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有个船夫名叫肖皮海，自幼父母双亡，二十岁时，他娶了一个名叫晓红的姑娘为妻。晓红有一寡母，姓吴。婚后，肖皮海和妻子将吴氏接到家中奉养。
这日，肖皮海外出撑船却迟迟未归，吴氏和晓红见天色越发黑沉，心焦不已，这时，一群人抬着肖皮海进了大门。
那些人告诉晓红，肖皮海在撑船时出了意外，连人带船翻进了河水中，人们把他救上来时，他原本已经没气了，后来不知怎地，突然两眼一睁活了过来，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有些痴傻。
听罢这番缘由，晓红抱着丈夫泪流不止，众人劝解了她一番后，纷纷散去。
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肖皮海修养了几日后，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以前的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并且对河水有了极深的恐惧，再不肯外出撑船。
晓红见丈夫恢复了神智，心中庆幸，见丈夫不愿再外出撑船，便让他在家多休息几日，随后再找个其他营生。吴氏见女婿好转，也欣喜不已，每日变着花样地给女婿炖汤补身体。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吴氏渐渐察觉出女婿肖皮海有些不太对劲。
自肖皮海出意外之后，他变得格外喜欢吃鱼肉、喝鱼汤，且对待晓红也不似之前那般周全贴心。
晓红曾经偷偷跟吴氏说过，感觉肖皮海像是变了一个人，当时吴氏还宽慰她，让她不要多想。后来，晓红再没提起过这件事，她开始日渐消瘦，变得沉默寡言。吴氏注意到，晓红面对肖皮海时，脸上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恐惧厌恶的神色。
这天晚上，吴氏想着女儿和女婿的变化，有些睡不着觉。夜半时分，她起身去茅房，在路过晓红和肖皮海的房间门口时，突然听到房间中传出晓红压抑的痛呼声，以及肖皮海低沉的笑声，那声音盘旋在她耳边，让她脊背发冷，头皮发麻。
吴氏蹑手蹑脚地趴在门缝边，准备看看屋中情形，不料正对上另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她惊叫出声，连连后退。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肖皮海面上带笑地出了屋，询问吴氏出了何事。
吴氏不敢直视肖皮海的眼睛，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听到房间中传出了怪声。
闻言，肖皮海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就不劳岳母操心了，夜深了，您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吧。”
吴氏诺诺应是，逃也似地回了房间。这晚，她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她一宿没睡，天刚蒙蒙亮时，便匆匆起身，到镇子里买了一包朱砂。
吴氏曾听人说过，朱砂具有克制邪祟的作用，她觉得女婿肖皮海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决定用朱砂驱除邪祟。
这天，吴氏炖了一锅鱼汤，偷偷将朱砂洒进了鱼汤中，端到了肖皮海面前。闻到鲜香的鱼汤味儿，肖皮海食指大动，将鱼汤喝了个一干二净。过后不久，他突然捂住肚子满地打滚，口中哀嚎不休，片刻间便化为一滩血水。
看到这一幕，吴氏呆在了原地，她愣愣地看着血水，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旁默默吃饭的晓红看到这一幕，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拍手叫好。
吴氏正准备询问女儿，却又见从晓红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水。晓红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吴氏讲了一遍。
自打肖皮海落水后，晓红便觉得他的脾气秉性全都变了。有天晚上，晓红正睡着，突然被一阵咀嚼声吵醒，她起身一看，发现肖皮海正捧着一条生鱼，津津有味的啃食。见晓红醒来，肖皮海不慌不忙，朝她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
真正的肖皮海早在落水时便已经死了，水鬼掀翻了肖皮海的木船，将他拖进了水中，随后，水鬼钻进肖皮海的身体里，以肖皮海的身份回到了人世间。
水鬼故意让晓红发现了它的身份，因为它需要吸食晓红的生气，以此让它的魂魄和肖皮海的身体变得更加契合。它以吴氏的性命威胁晓红，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晓红日渐消瘦、发出痛呼，皆是因为被吸食生气的缘故。
朱砂正是邪祟的克星，水鬼的阴气已经完全融入了肖皮海的身体中，因此，它吃下朱砂后，带着肖皮海的身体一同化为血水，彻底死去了。
得知这番经过，吴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抱住泪流不止的女儿，心疼不已。
后来，吴氏和晓红为肖皮海立了一座衣冠冢，算是为这件事彻底做了一个了结。在这之后，母女俩便离开了村子，不知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