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春节,家宴聚会向来是浓墨重彩的存在。从平房到楼房,从一张桌到几张桌,从长辈一早忙碌张罗到去饭店预订饭菜,打从记事起,家中春节家宴聚会的空间和形式,参与的人数都在不断变化中,也正因如此,每次的相聚都成为了不可复制的时光。

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春节的家宴聚会是一次可以吃到很多美味的“牙祭会”,是一次可以和很多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的“欢乐会”,尽管期间免不了被长辈问起学习成绩,但也丝毫不影响我们是那段时光里最快乐的人。

长大后,我们外出求学、工作,或许是因为餐饮业的发展,吃多了餐馆味道的我们,早已对饭店预订的年饭套餐失去了兴趣。或许是通讯的发达,让我们“天涯若比邻”,一年一次的相聚不再显得珍贵。或许是在外久了,习惯了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对亲戚诸如工作、收入、婚恋等问话产生了抗拒。渐渐地对春节家宴聚餐也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期待,这样的聚会还有意义吗?我曾有过这样的疑问,但今年的一场家宴让我开始对家宴聚会有了新的认识。

农历大年初二,按照约定轮到了我们家宴请母亲娘家亲戚,母亲早早订好了一间能容纳三十多人的大包间,老、中、青、幼四代人将整个房间坐得满满当当,即便因为特殊原因每家都缺了几口人,也是加了几次凳子才将大家全部安置坐下,而这样的“盛况”已有三年未见,长辈们拿起手机录视频拍图片,或发朋友圈、发抖音,或“直播”给无法到场的家人。

环顾四周,侄子、外甥们突然长大一般,变得既熟悉又陌生,长辈们讲话时也不再中气十足,而自以为还年轻的我或许在家人的眼里也变了很多吧。感慨于每个人的变化,这时的家宴聚会上,食物注定不会是主角,主角是每个人的故事。

大姨家远在东北的孙子、孙女、外孙,近年来先后考入山东的大学,毕业后留在青岛工作、成家,完成了父辈们回山东“寻根”的愿望。二姨家姐姐、姐夫四年前因为生意失败,年近五十时二次创业,今年还完了全部债务,开始盈利。退休后患上抑郁症的舅舅,在家人帮助下再就业后,逐渐有了精气神。

当然,除此之外,也免不了一些不尽如人意的事。而席间长辈们讲述的一段段往事,让我对父辈们对家的情怀有了新的了解。

大姨二十几岁时,背井离乡去往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担心家中父母和弟妹缺衣少食,在春节前将自己省下的粮票和吃穿用品等寄回老家;母亲结婚,新房中没有一样家具,舅舅借钱买来木板为母亲打制家具;在得知大姨患病,家中子女在东北发展困难时,亲戚们商议后决定帮大姨一家搬回山东……

突然间,好像明白了家宴聚会,人越聚越齐、越聚越多的秘密。是岁月艰难时,亲人间守望相助。是我好了,见不得“你过得不好”。也明白了小时候,为什么大人们你推我让地喝酒,总要把一桌饭菜从散着热气吃到凉透才肯罢休。

因为啊,一场家宴聚会,食的是一桌人间烟火,品的是大家庭的聚散离合,饮的是小家庭的浮沉起落,这里面有团圆的喜悦,有离别的惆怅,更有化不开的温情。(文/一末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