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撤离,军统要对你们动手!”

1941年1月15日,李克农接到了一封神秘电报,他当即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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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就在十天前的1月4日,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发生,九千多名新四军战士被包围,只有2000人突围。

紧接着,蒋介石反诬新四军“叛变”,宣布取消新四军番号,声称将把叶挺交付“军法审判”。

这意味着,国民党要动手了,国共统一战线有破裂的可能。在此情况下,军统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1月20日,延安也发出指示,撤销八路军桂林办事处。接到通知,李克农立即组织相关人员撤离。但是与此同时,戴笠已经下达命令——“不能放李克农走”。

桂林军统特务和宪兵全部出动,设下层层岗哨上路盘查,要捉拿李克农。

戴笠为何如此仇视李克农?

李克农和钱壮飞、胡底并称“龙潭三杰”,原来在周恩来领导下,潜伏在中统。1931年顾顺章事件后,李克农、钱壮飞和胡底身份暴露,他们先后回到了苏区,开始从事党中央的安全保卫工作。

其中李克农担任了延安卫戍司令,主要职责是反特、保卫和情报收集。此后到1937年的7年间,李克农领导的卫戍部队很好地完成了上级交付的使命,出色地保护了党中央。

期间,戴笠几次派特务去延安,均被李克农识破,以至于戴笠对李克农有了一些“瑜亮情结”,十分仇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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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战线形成后,李克农在1937年走马上任担任了八路军总部秘书长,主要分管机要、电台和情报方面的工作。

1938年11月中旬,李克农按照周恩来的指示,奔赴广西,在桂林建立了八路军驻桂办事处,并担任主任。在这期间,他和桂系国民党高官多有接触,私人关系很好。

桂系军阀李宗仁和白崇禧跟蒋介石素来面和心不和,同床异梦。尤其是小诸葛白崇禧,打得一手好算盘,一边喊着反共,一边跟我党暗地里来往。

他身边的秘书谢和赓,就是中共党员,白崇禧对此也心知肚明。

为了跟我党搞好关系,白崇禧还将自己的小姨子介绍给了谢和赓,两人从此成为连襟,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1942年,谢和赓被国民政府派往美国留学,从此告别桂系,建国后才回到祖国。

谢和赓

由于李、白二人为代表的桂系军阀跟蒋介石有矛盾,李克农便加以充分利用,在广西宣传我党抗日主张,背地里发展党员,极大地扩大了我党的影响。

对于李克农的举动,戴笠有所耳闻,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说到底广西是桂系的天下,是李宗仁和白崇禧的一亩三分地,再加上是在国共合作抗日的大环境下,军统亦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我党真心抗日,得到人民拥护,八路军、新四军迅速壮大,引起国民党顽固派的不安,他们开始对我党出手,频频制造摩擦,多次和八路军、新四军发生冲突。

1941年1月,顽固派一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戴笠看时机已到,欣喜若狂,向桂林的军统和宪兵,下达了抓捕李克农的命令。同时,戴笠向广西省主席黄旭初发电,要求予以配合。

黄旭初是广西军阀中第四号人物,李宗、白崇禧、黄绍竑才是后台真正的导演,他只是前台演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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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旭初

黄旭初接到戴笠命令之后,立即去请教李白黄,三人异口同声说道:“蒋介石是想让我们背黑锅,怂恿我们向八路军发难,然后把‘破坏抗日’的罪名加到我们身上,绝不能上这个当,成为民族罪人。”

最终,三人决定:裁撤八路军办事处是形势所迫,咱们不加以阻拦,但是桂系不能加害他们,也不许军统危害他们的安全,要将他们护送出广西!

由谁出头呢?想来想去,“小诸葛”白崇禧想到了李济深。

李济深

首先,李济深是国民党元老,蒋介石不敢轻易为难他。

其次,李济深是粤军领袖,粤军有反蒋传统,历来的领军人物陈炯明、邓演达、陈济棠等人跟蒋介石都有嫌隙。

李济深从1927年就开始反蒋,跟蒋介石曾经是死对头。

还有,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李济深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一致抗日的号召,坚决反对国民党政府的反共政策。

最后一点,李济深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桂林办公厅主任,手中有权。

综合各种因素看来,李济深敢做,适合做,也愿意做这件事。

于是白崇禧连夜拜访李济深,讲了自己的想法,李济深欣然应允。

李济深让自己的秘书给李克农发去了一份电报,没有署名。这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李克农主任收到一封神秘电报:“立即从桂林撤离,军统很可能对你们动手!”

此时刚好周恩来也给李克农发来一封电报,让李克农撤离。于是李克农赶紧下令,将所有文件装箱带走,真带不走的话,立即销毁!

怎么走呢?李克农陷入深思。

就在他为难之际,1941年1月21日黎明时分,广西省政府的两辆小汽车来到了孝友街32号八路军办事处的院内。在他们的引领下,八路军办事处的4辆汽车缓缓驶出,消失在晨雾之中。

对于这一切,军统不得而知。

不错,国民党军统桂林站站长胡仰宗接到了戴笠的命令:“我已经命令黄旭初、李济深消灭李克农,一旦他们不执行命令,你们应对李克农毫不留情,不得有误!”

胡仰宗见李济深没有行动,但是也没有出手。

他不是不知道,军统在桂林才有多少人?怎么能跟几十万桂军对抗,惹毛了李宗仁、白崇禧,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该怎么向戴老板交代?胡仰宗找来了大特务头子沈醉的弟弟、军统桂林办事处行动组组长沈默:“老弟,帮我出个主意,该怎么办?”

沈默说:“我们先不去动八路军办事处,等等再说,真办不了,就让李宗仁他们担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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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天晚上,李克农他们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军统只是监视,并没有行动。第二天早上,戴笠再次发电催促,胡仰宗这才和沈默赶来,这时候李克农已经离开,八路军办事处内空无一人,连张纸片都没有看到。

接下来的几天里,桂军司令部的人一直在保护李克农,戒备森严,军统根本无法下手。

沈默建议,等李克农出了广西的地界再动手,那时候既没有风险,也能完成任务。胡仰宗一想,这办法不错,就答应了。

谁知道我地下党在他们的汽车上做了手脚,沈默、胡仰宗在上车之前发现,汽车居然莫名其妙地“自燃”了。无奈之下,他们向戴笠发报,任务无法完成。

这时候,李克农的车队早已出了广西,白崇禧和李宗仁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责任和义务,也没有权力再护送,就将卫队撤回。

桂军司令部的车辆无法护送了,李克农开始警觉起来,因为真正的考验在后面。

戴笠接到了广西军统站的电报之后,派来了顶级杀手王青山率领暗杀小组执行暗杀李克农的任务。

王青山接到任务后,带上5名助手,和手枪、冲锋枪和手雷若干,赶到了四川省合江县尧坝的检查站附近,等待李克农一行的到来。

谁知道,李克农在离开广西之后,已经在我党地下交通站的安排下更换了汽车。

1月25日,4辆军车行驶到贵阳与外界的交通路口,被一队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宪兵伸手拦住,索要证件。

拿着军车上递出来的证件,一个宪兵头目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吃惊的话:“证件是假的。”

“什么?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贵阳司令部的印章!”车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怒吼道。

宪兵头目冷笑道:“糊弄谁呢,司令部的印章通常都是盖到这条线上,专门防止奸人伪造,你连这都不懂?”

说罢一挥手:“弟兄们,将车看好,别让他们跑了。”

宪兵们一听,哗啦啦拉上枪栓,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汽车。军官也毫不含糊,推开车门,掏出手枪对准宪兵头目。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慢着!”

突然只听得“咣当”一声,一个身穿少将军服的人从后门下了车,大声说道。他对荷枪实弹的宪兵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宪兵头目,抬手左右开弓,“啪啪”在对方脸上来了两耳光!

然后他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司令来了也得给老子敬礼,你长几颗脑袋,竟敢拦老子的车?”

那个宪兵头目一见这阵势,心里随即发虚,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凡是如此嚣张的,肯定大有来头。于是他捂着发烫的脸,走向岗亭,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一辆汽车疾驰而来,从上面下来一个人,来到少将跟前,“啪”地一下敬礼道:“卑职是保安司令部副官刘恺威,下边人不懂规矩,冒犯您了。不知道您要上哪儿去?卑职做个登记,这就放行!”

那个少将怒不可遏说:“鄙人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你们司令都不敢问,能告诉你吗?万一机密泄露,鄙人吃罪不起,你们司令也担不起这个责!”

刘副官一看对方这架势,也不敢再拦,他知道僵持下去,对方不会跟自己客气。为了不让自己在下属面前继续出丑,他取下白手套,一挥手,宪兵赶紧升起栏杆。

在众宪兵的瞩目下,少将傲慢地登上汽车,关上车门。4辆汽车随即打火,绝尘而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刘副官上前给了那个宪兵头目两巴掌,骂道:“你小子干这么久了,还有眼不识泰山,敢招惹军统的人,害得我从热被窝爬了出来受这窝囊气,回头再跟你算账。”

刘副官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放走的,就是军统下令擒拿的“红色特工之王”,被戴笠恨得咬牙切齿的李克农。

那个少将,就是李克农装扮的。

尽管穿过了一关,但是不抵达重庆就不能说安全,最危险的就是贵阳到四川的那个检查站。虽然换了汽车,但是没有证件,到了检查站就会穿帮,也不可能仍然再用扇耳光的办法过关,太危险了。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此时,前面有个国民党军官想要蹭车。无巧不成书,此人竟然是军统息烽办事处的上校主任韦贤,要去重庆海棠溪开会。

李克农一听大喜过望,把韦贤请上了车。李克农想,军统一向高傲自负,自己只能拉大旗作虎皮,镇住对方。

于是李克农声称自己是陈诚的老乡,是十八军司令部秘书长。

韦贤一听,立刻夹起了尾巴,露出了笑脸,谁不知道陈诚是老蒋的心腹之一,势力如日中天,如果傍上了这座靠山,肯定青云直上。

说话间,韦贤问道:“你老兄这几辆车浩浩荡荡,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

李克农灵机一动说:“不瞒兄弟,我们带点私货,想发点小财,既然被兄弟碰上了,兄弟我肯定要意思意思。”

刘澄清

李克农说着一使眼色,办事处的电台台长刘澄清立即从皮箱里拿出5根黄灿灿的金条。

韦贤一看,两眼放光,乐得合不拢嘴,自己运气怎么会好成这样,蹭车都蹭出了意外之财,顺手装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很快,车队抵达了四川省合江县尧坝的检查站,戴笠派出的杀手王青山即在此处守株待兔。李克农动也没动,只是用眼睛余光扫了一下韦贤,韦贤立即会意,吃人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自己必须要卖卖力气了。

他把头伸出车窗说道:“怎么着?连我的车都敢拦?”

王青山一看愣住了:“韦主任,您上哪去?”

“我去重庆,车上是我的兄弟,18军参谋长”,韦贤说。

王青山一听二话没说,立即挥手。检查站的人一看军统的人同意了,随即抬起杆子,将整个车队放行。

就这样,在军统小头目韦贤的忠心“护卫”下,八路军办事处车队一路顺风,畅通无阻。而王青山他们左等右等,不见八路军车队到来,戴笠催问之后,才知道大事不好,已经被这条“大鱼”给成功溜掉了。

这时候,李克农一行人早已安全抵达重庆八路军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