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蓝虹,今年28岁,有稳定高薪工作,之所以在晚上10点来到这座城市,是因为这里有我想要的一张沙发床。一个月前我还在另一座城市,是在下午的5点30分到达,因为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张沙发床。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两个月前我在另一座城市,是在中午12点站在它的火车站出口,因为那里也有我想要的一张沙发床……是的,你可以看见,我喜欢在一个沙发床与一个沙发床之间辗转流连,是因为我一直在寻找我的子明。

但是,我并不知道子明的真实身份、真实年龄,那么我又如何知道这世上有一个男人叫子明?请容我转身走回时光的长廊,在23岁的那一段时间里重新起步。

我是在一家书店里遇见子明。那时我刚大学毕业,为了挣更多的钱,能在深圳这座城市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星期一至星期五我是外贸公司的职员,星期六、日则在朋友的家具店里做店员。

我注意到子明,因为他站在一张大红色沙发前呆站了约有10分钟之久。服饰整洁,小平头,干净的下巴微微上扬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左手腕上戴着一只做工精细的手表,而他注视着的那张沙发,可以摊开来成为一张沙发床,温暖的红色布料,圆形的扶手圆弧处圆滑流畅、丰满美观,坐深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标准来做的,像我这般娇小的女子或者他这般中等身材的男子靠上去,是非常舒服的。

“先生您好……”那个位置只有我和他,我上前招呼。他点点头,说:“您也好”。

子明来家具店看它,一共来了三次,总是不买,看看就走。第三次,我不禁说:“不过1500块钱而已,白天可做沙发,客人来了可摊开来做床,你若不够钱,我可借你。”他笑一下,说:“好吧。如果你愿意代我送来,我买了罢。”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随即他写下他的地址,笑吟吟递给我。我不知道他把我的玩笑当真。当话既已出,当然硬着头皮点头。

沙发本可以由店里专职运货的同事送去,但突然,我想知道,他给的那个地址是否是他的家,否则,他若不还1500块钱,我岂不是哑巴吃黄连?

子明住在关外,两房一厅。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比起我窝居的小窝已算高级。红色的沙发占了客厅三分之二的位置。我不禁失笑,说,它倒成了主角。

子明笑了笑,进卧室,再出来,递我一叠钱。原来他不缺钱,我暗衬。接过来,正要告辞离开,子明问,可否再坐10分钟,我刚好冲了一壶好茶。

就是这么简单,我认识子明。

子明有一份工作,生活就如这城市里许许多多的人,早出晚归,为一日三餐谋食。吃饭、聊天,我和子明,像正常的男女朋友来往。每个城市总会衍生一些寂寞的人群,我和子明便是其中之二。两个寂寞的人,很快便有肉欲的纠缠。

子明喜欢把红色沙发摊开,我们在上面,总是淋漓尽致地进行一场又一场肉欲纠缠,像要宣泄我们所有的寂寞,直至我们都已疲乏。

沙发已经被家具店重新翻新,子明执意不肯换新的沙发。子明仿佛如此钟爱它,即使在我们上了卧室里宽大的双人床后,子明最终还是抱着我回到红色的沙发床上。

也只有在那张红色的沙发床上,子明才能勇猛如虎,否则,一切都徒然。

但这又有什么?我爱子明,从他说“可否再坐10分钟,我刚好冲了一壶好茶”起,爱就是如此霸道和迅猛。只要我能拥有子明,只要他还在我的体内温热辗转,我并不想追究太多。

但真相总是还要来临。

深圳的11月,仍然暖风轻吹。我正坐在那张红色沙发上看电视,子明在另一边的位置细细地为我擦皮鞋。自我们成为恋人,我愈发知道子明有时细腻得让人感动。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这是我想为你做的,以前我在家里,也经常为妈妈擦皮鞋,子明淡淡地一笑,又旋即闭口。你看,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家人,但他不说,我也不深问。

这个城市有太多不知对方前尘往事的恋人在一起,只要相爱,不必太过深究,我想。我也只想,让他知道,我爱的是他,其他一切,可以忽略。

但人生有许多的人,怎么能轻易忽略?就像这时,我们以为可以忽略的人按响门铃。

我嚷着一定是楼下送快餐的伙计,抢在子明之前开门。一个略显清瘦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然后子明在我身后惊呼:蓝虹,快关门。

但已来不及,未待我反应过来,一道白光刺向我胸部。那么的痛,在倒下之前,我只看见年轻女子突然就一笑,耳边有子明的低吼声。

醒来,子明不在身边,周围充斥着浓郁的药水味。子明呢?他在哪里?有没有事?我问旁边的朋友,惊慌寻找他的身影。

我接到他的电话就赶来,见他时他一切安好,留下一张银行卡,说等你醒来可拿里面的钱交住院费,他要回家取东西。朋友安抚我,递我一张银行卡。

可是,还有那年轻的女子,那一道白光,子明真的没有什么事?我在疑惑中又晕晕睡去,以为再一睁眼,可以见到子明。

子明却永远不再出现。

他给我留下一封信。我在医院的第四天,胸口的伤情稳定后,朋友递给我。原来他在出事的第一天就已离开这座城市。

蓝虹,你不知道,我多想与你天长地久,但也想与她天长地久。他信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

蓝虹,那个伤害你的年轻女子,是我的妹妹,不,是我的表妹。请求你,不要责怪她,不要怨恨她,不要起诉她。因为,我爱你,你爱我,而她也爱我。

蓝虹,我20岁那年,山里出来的表妹到我家寄居,想在城里找一份工作。每天晚上,18岁的她睡在家里客厅的那张红色沙发床上,白天则到城里的一个家庭做钟点工。她心气高,央我教她英语,说要想法到国际友人家里当保姆,然后出国。英语是我高考时的强项,上了大学念的也是英语系,因此我答应她的请求。

表妹除了脾气有些古怪,但她温柔、体贴、聪明,到城里仅半年,就已有不少的追求者,可是,她说,表哥,我喜欢你。

可是,我说,表妹,这不可能。但我心里,也是喜欢她一点点的,是兄妹的喜欢。她就笑,说,为什么不可能?我把你当亲哥哥一样喜欢。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我们就笑了笑。

一切原本是那么美好,直到那一晚,我说要与老同学们在酒店里通宵狂欢,庆祝一位同学的生日,但生日会到了凌晨二点已意兴阑珊,我突然心念所至,踏着午夜的露水夜归。在客厅的那张红色沙发上,我看见父亲中年肥壮的身体压在表妹的身上,表妹在惊恐地低声嚎叫,而父母卧室的房门紧闭,从门底下透出的微弱灯光,我知道母亲就在里面。

把父亲从表妹身上掀下的那一瞬间我是多么惊恐与愤怒,但我知道那时父亲已经达到了他愉悦的目的。表妹咆哮着冲到父母卧室的房门前又踢又打。房门砰地打开,母亲被毛巾反绑着双手,口里塞着另一条毛巾,泪水直流。她转过身来,冲进厨房,冲出来时,父亲的胸口已挨了一刀。

这一切的发生,迷乱、惊恐,我无法快速地反应过来。

父亲在狱中,母亲自杀。母亲临终时恳求我,康儿,你一定要照顾表妹一辈子,母亲对不住她,不应该和你父亲开那么样的玩笑。

我这才知道,父亲与母亲多年已没有夫妻生活,之所以父亲能在那一晚把表妹压在红色沙发上,源于父亲有一次对母亲开玩笑,说,她是愈发迷人了,估计每个男人都会为她着迷。

母亲便笑,说,那么我是不妨碍你着迷于她的。这种夫妻间的对话,母亲不应该拿表妹来开玩笑,因为她不知道,男人永远对女人有着永无止境的贪婪,即使是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父亲。

悲剧发生的那一晚父亲喝了一点酒,在卧室里和母亲又开起了同样的玩笑,母亲同样应对。父亲突然“豪情”大发,要兑现母亲的话,沉睡在客厅红色沙发床上的表妹便成了他们玩笑话的牺牲品。

表哥,你也是罪魁祸首,你不应该在那一晚不在家!表妹愤怒地冲我吼。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但你永远别想照顾别的女人,我恨你!表妹扭曲着面孔抛下这句话。那么就让我离开她,从她面前消失吧。从此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流浪,她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追寻我的脚步,想要实现她的诺言。可是她总是如影子般,尾随着,却不出现。

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受伤的人,一定是爱你的人,不然,你又怎么有机会让她在你的心上狠刺一刀?

那么,好吧。就让我永远记住这一切吧。每到一个城市,我总会到家具店里买一张红色的沙发。那么多的城市,没有一个女孩爱上我,但在这座城市你爱上了我。那么多的城市,我看不见表妹的身影,但她在这座城市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我们都在彼此注视着。只不过,她在暗处,我在明处。原来她真的要实现她的话。蓝虹,写到这里,我还能说什么?唯有说,对不起,请原谅我们。下一个城市,又有一张红色的沙发在等着我和她。那么请忘记我。

我叫蓝虹,今年28岁,有稳定高薪的工作,我喜欢在一个沙发床与一个沙发床之间辗转流连,是因为我一直在寻找我的子明。

每个月,我都搭乘火车或者汽车,前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城市,寻找城市里的家具店,问他们,可有见过一个卖红色沙发床的年轻男子。虽然5年里,我走了无数的大小城市,仍然不见子明的踪影,但我却爱上了寻找的过程。

寻找一张红色的沙发床,然后与它对话。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他: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地强迫自己忘记或者记住一个人呢?时间自然会使你忘记。而且,如果时间不可以让你忘记或者记住不应该记住的人,在短暂的有生之年里,还有什么幸福与快乐可言?

大家觉得今天的故事怎么样,喜欢或者不喜欢都请留下你们的跟帖,也可以看看有没有触动到你们的地方呢?要是有意见或者投稿也可以在下方留言的。小编会认真看的。祝你们天天开心~~!本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