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位老人,我记事时他就一头白发了,以前经常给我塞钱

村里有位老人,我记事时他就一头白发了,他与人和善,对我也很好。我大学毕业后去了县城工作,与老人难得一见。一天,我下班回到家,母亲说老人去世了,让我开车回乡下吊唁老人。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老人姓文,与我们不是一个姓,因为他的年龄与我爷爷相当,我就叫他二爷。文二爷年轻的时候,也有人给他介绍了对象,他与女方家里也定了亲,只是有一天他父亲突发意外去世了,他的母亲是一个聋哑人,丈夫突然没了,母亲十分悲痛,葬礼还没办完,就疯了。父亲没了,母亲疯了,文二爷的父亲下葬后的第二天,文二爷的对象,就把已经过给她的一部分彩礼退了回来,还多给了文二爷一些。文二爷家本来就日子一般,母亲还疯了,对象不想嫁给文二爷了,文二爷也没有怨言。

文二爷家有几亩地,他没有兄弟姐妹,文二爷起早贪黑打理那几亩地,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母亲,他过得很不容易。在村子里,文二爷没有一个亲人,他爷爷那辈,从外地逃难落户到了我们村,村里只有他一家姓文的,但村民朴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欺负他们。文二爷人很好,村子里哪家有了红白喜事,他都会去帮忙,也会随礼。我考上大学那年,叔叔婶子们,有的送来鸡蛋,有的送来床单,一天晚上,文二爷来到了我家。他递给了我母亲30块钱,我母亲知道文二爷攒点钱不容易,不想要。但文二爷说:“你收下,孩子是村里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也跟着高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文二爷穿着的衣服,补丁摞补丁,30块钱是可以买一件新衣服的,但文二爷把钱给了我,我知道,那三十块钱是有温度的。

母亲怕文二爷多想,只好把钱收下了。我就快去大学报到了,父母准备了几桌酒席,请大家来吃饭,感谢表示过心意的村民们。就快吃饭了,父亲发现文二爷没来,他赶着牛车,叫上我,去了文二爷家。文二爷说:“我不去了,母亲还饿着,我要喂她吃饭。”父亲二话没说,背起文二爷的母亲,把她放到了牛车上,拉到了我家,文二爷跟在牛车后面。到了我家,文二爷一口一口喂他母亲吃饭的画面,感动了我,也感动了所有在场的人。她母亲满头白发,文二爷也满头白发,两个满头白发的人,是我一生难忘的记忆。每年寒暑假,从学校回来,我都会去看望文二爷,有时,也帮他一起干活。一天,我发现文二爷除草的时候,把庄稼苗都除掉了,就问文二爷:“二爷,你怎么分不清哪是庄稼哪是草了?”

文二爷揉了揉眼睛说:“眼睛花了,不好使了。”回到家,我把文二爷眼睛花了的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说:“我早就知道了,但咱们这里离县城太远,去一趟不容易,你二爷也离不开家,我想带他去县城配副眼镜,但始终没能办到。”正好,我有个大学同学住在县里,他母亲是医院的眼科医生,我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同学。几天后,同学和他母亲坐着班车,带着好几副眼镜来了我家,我把文二爷也叫到了我家。在同学母亲的帮助下,文二爷终于有了一副老花镜,看东西的时候,不再模糊不清了。文二爷想把花镜钱给同学的母亲,同学母亲知道文二爷的情况,说花镜用不了多少钱,是她送给文二爷的。文二爷回到家,拿出了家里所有的鸡蛋,还摘了很多蔬菜,都给了我同学。文二爷就是这样,他对别人好,别人可以忘了,他也不需回报,但别人对他的好,他想方设法也要报答。我大学毕业后,去了县里工作,后来娶妻生子,我和妻子要上班,需要有人帮助打理家务,照顾孩子,就把父母接到了我身边。但我每年都要带着父母回乡下几次,看望亲友,也顺便看看文二爷。

每一次,文二爷都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转眼,多年过去,文二爷的母亲也去世了,文二爷成了孤独的老人。一天,我刚下班回到家,母亲说:“你文二爷昨天去世了,我刚得到的消息,我们马上回乡下,去吊唁你文二爷。”我开着车带着父母回到了老家,我以为文二爷无儿无女,他也没有亲人,他的葬礼一定会很冷清,但到了乡下我才发现,文二爷家里人来人往,村里人都在忙这忙那,操办着文二爷的丧事。村长是我远房治山堂叔,他是主事人。我们见到了文二爷最后一面,他走得很慈祥,在满头白发的映衬下,他的脸庞显得还很红润。下午的时候,村里人正在忙碌着,忽然一辆小汽车停在了文二爷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叫张剑辉,在县里工作,是某单位的一个小领导。张剑辉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在县城站稳脚跟后,把父母也接到了县城,他们很少回村,与村民也几乎没有往来。张剑辉跪在文二爷的灵前,痛哭流涕,他声泪俱下地说:叔,你走得好突然,我还没能尽孝你就走了,侄子惭愧呀。张剑辉与文二爷不是一个姓,我们也从没见过他与文二爷有过来往,文二爷去世,张剑辉怎么这样悲痛?他还口口声声管文二爷叫叔,还说没能尽孝,把我们现场的人,都搞糊涂了。张剑辉哭了一阵,才站起来对大家说:“你们不知道,那是很多年前了,我爸见我文叔无儿无女,想让我认文叔当干爹,将来给他养老,可文叔说他媳妇都没有,哪来的儿子?他不同意,但我爸心疼文叔,后来,在我爸的坚持下,我就认了文叔当干叔。”张剑辉还说:“我干叔葬礼的所有花费由我承担,我是文叔的干侄子,为他的葬礼破费点天经地义。”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虽然村民都不知道,张剑辉是我文二爷干侄子这码事,但张剑辉能从县里回来,又主动承担葬礼的花销,还是让村民很敬佩。在我远房治山堂叔和张剑辉的共同操持下,我文二爷的葬礼,举办得很圆满。文二爷下葬后,我治山堂叔也是很长时间没和我父母见面了,他不让我们回县城,留我们住一晚。我们就在治山堂叔家住了下来。那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大家正在聊天,张剑辉拿着两瓶好酒和两条好烟,来到了我治山堂叔家。和我们客套几句后,张剑辉就跟我治山堂叔说:“二哥,我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张剑辉比我治山堂叔小几岁,叫我治山堂叔二哥。治山堂叔说:“兄弟,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帮忙的一定不会看你笑话。”张剑辉说:“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干叔走了,他的葬礼是我出钱给办的,他的那处老院子,是不是应该由我继承?我干叔无儿无女,也没有亲人,我认为他留下的老院子应该归我所有。”

文二爷的老院子已经很破败了,在农村也值不了几个钱,我治山堂叔想了想说:“行,我这里答应你。”张剑辉说:“口说无凭,你给我写个字据吧。”我治山堂叔说:“有这个必要吗?你干叔的老房子,两年不住人自己就能塌了,你留着有什么用?我答应你就行了,用不着字据。”张剑辉说:“你还是给我写一个吧,我心里踏实。”我治山堂叔说:“给你写个字据也行,但只代表我个人,不代表村里。”张剑辉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看出来了,张剑辉有点不满意。我治山堂叔写完字据,交给了张剑辉,张剑辉感谢了几句,拿着好酒好烟就走了。张剑辉走后,父亲问我治山堂叔:“你听说过张剑辉认老文当干叔这件事吗?”我治山堂叔说:“没听说过。”父亲说:“我也没听说过,张剑辉要老文的老院子有什么用?能卖几个钱?你写了字据,不会有麻烦吧?”我治山堂叔急忙追了出去,想把字据要回来,当张剑辉已经开着车走远了。

五个多月后,一天,张剑辉拿着很多礼品来到了我家。虽然我和张剑辉同在县城工作,还是老乡,但我们很少有交往,他突然登门造访,我很意外。张剑辉进屋后,就对我父母点头哈腰,我父母让张剑辉坐下说话,张剑辉说:“我不坐了,在办公室上班整天坐着,累得我腰疼。”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剑辉还是带着礼品来的,又对我父母毕恭毕敬,他一定是有事相求。父亲问张剑辉说:“兄弟,咱们是老乡,虽然你到县城工作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亲不亲故乡人,有话你直说,不要见外,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张剑辉说:“也不是啥大事,是关于我干叔的那处老院子,你还记得吧,那天晚上,我去我二哥家,让我二哥做主,把我干叔的老院子给我,我二哥还写了字据,是有这码事吧?”父亲说:“是有这码事,当时我在场。”张剑辉说:“现在有人要从我的手里,要走我干叔的老院子,我想让你出面,给我当个证人,证明我干叔的老院子是属于我的。”父亲问:“谁还想要那处老院子?”张剑辉说:“是我干叔的表妹,她找到我了,她说她才是我干叔的亲属,她才有继承权,让我把院子还给她。”

文二爷确实有一个大舅,但早已经过世了,他大舅过世后,他与表妹就没有了联系,文二爷的母亲生病,表妹没看望过,文二爷的母亲去世,表妹也没来吊唁,文二爷的葬礼上,也没看见他表妹。文二爷的老院子在村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夏天雨水多,池塘里满满的都是水,过了雨季,水慢慢蒸发,池塘底都是淤泥,苍蝇蚊子乱飞。老院子还是文二爷的爷爷在世的时候盖的,当初是草房,后来才换了瓦,有百十来年了,勉强屹立不倒,卖了不值几个钱,住人也有危险,这样的一处老院子,他表妹要与张剑辉争夺所有权,有点让人想不通。当初,张剑辉找到我治山堂叔,让我治山堂叔写下字据,把老院子给他,我就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张剑辉过得不错,他稀罕一处老院子图啥?

我父亲也想不明白,一处不值钱的老院子有啥可争的?他问张剑辉:“老文的表妹,怎么突然要从你手里,要回她表哥的房子?房子很值钱不成?”张剑辉说:“是她听说了,我干叔的老院子要动迁,可以得到一笔补偿款,不然她要老院子啥用没有。”为了让我父母给他作证,张剑辉把详细情况,都告诉了我们。原来,早在一年前,县里就有了规划,要在挨着我们村边的地方,修一条县级公路,文二爷的老院子,在规划区内,如果开工修路,文二爷的老院子就要搬走,根据规定,老院子可以得到二十多万补偿。听张剑辉说完,我们算是明白了,原来,张剑辉早就知道,文二爷的老院子可能会变成宝地,才让我治山堂叔写字据,把老院子给了他。

我父亲问张剑辉:“我可以为你作证,证明老文的葬礼是你出钱操办的,也可以为你证明,我叔伯哥哥曾以个人名义,答应把老文的院子给你,但你跟我说实话,你说老文是你干叔,你是老文的干侄子,是不是没有这码事,都是你编造的?你这么做,就是想得到老文的家产?”张剑辉承认被我父亲猜中了。他说,当他得知我文二爷过世了,他就想把我文二爷的房子搞到手,虽然房子很破,可一旦真的动迁,可就值钱了。他才急忙回到乡下,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操持我文二爷的丧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眼看我文二爷留下的老院子就要动迁了,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文二爷的表妹也知道了表哥的老院子值二十多万,她不想让这笔钱落到外人手里,就找到了张剑辉,让张剑辉把房子还给她。我父亲是个耿直的人,当初,张剑辉找到我治山堂叔,让我治山堂叔写字据,把我文二爷的房子给他,我们确实在场,我父亲答应张剑辉,需要他作证的时候,他会实话实说。但能不能起到作用,我父亲就左右不了了。第二天,张剑辉又找到了我远房治山堂叔,我治山堂叔找到了我文二爷的表妹,他想从中调解这件事,让两个人达成一致意见,不要走到对簿公堂的那一步。我治山堂叔的意见是,二十多万,他们两个人平分。但两个人谁也不同意。我文二爷的表妹,一纸诉状,把张剑辉告上了法庭。开庭审理那天,我治山堂叔去了,我父母也去了,我也在场。

虽然张剑辉有我治山堂叔写的字据,也有我父母证明,我治山堂叔亲口答应过,把文二爷的房子给张剑辉,但字据无效,我父母的证明也无效,文二爷的财产,他人没有资格处置,因为这件事,我治山堂叔还挨了批评。张剑辉虽然出钱出力,参与操办了文二爷的丧事,但这不是他继承文二爷房子的理由。张剑辉不想眼看着二十多万,落入别人的腰包,他对法官说:“虽然我与老文没有任何关系,但我不止出钱出力操办了他的丧事,他活着的时候,我也很照顾他,我对他就像亲人一般。”法庭下去调查,没有人看见,他曾照顾过文二爷。张剑辉拿出了一副眼镜,他说:“这副眼镜就是我给老文配的,这副眼镜可以证明,我对老文很照顾,他没有亲人,他的家产属于我,是无可厚非的。”眼镜虽然很旧了,有个眼镜腿还断了,用细线绑着,但我还是认出来了,这个眼镜,是当年我同学的母亲,送给文二爷的那个。

我悄悄离开了法庭,找来了我同学,我们一起当庭揭穿了张剑辉的谎言,张剑辉没想到,文二爷的眼镜还与我有关,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不语了。张剑辉白忙乎一场,一分钱没有得到。文二爷的表妹,虽然与文二爷是亲属,但她并没有尽到一个亲属的责任,文二爷也没有留下遗嘱,把房子送给表妹,表妹也不在继承人范围之内,无法继承表哥的遗产,她的主张,也没有得到法庭的支持。两个因为文二爷的老院子,对簿公堂的人,都机关算尽,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张剑辉因为这件事,给他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他的人品遭到了质疑,不久后,被调离了工作岗位。文二爷的表妹,也成了人们的笑柄,很长时间都不好意思出门。如今,我文二爷的老院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宽的绿化带,绿化植物郁郁葱葱,充满生机,挨着绿化带,是一条笔直平坦的柏油路,通向远方。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联系删除!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