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90年代初。冬天,东北凉水村。

学校校长刘文革的老母亲老李太太快咽气了,整个村子人都堵在老太太家院子里。

老娘们一个个插着棉袄袖子,冻得鼻涕拉瞎的。

文革蹲在炕沿下,垂着泪,就等着老太太咽气了。

文革是个教书人,木讷,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全指望着郝村长。

老太太,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还有没有什么心事!郝村长扯着脖子,脖子冒青筋,哈喇子差点掉在炕沿上。

俺就惦记着,俺……俺儿子还没说上媳妇,那个……那个大杵子……

你这个老太太,还没糊涂啊。郝村长赶紧张罗着,把大杵子喊来!

村里的小混混二流子颠簸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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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杵子是个寡妇,人长得短粗胖,性格跋扈。

大杵子在村子学校当杂工。

那个年代,村子有所学校就算不错了,学校里管事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校长兼老师刘文革,教语文,算数,自然,音乐体育。

一个是大杵子,大杵子管给孩子们做中午饭。

大杵子死了丈夫多年,一个人生活,一直和文革老娘老李太太噶邻居。

老太太有事没事给她包一顿饺子。

后来,村子里成立学校,老李太太看大杵子人长得结实,憨厚,就介绍给文革,去学校当杂工。

那时候学校刚好少一个做饭的。

那个年代,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集中在凉水村,很多孩子中午不回家,自己带饭都凉了,然后文革就让大杵子给孩子们做饭。

郝村长从村里拿的白面和猪肉,青菜和鸡蛋都是村里人自发供应。

平时中午做好饭,她就蹲在教书后面嗑瓜子,嘎巴嘎巴的,给文革弄得心如刀绞,还不敢吭声。大杵的脾气太霸道了。

文革是个上海知青,来到东北,郝村长就给安排在老李太太家住。

老太太刚好没儿子,就认了文革为干儿子。

一方面文革吃住有个安顿,一方面老太太有啥活,文革帮着干干。

由于是邻居,文革对大杵子还是比较了解的,大杵子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上厕所不带纸,搞树枝,大鼻涕直接抹在脚后跟。

文革毕竟是个城市文艺小青年,这些细节,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学校是以前牛棚改建的,那时候刚刚建好,卫生还没弄利索。

大杵子瓜子嗑完了,看着黑板没意思,就去房后清理牛粑粑。

冬天的大东北,零下40度,牛粑粑存在多少年了,冻得和一堆铁秤砣似的。

大杵子要不说是个农村悍妇,还是办法多,点着一把火堆烤。

文革看冒烟了,赶紧冲出去:你干啥呢!

只见大杵子用手抠着粑粑:我就剩下最后一块了,然后马上做饭。

文革脑袋万嗡嗡的。

大杵子进屋用她抠粑粑的手包包子,那天中午文革一个包子都没吃。

文革从心理上无法接受大杵子,更别说做媳妇了,可老太太的心愿也不能不……

大杵子倔哒倔哒的冲进来了:咋的啦,咋的啦,老太太要死了!俺刚从后山回来。

你这嘴!大杵子,你出来一下!郝村长披着军大衣,给大杵子薅出来。

啥!让我给他做媳妇,白皮嫩肉的,俺可不干。

郝村长说,老太太就差一口气了,再说,她平时对你和亲闺女似的,你怎么也要完成老太太的心愿。

大杵子吱吱扭扭,用绵吴路揉搓着雪堆:俺不干!要俺怎么都行!俺不稀罕他!带个眼睛,瘦的和个电线杆子似的,风一吹就吹跑了。

郝村长琢磨了半天,趴在大杵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好吧。

进屋,大杵子牵着文革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俺答应你,俺和文革结婚!

老太太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三人的手握在一起。

晚上,老太太就咽气了。

第二天早上,大杵子和文革去县城买殡葬用品。

文革别扭着说:大杵子姐姐,我请你吃一顿豆腐脑吧。

大杵子没吭声。

进屋,文革要了两碗豆腐脑,四个烧饼。

你不吃啊!大杵子撅着嘴。

文革想起来了,大杵子能吃:老板来六个烧饼!三碗豆腐脑!

屋里坐满了城里人,看一个农村悍妇吃两碗豆腐脑,4个烧饼,都直啧啧!

大杵子吃过豆腐脑,但是没在县城里吃过,看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瓶子,别人都蒯,她不能吃亏,直接蒯了五大勺子辣椒油。

看的文革目瞪口呆,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吓傻了!

看什么,没见过人吃饭啊!大杵子直接端起碗,一碗直接就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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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给老太太守灵。

二流子问:大杵子,郝村长答应你啥了,你给人家当媳妇!俺还惦记着你哩!

去一边去!郝村长答应俺,给俺做一床大红被子!

文革蹲在墙角,听完浑身发抖。

你哆嗦啥,给俺做的,你以为俺还真的和你结婚啊!

老太太的后事料理完了,郝村长要领着大杵子去县城,扯被面和棉花。

你以为俺还真要啊,把老太太的被子给俺盖着就行!

郝村长说,你呀,你这个大杵子,关键时候还真像个人!

晚上,大杵子一个人盖着老太太的被子,躲在被子里没命的哭嚎。

郝村长和文革在隔壁院子里拾掇东西,听到了,赶紧冲进来:你咋了!

麻辣,隔壁的!俺去县城,喝一碗豆腐脑,辣椒卡嗓子里了!

郝村长乐呵呵的出来了:这个大杵子,一天天的!

文革边走边琢磨:这悍妇,辣椒卡嗓子一个礼拜了!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