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新疆伊犁州昭苏县一位牧民报警,“我家羊圈闯入一只山猫,咬死了羊羔。”
民警赶到现场,看见案犯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山猫?跟狗子一样大的个头,凶狠凌厉的眼神,一双毛绒绒的大爪子按在地上,伺机待发。比山猫大得多的大猫,分明是一只猞猁(Shē lì)。说起来,咬死小羊只不过是猞猁的开胃点心,猞猁甚至能捕杀野狼。
我国有12种野生猫科动物,根据体型来划分的话,猞猁是中型猫科,山猫是小型猫科。冬天下山潜入羊圈偷羊的这只猞猁是欧亚猞猁,欧亚猞猁平均体长80~129厘米,肩高70厘米,体重18~30公斤。山猫,学名中国山猫,是我国特有的猫种,还有个名字叫荒漠猫,平均体长68~84厘米,体重6.5~9公斤。两猫相比,猞猁比山猫要大一倍还多。
生活在高海拔青藏高原的猫科动物,有雪豹、猞猁、山猫,分别是大猫、中猫、小猫,它们仨的活动领域相互有重叠,不过由于个头大小不同,捕食猎物也有所区别。
猞猁最爱捕食体型比自己大的有蹄动物,狍子、马鹿、羚羊,除了食草动物外,它还经常跟其他抢占地盘的食肉动物打上几架,收获另类晚餐,食谱包括:赤狐、貂、豺、狼,甚至还有同类的身影。
关于猞猁,我们从头说起。
欧亚猞猁
猞猁分4种,欧亚猞猁是其中一种,也是个头最大的猞猁。其他3种猞猁以后再讲,我们先讲欧亚猞猁,下文简称猞猁。欧亚猞猁分布在北半球的中寒地带,它是罗马尼亚、马其顿的国兽。
猞猁的中文名字源自蒙语的发音,英文里它叫Lynx,来自于希腊神话中一位国王Lynceus的名字,据说这位国王目光敏锐,能够看穿大地,而猞猁敏锐的目光正如此神。
猞猁外貌很好辨认,除了体型大小不同之外,猞猁和山猫的外貌主要有3处不同:1是耳簇,它俩耳朵尖都有一簇耳毛,山猫的是黄毛,短且稀疏,猞猁的是黑毛,更长更浓密。2是“络腮胡子”,猞猁下巴上有拖拉到脖子的长毛,而山猫没有。3是尾巴,山猫有一条又粗又长的长尾巴,尾巴上带几个标志性的黑圈。猞猁只有一根像羊咩咩一样的短尾巴,支楞楞的秃尾巴很搞笑,后半截像烧焦的木棍,黑乎乎的垂下来正好挡住后门。
猞猁尾巴为什么那么短?没有准确答案。
有人说因为猞猁不爬树,不需要长尾巴。这说法不对,长尾巴有助于保持树上平衡,但是短尾巴的猞猁也上树,它的攀爬本领不亚于家猫。猞猁还能在树梢腾挪跳跃,短尾巴并不妨碍它的平衡。在林间捕食时,猞猁会潜伏在树上,从上而下一跃而下,扑倒树下经过的马鹿和狍子,咬断它们的喉咙。
有人说因为猞猁天天吃兔子,把尾巴吃得跟兔子一样短。这说法也不对,山猫食谱中,野兔和鼠兔所占的比例很高,但山猫尾巴并没有变短。生活在西伯利亚的猞猁,食谱中兔子占比并不多,夏天食物丰富时,猞猁多捉一点小个头的兔子吃,到了冬天,猞猁更喜欢捕杀大个头的有蹄动物。
俄罗斯乌拉尔山脉一带的猞猁,冬天的行动轨迹很直白,就是一路尾随狍子、驯鹿和驼鹿的迁徙路线。冰天雪地中,食物不容易腐坏,杀大个的鹿更划算。猞猁捕获到最大的猎物,记录在案的是一头体重150公斤的成年驯鹿。一只猞猁每天需要进食1~2公斤的肉,捕杀一头鹿,够猞猁一家子挑挑拣拣地吃上好几天。
猞猁怼狼
猞猁的活动领域里,还生活着其他吃肉的猛兽,比如灰狼。成年猞猁的个头不亚于成年灰狼,在同一片领域里,猞猁不怕狼。
图片上是2016年生物学家在波兰国家公园拍到的场景。一只雌猞猁,带着2只宝宝,在雪地里遇到了一头成年狼。猞猁宝宝蹲在灌木林里观望,猞猁妈妈冲出灌木林,跑过去赶走了不怀好意的独狼。
图片上是检测相机拍下的场景。2017年4月,白俄罗斯的纳利博基森林,一条废弃的林间小路上,一头成年雄狼和一只成年雄性猞猁狭路相逢。这条小路是猞猁的活动地盘,它经常在路边树木上蹭毛滋尿,留下记号。看见有灰狼踏入自己的地盘,猞猁很是不爽,主动出手打上一架,结果猞猁大获全胜。相机没有拍到打架实况,但是相机拍到后来猞猁威风凛凛地离开冲突地,而灰狼腹部受了伤,几天后,灰狼因为受伤而死亡。
纳利博基森林的猞猁,除了单挑雄狼之外,还会猎杀怀孕的雌狼,或者潜入狼窝,猎杀狼崽。从1997年到2017年,至少有7窝狼崽被猞猁猎杀。图片上是猞猁杀死狼崽后,从狼窝中出来。
在猞猁的粪便样本里,有狼的遗骸,但是狼的粪便里,从来没有检测到猞猁的DNA。
虽然猞猁偶尔吃狼,但是,它俩不属于捕食和被捕食的关系,而是互相压制的竞争关系。猞猁会找机会灭杀狼崽,而群狼也会在猞猁捕到狍子的时候围过来,赶走猞猁,抢占它辛苦捉来的猎物。
总结
对于猎物所有权,丛林法则里并没有规定“谁抓到的就归谁”,而遵守另一条法则:“江湖上拳头大的说话”。狮子抢走花豹捉到的羚羊,白头鹰抢走鱼鹰抓来的肥鱼,狼群抢走猞猁捉到的狍子,它们属于优势物种对劣势物种的盗窃寄生。
喜欢捕食大型猎物的猞猁,最容易受到盗窃寄生的影响。盗窃寄生除了直接出手抢走猎物的强盗之外,还有大量偷吃猎物的小偷。斯洛文尼亚森林里的相机监测到,猞猁捉到一头成年狍,藏在树林里。猞猁一家只吃掉三分之一的狍肉,其余的狍子肉被其他动物偷吃干净,小偷包括:赤狐、狗獾(huān)、金豺(胡狼)、石貂。
说起来,善于捕猎、不怕冰雪的猞猁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大猫,但是猞猁并没有统治森林。影响猞猁种族发展的因素,除了可供食用的食草动物数量之外,还有其他食肉动物的制约平衡。
猞猁是我国二级保护动物,在缺少虎、豹等大型捕猎动物的区域,猞猁对维持生态平衡,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最后多说一句,文章开头偷袭羊圈,咬死羊羔的猞猁,被民警放归野外。牧民损失的羊羔,经保险公司、县政府、林业局核实情况,进行赔付和补偿。
好了,欧亚猞猁的秘密先聊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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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Golden jackal as a new kleptoparasite for Eurasian lynx in Europe
2、Findings on the interference between wolves and lynx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