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的开国元勋中,陆定一是文化程度最高者之一。他生于1906年,江苏无锡人。1922年9月,完成了中学学业的陆定一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上海南洋大学(交通大学前身)电机工程科。

在南洋大学学习期间,陆定一接触到了各种新思潮。当时,共产党人恽代英多次来南洋大学来演讲,陆定一受其影响,走上了革命道路,于1925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多年后,陆定一回忆说:“恽代英是我的第一个革命的启蒙老师。”

恽代英是公认的青年领袖与导师,培养和影响了一代革命青年。郭沫若曾这样评价过恽代英:“在那个年代里,凡是思想进步的青年,没有受过他影响的很少,很多人都是听了他的演讲参加革命的。”

1926年,20岁的陆定一从上海南洋大学毕业,担任了共青团上海法南区委担任书记,从此义无反顾地开始了他的职业革命家生涯。

陆定一长期负责党的宣传文教工作,当过21年的中宣部部长,是担任中宣部部长时间最长的人。

陆定一博学多才,是有名的文章大家,他的作品《老山界》、《金色的鱼钩》分别被收入中学语文教科书和小学语文教科书。他的英文水平也很高,上学时期就翻译了不少文章在报刊上发表。在延安时期,陆定一还曾参与毛主席和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谈话的翻译工作。

陆定一先后有过两次婚姻。他的第一位妻子名叫唐义贞,比陆定一小3岁,湖北武昌人,曾就读过湖北省立女子师范与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两人于1929年在莫斯科结为夫妇。不幸的是,1935年1月31日,留守在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唐义贞壮烈牺牲于敌人的枪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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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妻子名叫严慰冰。

严慰冰与陆定一是无锡同乡,她生于1918年,比陆定一整整小一轮。

严家在无锡是名门望族,严慰冰姐妹5人,她是老大。父亲严朴本是当地的大财主,但思想先进,早在1926年就毁家纾难投身革命,后赴根据地工作,是我党著名的革命家。严慰冰的二妹严昭也是个才女,后来曾任周恩来的英文秘书。

1937年,酷爱学习的严慰冰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取国立中央大学中国文学系,开学时正逢抗战爆发,她一心想投身于抗战事业。1938 年,经党的高级领导人博古(也是无锡人)介绍,严慰冰来到延安,进了抗日军政大学,成为抗大女生队学生。她颇具学识,才华突出,经常在延安的一些报刊上发表文章。

严慰冰与陆定一的婚姻介绍人,是时任中央组织部部长的陈云。1941年8月30日,两人在延安结婚,简朴的婚礼由朱德总司令主持,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兼任中共中央副秘书长和中央书记处办公厅主任)李富春致贺词。

与严慰冰结婚时,陆定一的职务是延安解放日报的总编辑。1945年,陆定一任中国共产党中央宣传部部长,在党的“七大”上,当选为中央委员。建国后,陆定一是新中国的首任中宣部部长,1956年在党的“八大”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新中国建立后,严慰冰先是在北京大学马列主义教研室任教,后任中共中央宣传部教育处的副处长。

1959年,陆定一任国务院副总理,迈入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行列。同时兼任着中宣部部长,后又兼任了文化部部长。

此后的一天,陆定一等到毛主席住处开会,很晚才回到家。到家后,他问妻子严慰冰,王勃写《滕王阁序》时很年轻,但他当时究竟是多少岁呢?严慰冰问他为何想起这个问题了。陆定一说,当日的会议间隙,毛主席向与会者问了这个问题。在场的陈伯达、胡乔木以及中宣部、文化部等负责人,俱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严慰冰一听,笑了,她不假思索地对陆定一说:《唐摭言》第15卷上是记载有的,王勃是在14岁时写了《滕王阁序》。

《唐摭言》是唐末五代王定保所编撰的集子,全书共15卷,前3卷汇录科举制度掌故,其余12卷按类记叙科举士人言行,多为《新唐书·选举志》所未备。读过此书的人,本来就很少。读过并能记住的,更是凤毛麟角。不得不说,严慰冰的阅读面真广,记忆力也是出奇之好。

陆定一找来《唐摭言》,翻到第15卷一查,果然如严慰冰所说。陆定一后来把答案告诉了毛主席,说是妻子严慰冰帮他解决的这个问题。毛主席对严慰冰连声赞赏,他对陆定一还说:“如果在古时候,你夫人能中个女状元。”

但就是这么个大才女,却做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从1960年3月起至1966年1月,严慰冰以“基度山”等化名,给林彪、叶群写了40封信。这些信,在林彪所住的毛家湾引起了强烈震动。林彪气急败坏,叶群惶惶不安。毛家湾位于北京西城区平安里东南,这里是明代大学士毛纪的故居,胡同也因此得名“毛家湾”。

这些信,让林彪防不胜防,烦不胜烦。林彪到上海开会,这信便寄到了上海;他和叶群在江苏省的苏州市休养,那信又从北京直接寄往苏州,可谓如影随形。

信的内容,大体涉及以下的四方面:

1、说叶群是假党员;

2、叶群在延安与多人乱谈恋爱,其中有后来被贺龙枪毙了的王实味;

3、叶群和林彪结婚前已经同男人发生过性关系。

4、林豆豆的生父并非林彪。

有的信,署名为“王光”,很容易让人想到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王光美曾就此事这样说过:“严慰冰同志写匿名信这件事,我原来一点也不知道。叶群固然很坏,但我觉得严慰冰同志采取这种方式实在不好,有问题可以向组织上反映嘛!而且,她反对叶群,可又要把这事往别人头上栽,这不是挑拨吗?她在有的匿名信上署名“王光”,信里说‘咱俩是同学,谁也知道谁’,还把发信地址故意写作‘按院胡同’。按院胡同是我母亲办的洁如托儿所的地址。这不是有意让人以为写信人是王光美吗?我原先完全蒙在鼓里,好几年都不知道,一直到破案,才大吃一惊。”

其中一封被认为是“最恶毒的匿名信”,信末的署名是“基督山”,此信中有一至十的数字打油诗:

搂了一个骚婆子,生了两个兔崽子。

封官进爵升三级,终年四季怕光照。

五官不正双眉倒,六神无主乱当朝。

七孔生烟抽鸦片,拔(八)光了头上毛。

机关算尽九头鸟,十殿阎罗把魂招。

林彪阅信后暴跳如雷,急令公安部作为“要案”追查“基度山”。林彪还愤愤地说,“抓住这‘基度山’,我要把此人剁成肉酱!”

为了保密,公安部把这一“要案”称为“502案”。最终,这个案破了,按笔迹核对破的,写信人就是严慰冰。

严慰冰于1966年4月被正式逮捕。中央调查的结果是:陆定一对此事并不知情,严慰冰经医学检查为精神病态。

对于这样的调查结果,林彪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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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5月2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林彪安排让把他于5月14日写的“处女证明书”影印件给每个座席上都放了一张,要求在会上传阅,内容是:

我证明:

(一)叶群在与我结婚时是纯洁的处女,婚后一贯正派。

(二)叶群与王实味等人根本没有恋爱过。

(三)老虎、豆豆是我与叶群的亲生子女。

(四)严慰冰的反革命信所谈的一切全系造谣。

林彪这样做确实很失态,堪称天下奇闻。但他气愤的心情,不难理解,这样的事情搁在谁的头上,也很难理智与冷静。

周恩来总理对之也难以克制情绪,据邱会作回忆,当周恩来得知是严慰冰写的这些信时,曾在会议上对陆定一大发脾气,还把手中的茶杯向陆定一砸去。

看到这个影印件后,聂荣臻元帅拿起来向主席台上生气地喊:发这个做啥?收回!

工作人员这次把这些影印件都收回了。

严慰冰在监狱中呆了13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获得平反。1982年,严慰冰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她还担任过全国政协文史委员,于1986年去世,活了68岁。她的丈夫陆定一从1979年开始连任两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于1996年病逝,享年90岁。

现在的一些人著文,把严慰冰给林彪一家写匿名信说成是“出于一种义愤而进行的揭露和谴责”,这种说法是不公正的。尽管后来林彪、叶群在政治上被彻底否定了,但这不能成为可以任意丑化他们的理由。无论对叶群有多么痛恨,严慰冰也不该动用如此低级下流的手段。(刘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