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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BBC制作的自然纪录片《冰冻星球2》上线,带领观众一览浩瀚的冰雪国度。无数人惊叹于那片冰封荒原的神奇,却罕有机会踏足极地探索那里的秘密。

从驶向南极到登陆南极,一路上都有什么精彩的故事?近日,我们采访到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张海峰。从事极地海洋科学调查与研究的他先后参加了我国南北极科考、大洋考察10余次,因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分享给众多孩子们,被亲切地称为“猴子叔叔”。现在,让我们跟随张海峰的脚步,随着“雪龙”号一路南下,去经历一场别开生面的南极探险之旅。

旅途有仪式感,也有跨越300年的“偶遇”

回忆起2012年第一次前往南极的旅途,张海峰直言“每一天都是新鲜的”。他说,从那之后他的心就丢在了南极。2012-2019年疫情前,会有一部分像张海峰这样从事海洋科考的考察队员,根据任务安排乘坐飞机前往“雪龙”船中途停靠的港口登船参加考察,完成任务后再乘飞机返回国内。但由于近年来疫情的影响,这一方式被迫取消,大部分考察队员的南极旅途主要在海上度过,比如张海峰刚刚经历的中国第38次南极科考:航程3.3万余海里、历时174天。

海上的生活避免不了孤寂和枯燥,队员们只能苦中作乐。张海峰说,每次考察队从国内出发南下跨越赤道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充满仪式感的纪念活动。比如,船长会拉响汽笛通告全体队员,考察队也会组织大家利用有限的空间开展集体合影、拔河比赛等趣味比赛,“偶尔也会有队员在海面上投下一只漂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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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次南极跨越赤道纪念

“我参加的最近一次科考就是全程在船上度过的,中途停靠的第一站是毛里求斯的路易港,那真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在因为风光秀美而被称之为“天堂岛”的毛里求斯,尽管因疫情不能下船,张海峰仍然经历了一次跨越300年的“偶遇”:看到了一只渡渡鸟——只不过是印刷在T恤上的。穿着这身T恤的,是北京师范大学的鸟类学博士伍洋,他给张海峰讲了一段令人深思的故事,他们也因此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原来,毛里求斯曾经是渡渡鸟唯一的栖息地,但随着葡萄牙的探险船被风暴吹到毛里求斯发现渡渡鸟后,毫无节制的残忍猎杀就开始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渡渡鸟被发现后不足120年的1861年,这个仅生活于毛里求斯的鸟类便从地球上灭绝了。后来也有科学家认为渡渡鸟灭绝的主要原因或许是自然环境的改变,但人类该如何与大自然以及地球上的其他生命和谐相处,是所有科学家乃至全人类都应该深入思考的永恒话题。

第一大挑战:魔鬼西风带——海面也会“变脸”

随着科考船继续向南挺进,海面开始渐渐“变脸”,这里将迎来去南极所要经历的最大的挑战——“魔鬼西风带”。“咆哮40度,狂暴50度,尖叫60度”是水手们对这片海域的形象描述。

西风带上小山一般的浪

第38次南极科考期间,经验丰富的船长指挥“雪龙”号带领大家躲过许多大气旋顺利穿越西风带,甚至让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年轻队员们感到略有遗憾。但张海峰说,并非每次都会那么顺利。他记得有一次遇到大气旋,船只能顶着气旋中心行驶,摇晃的时候,船体钢板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叫喊,感觉船体被大海像拧毛巾一样扭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在强大的气旋面前,后浪扑着前浪就像在捉迷藏,床上的人和东西还会被巨浪掀翻在地。为了不掉下来,张海峰会像一张拉开的弓一样用胳膊和腿把自己撑在床边挡板和墙壁之间。

虽然海上充满了惊险,但在这次的航程中也有收获。张海峰利用“雪龙”船的走航海水采集系统收集了很多他研究的对象——一种个头很小的浮游动物,以及许多其他不同大小的浮游生物。往常只在文献资料中看见的小东西,在显微镜下看到它被个头比它大的浮游动物吞噬,最后竟然又挣扎着从“敌人”的肚子里跑了出来。如此生动的影像,让出海经历颇为丰富的张海峰也感到了无穷的欢喜,也为他和同事们的科考工作带来了新的启发。

放射虫大战蛰水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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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微镜下的浮游生物 放大200倍

鲸鱼“喷泉”、百变企鹅……神奇动物在南极

穿过西风带,等科考船行驶到平静的浮冰区,是大家最悠闲的一段时间。这里有奇形怪状的浮冰,冰面上好奇张望的企鹅和海豹,还有来来往往绕飞在船边的海鸟。当浮冰在海水里打个滚儿底朝天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层棕黄色的藻类遮在冰层底部,让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最近这次参加南极考察,当“雪龙”船停靠在冰上开展卸货工作期间,张海峰把拍摄装备放在了船尾一片没有被冰盖住的小池塘里盲拍,回看视频的时候发现非常幸运地拍到了一只南极小须鲸从镜头前漂过的画面,这让他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除了小须鲸,在南极比较常见的鲸鱼还有座头鲸,它们拥有所有鲸科动物最长的胸鳍,因此也被叫做大翅鲸。座头鲸还“发明”了一种气泡网捕食法,把磷虾驱赶到一个地方一口吃掉,非常高效。它们也非常调皮,会在船边垂直把脑袋探出水面,就像在围观人类在干什么一样,这一行为被称为“浮窥”。“有一次停船干活的时候,我发现有一条座头鲸游到了船边玩耍。后来,它突然肚皮朝上,像喷泉一样喷出了许多便便。那些排泄物看起来都是红色的,应该是没有消化的磷虾壳。”张海峰笑着说道。

南极小须鲸

大便喷泉:座头鲸排便

除了鲸鱼,还有一种更广为人知的南极动物就是企鹅。这里常见的企鹅主要是帝企鹅和阿德利企鹅,它们也像人类一样,有不同的性格。帝企鹅比较高冷,阿德利则比较活泼、调皮。还有一种是长城站所在的南极半岛比较常见的白眉企鹅,也叫巴布亚企鹅,这种企鹅似乎很爱干净,经常可以看到它们在海湾里游泳、洗澡,用嘴巴捋自己的羽毛。

张海峰说,其实最开始企鹅的名字“penguin”,是北极的一种与白眉企鹅非常相似的鸟类,叫做北极大海雀。但它们的命运和渡渡鸟一样,在被发现后的300多年时间里遭受了欧洲探险家和水手们的无情屠杀,于1844年彻底灭绝。后来,探险家们到了南极发现了另一群海鸟,和北极大海雀一样是黑背白腹,就又用penguin命名它们。其实,企鹅与大海雀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企鹅这个可爱的名字背后,似乎也包含了后人对那段血腥捕杀历史的深深的讽刺和反思。

暴躁的阿德利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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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帝企鹅

最像北极大海雀的企鹅:白眉企鹅

世界的尽头,也有科考队员的拳拳报国之心

在那片最遥远、最寒冷的土地上,张海峰是众多中国南极科考队员的一个缩影,这里跳动着他们最炽热的爱国之心。这正如张海峰所说:“我是幸运的,我的激情和热爱就燃烧在那片冰天雪地里。”

张海峰真切记得,2014年元旦前后,第30次南极考察队救援俄罗斯科考船后被困又成功突围的奇妙经历,使中国南极科学考察队和“雪龙”号的声誉在国内外达到了近些年来的最高峰。同年2月4日,他从国内乘飞机飞到阿根廷的乌斯怀亚,登船归队与船上的队友一道开展后续的考察任务。在此期间,一件事情让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世界的尽头——乌斯怀亚

乌斯怀亚是目前离南极最近的城市。当时,恰好有一批来自中国的游客也到了这座小城,因此不大的城镇里到处都是中国人的身影。张海峰和队友们穿着考察队红色冲锋衣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快就被来自祖国的游客团团围住。他们一边赞叹“你们是英雄”“你们辛苦了”,一边激动地想要合影留念。“其实我明白,大家要拍照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脸,而是因为那鲜红的考察队服、贴在胸口的五星红旗、贴在臂上的队徽——想到这一层,我被感动了,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自豪感、作为一个中国南极考察队员的荣誉感。”张海峰说道。

近些年,张海峰也以科普的形式将这些故事分享给了无数好奇的孩子,很多孩子听完他的科普讲座后大喊:“猴子叔叔,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南极科考”,也有小朋友更深刻的领悟到“猴子叔叔,原来世界那么大!”张海峰说,这些孩子们眼里闪烁的光芒,让他坚定地相信科普绝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场场对科学的播种。只要在哪怕一个孩子心中播下一颗科学的种子、点上一朵科学的火苗,这件看似普通又平凡的事情就是值得的,而这也会让他的人生意义拥有更具体的表达。

“让越来越多的孩子感受到世界的奇妙,让越来越多的大人见识到自然的壮丽,就会让更多的人更加深刻的了解和敬畏自然,这也是开展科学研究和科学普及的重要意义。”他总结道。

审核 / 章敏 秦思汉

记者 / 潘洋阳

编辑 / 林舜

  • 信息来源:蓝媒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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