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一段时间,我感到很闹心。

因为孩子长大了,而我们住的房子又太小,于是,我和老公袁平就想买一套大的房子。

由于我们所在的城市有个规定,就是单身人士可以享受较低的首付和公积金贷款优惠利率。

于是,老公袁平就提出我们假离婚。

然后,我们就用老公的名义,再去购买一套大的房子。

为了孩子,我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于是,老公和我草拟了离婚协议,我们两个人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办完离婚手续后,我还是和老公袁平孩子住在一起,我依然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由于买房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和袁平两个人以离婚夫妻的身份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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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闺蜜萌萌常常告诫我:“哎呀,倩倩,你们不要弄假成真,最后,吃亏的是你啊。”

我听了,呵呵一笑:“袁平不是那样的人。”

有一天晚上,孩子病了,我带他去医院看病。

路上,我打给袁平的电话,不料,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

她说:“你好,袁平正在洗澡,等下我叫他回复你。”

我听了,吓了一大跳,就质问那个女人:“你是谁?你怎么可以接袁平的电话?”

那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我是袁平的女朋友啊,我怎么不能帮他接电话?”

这下,我感到无比愤怒,也不知所措了。

半个小时后,袁平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告诉他,孩子病了,在医院,叫他马上过来。

袁平过来以后,就解释道:“刚才是一个女同事喝多了,故意说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听了,总觉得不对劲。

但是,看看袁平那个憨憨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多想。

后半夜,孩子的烧退了,我和袁平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第二天,我带孩子去医院复检。却发现身边的一个孩子的出生证上写着袁平的名字。而且,袁平名字后面的出生日期竟然和袁平的一模一样。

这下,我发火了,我冲着身边的那个女人吼道:“你怎么抢我的老公?”

那个女人听了,骂道:“你神经病啊,我的老公叫袁平,跟你什么关系?”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在医院拉扯起来。

突然,袁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把我和那个女人分开了,然后对我说:“倩倩,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火了:“袁平,你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你要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们就离婚!”

袁平听了,冷笑一声:“哼,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这才想起,我和袁平为了买房子,已经离婚了。

这下,我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了:“我们是假离婚!你怎么假戏真做了,我要去举报你!”

袁平听了,叹息道:“倩倩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举报我也没用!你还是抱着孩子回家吧。不然的话,我买了房子,就不给你住了!”

我听了袁平的话,感到无比愤怒,又无可奈何。

我想不到,为了买房子,我和袁平假离婚,竟然落个这样的下场。

2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只可惜,我连投了三次,依然完败。

我叫沈梅芳,包头人。30多年前,儿子小染出生后,我在家带娃,老公在外跑建筑工程。发现他出轨后,我以放弃抚养权和全部财产为代价,拿到了离婚证。

之后,我独自来到鄂尔多斯一家羊绒衫加工厂打工。

每天夜里,听着宿舍同事们的鼾声,我辗转反侧,用被子使劲裹住自己,想着还不到5岁的小染,不禁潸然泪下。

就在这时,机修班师傅郑南闯入了我的生活。那天,我去机修班找师傅调设备,一个师傅刚站起来,郑南“噌”一下窜到我跟前说:“走,我帮你看看。”

调设备时,郑南说他也是包头人,从同事那里知道我是老乡,关注我很久了。“以后咱就是自己人,需要帮忙喊我一声。”设备调好,他边收拾工具边对我说。

那之后,郑南经常出现在我面前。他向我表白,我答应了。父母专门让姐姐跑了二里路,去公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说这个郑南不知根知底,未必靠得住。

我对姐姐说:“我就是不想回包头。至于郑南,我心里有数。”

那天,厂里一个和我要好的大姐悄悄拦住我:“梅芳,你太善良了。郑南离过婚,说是他有作风问题,还有个一岁的男娃在他妹家养着,你要考虑清楚啊!”

我去找郑南质问。他很委屈,说怕我嫌他离过婚还带孩子,打算以后慢慢告诉我,以及他离婚只是因为性格不合。

他拉着我的双手,深情地说:“相信我,努力打拼几年,我会给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我的心软了下来。

1995年冬天,我和郑南领了结婚证。我们租住在一室一厅的老房里,他从妹妹家把儿子琳娜接了过来。

见到琳娜的第一面,我冲她伸出手。小人儿一点不认生,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紧紧搂住我。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我仿佛在抱我的小染,眼泪淌了一脸。

婚后,郑南让我辞职在家带娃,说他去山西煤矿打工,干几年攒够钱就回来买房。我开玩笑:“你把儿子留给我能放心?”他拍拍胸脯,说自己放一百二十个心。

很快,郑南去了山西。从每个月回来一次,到两三个月回来一次。1997年春节后,他索性半年不见人影,工资也不往家交了。

这年底,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郑南却联系不上了。

1998年除夕夜,我跟琳娜吃了一顿素饺子。琳娜问爸爸怎么不回家过年,我忐忑而愤怒,郑南一定是出问题了。

年后,我带着琳娜去了郑南老家。他老年痴呆的父亲坐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我们。邻居说,就没有看见郑南回来过。

我又去了山西,辗转找到郑南的工友。他们边比划边嗤笑:“郑南早就和工人村一个开服装店的女人去南方了,走的时候女人肚子都那么大了!”

返回鄂尔多斯,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我情绪崩溃,嚎啕大哭。琳娜吧嗒吧嗒跑过来,伸手给我擦眼泪,被我一把拍开他的手。

琳娜应该是被我的眼神吓坏了,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我感觉自己活成了笑话。郑南出轨,玩失踪,把我当猴儿耍,我还傻傻地给人看孩子!我越想越气,边哭边打开衣柜收拾衣服。

等到我拉着行李箱出门时,琳娜从后面拽住我的衣角,跌跌撞撞不放手。

我有些心软,可扭过头看着眼前这张酷似郑南的小脸,怒气再次直冲头顶。我使劲掰开琳娜的手,带上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

毕竟是不放心,我给郑南妹妹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接娃。

抵达汽车客运站时,身边行人匆匆,仿佛跟我不在一个世界。我苦笑着,鄂尔多斯成了我另一个伤心地,要再到哪里去疗伤?

售票窗口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我的心也越来越纠结。“你要买到哪里的票?”售票员不耐烦地问第二遍时,我说了声“对不起”,挤出队伍,飞奔着往家跑。

客厅里没有人,我一把推开卧室门,发现琳娜正斜站在窗台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上去一把拉住他。

天知道,一个4岁孩子是怎么打开窗户的铁把手?他的上身探出窗外,哭得睡着了。泪水放大了琳娜脸上的恐惧,我抱着他放声痛哭。

我下定决心留下。没有生活来源,我必须想办法挣钱。

那时,家里有一台旧脚踏缝纫机,所幸自己能缝缝补补,我就带着琳娜在街道的拐角处摆摊,给人修补衣服。

夏天热得一身汗,琳娜会捡个纸壳子给我扇风。冬天,双手肿得像发面馒头,琳娜就在我身后安静地坐着,冻得小脸蛋通红。我回头把他的小手捧在手心,给他喝几口热气,他乐得咯咯直笑。

但是,这微薄的收入还是让我们娘俩举步维艰。出租屋住不起了,我们就在附近租了一间不足10平米的储物室住。小屋没有窗户,又潮又闷。

一天晚上雷鸣过后,飓风伴着大雨袭来。屋顶年久失修,石棉瓦到处漏雨,屋里比外面下的还大。

我用一块塑料布把琳娜蒙在床上。电线被风刮断,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琳娜吓得大哭起来。

雨停了,床上的琳娜开始发烧,我搂着他滚烫的身体对自己说,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好的生存环境,不如把他送回老家吧。

我带着琳娜回到包头,把他托付给他姑姑。琳娜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蹲下来对他说:“妈妈不是不要你,我要去找你爸爸,找到了我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的哭声。我不敢停留,却莫名地拐到前夫家附近,想远远地看一眼小染。可我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小染出入,只好黯然回了鄂尔多斯。

本以为送走琳娜,我能一心一意挣钱,可事实上,我的收入并没有因此增多。反而是半夜醒来,摸摸旁边没了那个软软的小身子,我再难入睡,总是盯着黢黑的房顶直到天亮。

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找郑南。不是为了找他算账,或是讨要生活费,而是我希望将来接回琳娜的时候,这个家还是完整的。

想到琳娜在姑姑家快呆俩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决定去看看他。

2000年夏天的那个午后,我风风火火地赶到琳娜姑姑家时,琳娜正蔫蔫地坐在树荫下,看着姑姑家的大儿子玩陀螺。

那孩子手持鞭子指着琳娜的脸,让他去捡陀螺。琳娜推开鞭子站起来,一抬头看见我,飞扑过来。我们抱在一起笑着,我感觉到肩头湿湿的。

拉着琳娜,我忽然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我忙检查他的手,发现手背上有一条两公分长的伤疤鼓了起来。

琳娜姑姑听见我的声音出来,略显尴尬地说:“那条疤是俩孩子打架,我娃不小心用小刀儿划了琳娜一下。”琳娜摇晃着我的手,我低头看到他眼里的泪花。

没做任何犹豫,我简单收拾了琳娜的衣服,就带他回了鄂尔多斯。

2001年,琳娜上小学了。周围邻居见我们母子过得辛苦,都来照顾生意,我的收入逐渐多了起来。房东也把房顶重新加固,还凿出了一个小窗,屋里亮堂多了。

在儿子小染不能在我身边的日子,琳娜填补了我所有对小染的思念。每天晚上,我在灯下修补衣服,琳娜就趴在床上写作业。

这样的日子过得清贫简单,好在琳娜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让我非常安慰。

日子如水一般轻轻划过。

随着琳娜逐渐长大,我彻底死了心,没有再提及过郑南。而琳娜,也再没有问过爸爸去了哪儿。冥冥中,我们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2005年的一天,我正在摊位上忙碌,几个穿制服的城管人员过来对我说,城里要优化市容市貌,像我这样的小摊贩都要取缔,赶紧收拾收拾走了。

我懵了,取缔了摊位我怎么生存呢?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附近开饭馆的小老板祝宝江给了我一丝希望。他愿意提供饭店门前的一个小角让我摆摊。我感激涕零。

跟祝宝江慢慢接触多了,我得知他也是离异单身,带着一个上初中的儿子。

早起上班是接活儿的高峰时间,大家会把衣服送来,中午下班再取走。为了赶时间,我总是给琳娜做好早饭就出摊。

那天忙过早班,我饿得只能猛灌几口温水。忽然,一只热腾腾的肉包子伸到我眼前。是祝宝江,我不由心里一热。

之后的日子里,我能明显感觉到祝宝江的热情,我对他也渐生好感。在他说要和我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我很认真地考虑了几天。这次,父母和姐姐都赞成我再婚。

就在我要点头答应之时,祝宝江却支支吾吾地说:“咱是不是把琳娜送走?你看我这饭馆挣得也不多,况且以后我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养三个孩子太吃力了……再说,琳娜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

这话说着,气势越来越弱。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目光有些躲闪。

姐姐从包头赶来,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你给郑南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还不够仁义吗?为了别人的孩子,你想苦自己一辈子?”

我苦涩地说:“把琳娜赶走?这不是毁了孩子吗?”

她气极了:“琳娜琳娜,他是你生的吗?自己的亲儿子你管过没有?你知道么,你前夫生儿子后,就不管小染了,把他扔给爷爷奶奶带。你看过小染没有?给过他一分钱没有?”

姐姐的话如一声霹雳,把我震懵了。这些年带着琳娜疲于奔命,加上前夫拒绝我探望儿子,我真的没有看过小染一眼,我早就满心愧疚。此刻,我情绪彻底崩了。

我急匆匆地给前夫打电话,求他把小染的抚养权给我,我来管孩子。

前夫犹豫了一下,说:“你不是还管着你老公的孩子么,你拿什么来养小染?与其让小染跟着你流浪,还不如跟着爷爷奶奶一起!”

我在电话里求他,说我保证对小染好。他不依不饶,让我先把琳娜送走再说。

我哭着说:“他爸不要他了,你让我把他送哪里去?”前夫甩下句“关我屁事”,直接挂了电话。

恍恍惚惚地走到家附近,我竟看到琳娜背着书包冲了出来。我喊了他两声都没回应,以为自己是晃了眼。

哪知,姐姐在后面跟出来,嗫嚅着说:“我把他身世说给他听了,让他自己去找他爸,给你一个幸福的机会……”

我用手指了指姐姐,旋即向琳娜跑远的方向追去。

那一夜,我走上了有生以来最长的路。鄂尔多斯空旷的大街上,处处留下了我的脚印。我的心,伴随着漫无目的的寻找,像被狠狠挖去了一块那般疼痛。

直到我兜兜转转找到以前的出租屋时,楼梯前缩着的一团黑影,瞬间让我泪奔。是琳娜!我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斩钉截铁道:“走,跟妈妈回家!”

姐姐失望地走了。我安顿好琳娜,自己悄悄回了趟包头。

我在学校门口蹲了好久,终于蹲到了放学出来的小染。我大步向前,把一个装着银行卡的信封塞进他手里:“儿子,妈对不起你!”

小染愕然地看着我。“这里是一千块钱,里面有妈妈的地址。你要好好学习,妈以后还会来看你!”我不敢看眼睛渐渐湿润的儿子,逃也似的走了。

回来后,我拒绝了祝宝江的邀约。好在,忠厚的他并未因此为难我,还让我继续在他门前摆摊。

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屋,我躺在床上昏昏睡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琳娜端着热水站在床头,哭得像个泪人:“妈妈,我以为你死了!”

我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妈不会死,妈会看着你上大学、娶媳妇……”琳娜抱住我:“妈,我没有别的亲人,您就是我亲妈,一辈子的妈妈!”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窗外,阳光和煦,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

此后,琳娜更加努力地学习。他说,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来好好孝敬我。

他怕我一个人撑着家太辛苦,从高一的寒暑假起,就开始挤出时间去做兼职,挣钱补贴家用。

2012年高考,琳娜考得不错,顺利考上了河北省的一所一本大学。

尽管我也很想去河北看看,为了省钱,我还是放弃了送学。那个暑假,我成天对着琳娜耳朵念经:出门在外要小心,钱包放内层口袋,陌生人搭讪别理……

琳娜笑我,比唐僧还能说。我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翅膀长硬了啊,开始嫌妈啰嗦了!”琳娜连连摆手,故意逗我:“师傅,师傅!别念紧箍咒……”

不过,这样的斗嘴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到了开学季。

那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琳娜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离开了家。目送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逐渐走出我的视线范围,我的心里满满的骄傲,又淡淡的失落。

之前为了琳娜,我日夜奔跑,拼命挣钱,目标很明确,供他一直读书,将来有个好前程。现在他考上了大学,我忽然间就松懈了下来。

生活,仿佛失去了方向。

我想起了我的小染。刚刚经历了毕业季的他,听说工作签到了南方。就在不久前,我想方设法拿到了他的手机号,但一直没敢打。

犹豫了半天,我给那个号码发去一条短信,大意是说,希望他在陌生的城市好好工作和生活,以及“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有任何困难,一定告诉妈妈”。

按下发送键后,我的心空落落了大半天,直到几小时后,短信提示音才响起来,上面只有短短两个字:“不用!”

我几天没有出摊,在家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两夜。

琳娜走后,我忍不住想他,就翻出他读过的书、用过的本,一遍遍地逐字看。

那天,我从柜子最里面翻出了一个发黄的记事本。打开扉页,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几张鄂尔多斯去包头的车票。时间最远的一张是3年前,应该是琳娜刚考上高中的时候;最近的一张就是高考前夕。

我猛地一激灵,原来琳娜去找过郑南!看来还是父子连心,他始终放不下他的亲生父亲啊。而我,毕竟只是后妈。嗯,再怎么付出,跟血脉比,也是输局。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思考了很久。最后,我想好了,这些恩怨,是我们上一辈的事儿,与琳娜无关;如果他想去找郑南,我……我会放手的。

不久,琳娜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学生会工作、日常学习加上打工兼职,他把自己炼成了铁人。也是出于能省则省的考虑,除了过年,他都没有回过家。

2013年农历十月十二,是我的生日。

那天,我在摊位忙碌了一天。回家的时候,琳娜给了我一个惊喜,原来他特地赶回来提前买菜做饭,煮了长寿面,还用兼职挣的钱,给我买了新手机。我怪他乱花钱,说我的旧手机明明还能用。

琳娜“嫌弃”道:“妈,你就放过那个老古董吧!它说它累了,想退役啦!”

也不知为何,那晚的长寿面香喷喷的,格外好吃;那晚的夜空没有星星,我心中却在闪闪发光,照亮了每一寸地方。

此后,琳娜经常会把奖学金和兼职所得的结余打给我。有了点积蓄后,我盘下了一间小店铺,结束了摆摊生涯。

随着日子逐渐好转,我还搬离了小储物间,租了一套旧点的一楼单元房住。

整个大学期间,琳娜一直没谈恋爱,我知道他太忙了。2016年,琳娜毕业,进入一家外贸公司工作。我偶尔催他,多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却总说,他想多陪我几年,不着急。

我点着他的额头说:“臭小子,妈一直在等了你的大事,自己才好找幸福啊!”

此后三年间,琳娜通过努力工作,升任为公司的销售部主管。为了我的幸福,他听话地谈起了恋爱。工作中,他与自己带的实习生琪琪相互看对了眼。

2019年国庆,他第一次带琪琪回家。

望着局促而简陋的四周,我非常紧张。琪琪出生在书香门第,家境优越。我怕琳娜被嫌弃,忙说,我以后负责自己的养老,不要他们管。

琳娜摆摆手,说他跟琪琪早商量好了,以后两边父母一起照顾,不分你我。

“两边父母”——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用词,开心的同时,更添了一份担忧。

年底,我们双方家里各凑了一些钱,付了婚房的首付。琳娜和琪琪定于第二年国庆结婚。

所谓苦尽甘来,一切看上去美好得不像话。

2020年10月1日,婚礼如期在酒店举行。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琳娜和琪琪携手向我走来,他们将要给我敬茶。看着两个孩子渐渐走近,我激动得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我的琳娜,终于长大成人了。

突然,酒店大厅入口处忽然一阵骚动,一个人影大呼小叫着琳娜的名字,就要往T型台上闯。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郑南!

只见郑南被几个亲戚拼命拽住,他指着我和琳娜,嚣张地说:“我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你们凭啥拦住我?”

琳娜定了定神,让人放开他:“那你说吧,你找我来干什么?”

“你是我儿子,我一来恭贺你结婚,二来找你要钱。你弟弟病了,需要钱治病,你做哥哥的给钱,天经地义!”郑南回答得中气十足。

这事我有所耳闻。多年前,他和服装店那个女人私奔到广州后,生了一个儿子。后来,说是他儿子得了重病,花光了所有积蓄。但我没想到,他会来找琳娜要钱。

面对厚颜无耻的郑南,我气得浑身哆嗦:“郑南,你当年离家出走时,你怎么不说琳娜是你儿子?20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有脸回来找孩子要钱?”

底下一片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炸得我头痛。

郑南讽刺我道:“沈梅芳,我找我儿子要钱,关你什么事?琳娜身上流的是我郑南的血,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一下子噎住了!特别联想到那几张车票,以及“两边父母”这样的话,我不由紧张地看向琳娜。他一向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我生怕他一声“爸爸”叫了出来。

好在琳娜没有搭话,他扶我坐下,安慰我:“妈,别搭理他,我不会给他钱的。”

他悄悄向我坦白,说自己之前去包头找过郑南,没告诉我是怕我多想,但他不是为了认回爸爸,而是想向郑南讨要生活费——他不想我太辛苦了。

我瞬间释然了,鼻子一阵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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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局势不对,郑南恼羞成怒,开始就地撒泼,大骂琳娜是不孝子,胳膊肘往外拐,不管自己亲爹和亲弟弟。

场面又一度不可收拾,宾客们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琪琪抢过话筒,她开始缓缓地讲述琳娜的身世,讲述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辛苦养大琳娜的,讲述她眼中的我是有多么坚韧善良。

说到动情处,很多人都抹了抹眼睛。

她指着郑南说:“你害了琳娜和我婆婆的前半生,现在又想来毁他们的下半生,我不答应!”台下,亲家母也站起来:“我只认这么个亲家母,别人我们不认识!”

我看看琪琪,又看看亲家母,心中暖意融融。

琳娜和琪琪手拉手走到了我跟前。琳娜大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辈子,您就是我亲妈!”眼泪,再也忍不住,从我眼里倾泻而出。

他俩端着茶杯,敬到我手边,齐声说:“妈,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