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放疗引起肺部钙化，不知何故，没出家门还阳了！没有及时配备吸氧机，她呼吸困难，大脑缺氧，成了植物人！”
春节就在眼前，我突然接到父亲从贵州老家打来的电话。
欲哭无泪！在中德公司任技术处处长的我，月薪万元以上，还完房贷，只能勉强维持收支，从哪倒腾钱来救治母亲？
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身价已经翻了一倍，每月还贷款4000多，加各种费用，跑路6000左右，它像一块巨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爸，妈才56岁，我卖掉房子给妈治病吧！抓紧治疗，也许能苏醒，再活10多年没问题！”电话上，我苦苦哀求父亲。
“不行！”老爸一口拒绝，“要是你胆敢卖了，我和你妈一起喝农药自杀！没有房子，你咋再娶媳妇！”
我知道，身为男儿身，漂在北京，必须为女人和房子所累。没有房子，要受女人的折磨更重。
我叫郝文，是老家贵州山区赫赫有名的高材生。
高考那年，全村专门给我放3天电影，拉横幅，欢庆我考上清华大学。
从大一开始算下，我漂在北京13年，一直从事冶金技术工作。
2018年，在跑业务的时候，偶遇丰台区某公司的女孩郭洁，她长得极像林青霞，特别是回眸一笑，让我痴痴迷迷，神魂颠倒。
我执着而创新的追爱，打动郭洁，我们陷入热恋，在她公司附近租下一居室，开始同居。
一年后，她提出买房。当时，我手头积攒了100多万，打算买个二手房，尽快还清房贷，再攒一点，给父母也买一套。
父母土里扒食，辛苦一辈子，请他们到北京享福，是我从小的心愿。
可是，郭洁心高气傲，坚决反对：“怎么也要150平左右，否则怎么有脸结婚？”
她四处看房，找了套三室两厅二厨二卫的房子，144平。
当时，丰台区的房价单价是85561.92元，144平就要12320913.6元。
首付3成要370万左右，加上各种费用，一次要拿出400万！
“要不，你跟父母商量支援下？”我嗫嚅着。
郭洁父亲在机关，母亲在电信公司，底子很厚。
“我爸妈本来就反对我嫁给农村人，怕填不满无底洞，现在没结婚就拿钱，肯定会生气……”郭洁迟疑良久，在我的怂恿下，还是拨通了父母电话。
“门不当户不对，劝你不听，开始了吧？最多给你50万，多了不能给啦！”她老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无奈，我只好向贵州山区的父母求助。
老爸心急如焚，赶紧卖掉留给我的宅基地，东拼西凑转来30万，剩下220多万，从我同学和朋友那里硬借来的。
2021年，我和郭洁住进新房。当年五一，我们举办了简朴的婚礼。
房子贷款800多万，30年的等额本息还款，每月要还4000多。郭洁工资不稳定，在300上下打逛。我的工资过万，但公司效益有段时间不好，薪水降到5000左右，立马就揭不开锅了。
我们不敢打车，能坐公交绝不坐地铁，不参加饭局也不随礼，处处抠门，经常为几分钱跟小商贩斤斤计较。
2022年春，父亲的腰肌劳损又犯了，整夜疼得呻吟。结婚以前，每年我都要转回去2000多，让父亲到医院做激光照射，但现在，还了房贷，抛去生活费等各种费用，手头根本没有多余的钱。
正在捉襟见肘的时候，岳父母上门了。 他们刚刚退休，带着行李，大有一番长住的架势。
生活费暴涨，我还要陪着二老四处游玩，费用每天哗啦哗啦地跑。
“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岳母沉着脸问，“女人年龄大了生孩子危险！”
“现在养个孩子多难啊，我们还有300万贷款，有了孩子，郭洁不能工作，奶粉也买不起……”亚历山大的我，终于忍不住爆发。
岳父母仅仅出个零头，却想长期耗在这里，本来我就憋着一肚子气，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刀子。
岳母反唇相讥，我们口水架直冒狼烟。
岳父当即收拾东西，带着岳母冲出家门，任凭郭洁怎样阻拦也不听。
“你二啊！我爸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给怼出去，日后怎么处？”郭洁像野猫一样开撕。
“你不知道我们啥情况吗？还要孩子，还长期住，我们揭得开锅么？”我气得哆嗦成寒风中的黄叶。
祸不单行，就在这一年的冬天，父亲突然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说母亲病了：“食管癌……”我眼前一黑，怎么会得这个病？
“从春天，她就觉得咽东西困难，以为是胃病，后来，咽喉疼，吃不下饭，后来忽然吐粘液，医院确诊是食管癌晚期。”父亲哆哆嗦嗦地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娇。
心急如焚，我把母亲硬接到北京治疗，医院说母亲体弱，不能做手术，只能饱受治疗。
“烤电”1个疗程33次，1周5次，要做两个月。
“住院费跑路20000，等于5个月的房贷！我父母才花你几个小钱，你明明知道你妈没救了，还接过来住院，你有钱往里扔吗？”郭洁尖酸刻薄，句句扎心。
“我亲娘，肯定要全力救！”我干嚎着，出离愤怒，“你这儿媳，怎么说婆婆！我宁愿把房子卖了！”
“卖就卖，我们干脆离婚好了！”郭洁声嘶力竭。
第二天，我们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郭洁辞掉工作，回到父母家，那边已经为她物色好了北京当地的新男友，有房，有车，有钱。
号称天之骄子的我，活成了房奴，像可怜的乞丐，匍匐在房贷面前，无力尽孝，愧对白发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