的时候了!

02

夜里,付氏对着叶方时念叨着汝锦的年岁。

“家里两个哥儿倒是还不打紧,等着明年的春闱过了再说,”叶方时眉头微微锁起,道汝锦的年纪还小,亲事什么的未必要这么急。

“也不是说立即就要定下来的,”付氏奉上茶水,看着叶方时一口一口地饮下,这才放缓了声音说着:“女孩儿相看婆家不容易,不仅仅要看人品,能力家世,还有父母的性情,婆媳妯娌间好不好相处……”

付氏没那么天真,没想着奢求汝锦能碰到个老太太那样的婆婆,但是找个明事理的还是很必要的。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识过猪跑的付氏是亲眼看到过恶婆婆怎么磋磨儿媳的!

付氏娘家有个极端庄贤惠的堂姐,在娘家时十指不沾阳春水,身边的丫头婆子跟着七八个,在院子里溜达一圈都得当心风吹着了,日头晒着了,娇贵可见一斑,谁知道一朝嫁做人妇,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栽到了婆婆的手里。

堂姐的婆婆是个刻薄刁钻的妇人,做的一手好戏,在儿子面前表现的一副深明大义柔和善良,实际上背着人了才露出一副凶恶狠辣的真面目,折磨起人来更是花样百出。

什么站规矩了,端茶倒水的都是轻巧的,人家厉害得很,故意装出病恹恹的模样,让堂姐整日在屋里伺候她一个人,粥要现熬的,还不许厨房里的人帮忙动手,说是下人身上不干净,要加重病气。

可怜堂姐,哪里进过厨房,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不是烫着就是切着了,好难得做出来,味道上总是要被挑剔。

03

咸了要受罚,淡了要受罚,那段时间堂姐身上的皮外伤接二连三,想回娘家找人说说话都不成。

那些场景,付氏想起来就不由得满身冷汗,思及堂姐的惨状,和她后来生育不顺难产而亡的下场就一阵阵的寒颤,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给汝锦找个靠谱的好婆家。

“你说的有道理,”叶方时点头,对付氏的话表示很赞同,“且先慢慢寻摸着吧,倒是眼前有件事,要同你说。”

叶方时眼神有些闪烁,过了一会儿才说,沈氏院子里的一个丫头有身孕了。

“老爷说什么?”付氏不可置信地拧起眉,“老爷不是有大半年没有去浮月院了么?”

叶方时冷冷的扫了付氏一眼,不悦道:“太太知道的不少。”

付氏让叶方时的眼神激的一抖,赶忙解释道:“只是听福生说的,老爷这一年时间都忙着公务,我关心老爷是应当的。”

叶方时做了亏心事,自是不会跟付氏揪着这一点不放,他不过是不喜欢后院里的人过多的打听他的行踪,免得总生出许多事端,这回的事着实是他办的不好,哪里能想到那丫头一夜就能怀上。

“那是头两个月……”

叶方时自觉脸上发热,可不得不细细地说给付氏,原来两个月前,沈氏曾经派身边的丫头给叶方时送去了一盒子点心。

她尚未出阁时,家里后厨有个很会做扬州点心的老妈妈,沈氏知晓叶方时喜欢,专门学习过一段时间,不敢说精通,但很有几分功夫,叶方时年少时吃过不少,这下子重新吃到相同的东西,一时间勾起不少青春年少的美好回忆。

04

接下去的戏码付氏能猜出了七八分,无非就是叶方时念起旧情,加上沈氏三不五时的书信,刺绣,香囊一样样地送到书房里,怀柔政策非常对点地打击到了叶方时那颗本就不够坚硬的中年之心。

于是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许久没有踏入浮月院的叶方时忽然情绪惆怅,借着三两分的酒意踏进沈氏的院子,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

“老爷是个情深意重的,”付氏心里不痛快,说话没了往日里的小心翼翼和恭敬,带着点儿软刺,“沈姨娘好福气……”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叶方时臊的脸红,偏偏没话能驳,他这会儿理亏,只能尽力安抚付氏,让付氏把后院的摊子给他收拾了才是正经的,于是说道:“哪里是福气,真真的是晦气!”

叶方时在浮月院里同沈氏喝了些酒,聊了些少年情怀,沈氏狠狠地哭了一回,栽倒在叶方时的怀里,那般情境之下,叶方时又是正值壮年,怎能同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后面也就……

“是,”付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勉强让自己说话听起来没那么尖酸,“老爷也不是头一回醉酒,想来沈姨娘的过失老爷忘得差不多了。”

若只是同沈氏春宵一夜就罢了,她是正儿八经抬进来的妾室,拦着夫君不进妾屋是犯了七出,付氏纵使心里不爽快,嘴上都说不得什么,她想不通的是,这关丫头什么事,难不成沈氏会愿意让个丫头出来分一口?

叶方时自己也恼的很,他是舍不得沈氏的滋味,有几日借口在书房,实际上是悄悄去了浮月院。

05

俗话说,妾不如偷,背着付氏跟沈姨娘颠鸾倒凤的滋味,似乎比寻常时候要刺激得多。

叶方时哪里想到,就在上个月初,他再次去浮月院,沈氏陪他喝了几杯酒,便借口身子不方便,要他自己先去睡,叶方时兴致正好,朦胧模糊之际,把上来送醒酒汤的丫头当成了沈氏!

事后,叶方时也后悔极了,当即让福生去找了个汤药婆子,送了碗药去浮月院,就怕节外生枝。

“嗯,不怪老爷,”付氏苦笑,府里的汤药婆子她清楚地很,做事是个有准头的,明显是沈氏故意要丫头顶上位置,想必送去的汤药她根本就没有喝进肚子,指不定是倒去了哪个墙根儿,“是汤药出了纰漏吧,难说那丫头体质就不怕那些药呢……”

付氏都不知道是在安抚叶方时,还是在欺骗自己了。

不管是那个理由,最终这个事情还是需要付氏出面,夫妻两人很是默契地躺在床上,直挺挺的,没有半分旖旎的气氛,两个人都极力地往边缘去,中间隔出一道鸿沟。

一夜无眠,次日的付氏面色上笼罩着一层灰暗。

汝锦听于妈妈说了此事,一早就到叶红莲的屋子里去,叫她今日不必去请安,连着早饭一起就在自己屋子里吃就行。

“厨房里做了你喜欢的莲子桂花蜜糕,可香了,”汝锦陪着红莲在雕花梨木的小桌子旁边坐下,手掌抚摸着她的脑袋。

叶红莲生了一头柔软顺滑的墨发,油亮似擦了上好的桂花油,摸起来仿若绸缎,长度刚刚盖住腰际,梳头发的嬷嬷常常夸她的头发好,梳什么是什么,一点都不费事。

06

平日里提到好吃的就满眼冒星星的小胖妞今天有些反常,双手垫在桌上,下巴颌儿放在手背上,神情怏怏的,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就连点心上来了,也只是慢吞吞地拿了一块儿,连豆乳也不喝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好歹是照看了叶红莲五年多的姐姐,抬抬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有心事,还是负面心事,思来想去,估计也就沈姨娘那边的事能让她这幅样子了。

“姨娘昨儿就让落竹来了,说……”

沈氏不知道是打的哪门子主意,跟叶方时说了丫头怀孕的事后,立马就让落竹来寻叶红莲,明面上的意思是太太既然喜爱红莲,就让叶红莲去求求太太,让那丫头把孩子生下来。

“她说,生下来的话,就求老爷养在她名下,便是我的同胞弟弟……”叶红莲耷拉着脑袋,歉疚地看着笑的和暖的三姐姐。

“太太,应该很不高兴。”叶红莲闷闷道。

何止是不高兴,付氏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拧出一盆水,脂粉都掩盖不住满脸的灰暗,她坐在浮月院的正堂里,定定地盯着脚下那个跪着的女子。

“你叫什么?”

丫头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脸蛋儿生的不错,杏眼桃腮的,很有几分人才,即便是跪在地上,都姿态可怜,看来是沈氏调教过得。

“婢子秋露,见过太太。”叫秋露的丫头深深地叩了个头,抬头起来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的出来哭了挺长时间,肿的睫毛都瞧不着。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太,我以为你眼里只有沈姨娘一个人呢?”付氏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脸上喜滋滋的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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