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政策调整放开到现在,第一波差不多都阳完了,社会生活正在逐步恢复。北京最近街道上的人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承认,有很多的朋友正在经历苦难。我个人而言,在上海严格封控时期,我有两位朋友因为疾病,就医困难去世了。在前几天北京放开以后,我有一位朋友,京剧名家储兰兰,也是因为发烧引起的并发症,突然离世。

这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严格封控,会有人为此付出生命健康的代价,放开,也会有人为此付出生命健康的代价。所有的政策选择,都会有人成为代价。哪怕是正确的政策,也会有代价、也会有人成为代价,也会让有的人面临悲剧性的命运。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种不同悲欢,是人间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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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开趋势已经不可逆转,国家政策也指向放开,所以很多清零派的大v,也开始羞羞答答的说自己是现实派,不是严格清零派,不是封控派。很多支持放开的大v,也理直气壮的讲,放开没有什么影响,一点都不乱。

其实这些都不够实事求是。我想说,如果支持国家政策,最后变成“国家政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最符合时机的,都是此刻刚刚好”。如果我们对于国家的政策的支持,最后变成这种无脑的、一边倒的歌颂,国家政策在修正、调整过程当中,最为重要的反馈机制就会失灵。

今天的中国社会是一个非常多元的社会,对于国家政策的不同意见,对于国家政策的调整平衡,对于在政策过程当中各方利益的均衡,是非常重要的。要允许人有不同意见。在过去的三年里,其实最大的教训就是一面倒的声音。随着国家政策的摇摆,声音出现非常激烈的一面倒,从而导致不够实事求是,不够尊重科学,不够相信科学。我仍然认为,在时机上来讲,可能今年夏天进行政策调整会更为从容,因为夏天老人的基础疾病发作会更少,物流条件会更好,夏天的流行性疾病会更少。

当时也有一些这样的意见,但是当时这些不同意见,被坚定的清零派无情的绞杀了,几乎谁提出这样的意见,谁就是要躺平,谁就是别有用心,谁就是1450。这种扣帽子很容易。

如果说在准备上,在今年下半年10月以后,如果当时我们讨论把经费资源从核酸检测、方舱建设上,开始向药物储备上转向,可能我们的今天的准备就会更充分。但当时,任何这样的意见,都会迅速的被坚决清零的声音给压住了。

严格清零,本身意味着资源的分配要集中在“防”和“控”上,集中在把人管起来上。而病毒传播的速度越快,“防”和“控”所占据的资源越多,能够为开放所需要的治疗所投入的资源就会越少。

很多人说,我们为什么不继续清零一段时间,这样会准备的更充分?其实这个很困难。事实上,清零的越坚决、清零的时间越长,在“防”和“控”上投入的资源就会越多,而投入到治疗上的资源就会越少,投入到药物准备上的资源就会越少。清零的时间越长,形成的利益结构就越牢固,而为放开所进行准备的资源调整,就越困难。

公共政策制定的过程当中,有一种叫做“自我强化”的倾向,这是公共政策很容易产生的问题。就好像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只要修起来,就很难撤掉。任何一个公共政策都会带来既得利益结构,而这个既得利益结构都会倾向于强化这个公共政策,从而使得公共政策的调整改变变得非常困难。

越是缺乏对于政策的充分讨论、缺乏对于不同意见的容忍与包容,这种公共政策制定过程当中的“自我强化”,就越难以避免。

一直强化到资源无法支撑,又会有突然性的政策调整。这就是我们国家在公共治理的过程当中,为什么经常出现“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的情况,这其实也是我们国家公共治理过程中的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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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说,我们支持国家,但正因为支持国家,才需要对于公共政策真诚的讨论,也正因为支持国家,我们才需要在公共政策的制定和实行过程当中,对于不同意见要有容忍。

在过去三年,我们很多人已经不能够容忍不同意见了。很多人用诛心的方法来解决不同意见。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够回到、不可能回到严格封控的状态了,但是我主张对于清零派的意见仍然应该尊重。或者这么说,我真诚的希望,支持放开的人们,能够表现出比当初清零派更大的理性与宽容。这也是我们对过去三年,我们社会可能犯过的一些错误的及时梳理和总结。

哀悼离世的人们,希望活着的人们能够拥抱正常的生活,祝愿每一个人都能够身体健康。我们支持国家的政策,我们相信国家的政策在目前为止,都是相对合理的选择,但是我们也要知道,所有的政策背后都有代价。

在过去三年,我们交了一份很不错的答卷,但是仍然有一些地方出了一些问题,而这诸多的问题,最值得我们反思和总结的,就是在疫情防控期间,我们的舆论场声音太过一致,我们对于不同意见缺乏讨论、缺乏尊重。我们倾向于用扣帽子的方法来解决科学问题,来解决社会政策的讨论问题。

像这样的错误,我们在今天,至少要尽量的去避免。中国要往前走,中国这么大、这么复杂、利益这么多元,它恐怕需要一个更为健康的舆论场,需要更为包容多元开放的舆论环境,这对于我们每个人其实都非常的重要。尤其是对于国家公共政策的制定,实践修正、调整,都非常的重要,甚至更加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