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流血的心日夜工作,我丈夫却昧着良心日夜出轨。

疫情期间,开展流行病学调查时却调查到自己丈夫偷偷去见了好几次白月光。

他们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表演,可他们不知道我是一名比他们更专业的演员。

当我“功成身退”的时候,我丈夫可怜兮兮地乞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却挽起身边另一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1.

流行病学调查结果出来,我丈夫范铭章归属为重点人群,需要居家三天两检。

这三天他终于消停了一会儿,没有再去找他的白月光陈芝盈,乖乖在家等工作人员上门采核酸。

如果范铭章没有被我发现他出轨,他在我心目中是个百分之一百的好丈夫。

我平时的流行病学调查工作比较忙,每天回到家,范铭章早就在家做好了饭等我。

范铭章是一名网上撰稿工作者,他的公司对他没有特别限制工作地点,毕竟要找灵感,工作比较自由。

没想到,他的灵感源自于他白月光的大床。

陈芝盈是范铭章大学时谈的初恋女友,我们三个同校不同专业,本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因为他们两个闹矛盾,我这个路人甲被范铭章随路一抓,被他充当刺激陈芝盈的工具人。

后来误会解除,一来二去,我也就认识了他们俩。

毕业后陈芝盈嫌弃范铭章的工作没有前途,最终还是把他给甩了。

当时范铭章痛不欲生,一度陷入崩溃的绝望之中,是我一直在他身边安抚他,把他从悲伤的情绪中剥离出来。

其实我认识范铭章后,我被他深厚的文笔功底和丰富的情感蕴含打动了。当时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国内知名期刊上发表过多篇作品。

所以,后来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

婚后,人人都羡慕我找了个好丈夫。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范铭章对我所谓的爱是非常脆弱的,相敬如宾,他做到了;例行公事,他也做到了。

唯独热烈的爱,他没有给我。

现在知道他与陈芝盈偷偷私会,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塌了,心里的疼痛像是抽丝剥茧一般,随着他的一次次苟且带走了自己所有的欢喜。

2.

不知道陈芝盈为什么回来。

我有个朋友也认识陈芝盈,和她的关系挺不错。我通过这个朋友旁敲侧击了解到,陈芝盈因为忍受不了她富豪男朋友的冷暴力而一拍两散了。

这次她回来,范铭章竟与她私混到了一起。为什么我确定是私混?因为流调轨迹显示范铭章每次去找陈芝盈,都是到她的住处,一呆就是大半天。

一个男人三天两头到前女友家,每次呆在一起的时间都这么长,他们没点什么,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我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因为工作加班,我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家。

我一推开门,范铭章就从书房走了出来,“回来了,吃过饭了吗?厨房里的菜,我帮你热着,要不要吃点?”

说着,便走过来帮我取下肩上的包。

他一如既往地贴心,如果是换作以前,我会觉得很欣慰,很感动。

他就是我冲锋在前的背后支柱。

现在我只看到他的虚伪造作,一阵恶寒从胸腔涌了上来。

我又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我没回应他,直冲卫生间。

又是大便带血。

根据我身体近期的症状,我大概猜到了自己得了什么,不过还没有时间去做一系列的检查来确诊。

从卫生间出来,我心里的压抑憋屈如浪涛般翻滚而来,我好想大哭一场。

但看到范铭章那副沉浸在幸福快乐中的嘴脸,我将眼泪死死憋了回去。

我睡到深夜,醒来的时候,一道微弱的亮光在墙壁上不断地闪烁着,我知道背后的范铭章一定是在看手机。

至于是不是与陈芝盈联系,我想是的。

醒来后,我就开始失眠了。

但我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睡姿,一动不动,我看范铭章与陈芝盈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

忽然,微微几声动静提醒了我,范铭章从床上坐起来,他走去了卫生间。

我轻轻转头一看,发现他的手机还亮着,没有锁上。

3.

我迅速伸出手把手机拿过来,果然,范铭章真的是与陈芝盈在骚聊。

聊天内容不堪入目,平时对我这个妻子正经有礼,没想到与陈芝盈聊天时,一个“宝贝”一个“甜心”地叫。

一句句露骨无比的话,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我心脏。

刹那间让我坠入地狱的是,范铭章竟与陈芝盈说,他并不爱我,这三年的婚姻生活枯燥乏味,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陈芝盈。

听到卫生间里的脚步声,我急忙将手机恢复回原来的画面,关掉屏幕,放回原位。

然后翻身,又回到原来的睡姿。

我咬住下唇,强行忍住那差点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我一夜无眠,身旁的范铭章却睡得异常深沉。

中午下班,我故意从单位回一趟家,却不想范铭章又不在。

我拨通范铭章的电话,问他在干嘛,有没有见到我的一份材料。

他竟然回答:“在家写稿,我帮你找找,等下回复你。”

他从来都不关心我的工作,也不知道我平时具体的工作内容,而我也根本不可能将工作材料放在家里。

他只知道我的工作单位,也从来没有接送过我上下班。

因为流调工作的急迫性,有时候我三更半夜也要怱怱赶回单位和同事一起开展工作。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回到家,他也没问我什么时候走的,累不累。

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家,也许知道就是不想关心。

现在想想我是多么的自欺欺人,就只是做个饭等我回家,我就认为他是多么的温柔体贴。

随后,我又打电话告诉他,不用找了,材料在我的办公室,只是刚才没找着。

估计他在赶回来的路上接到我这个电话后,会咒怨我一顿,然后又返程回去见陈芝盈。

4.

我正忙着的时候,陈芝盈打电话给我,说她回来了。

“静涵,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三个找个地方吃个饭,好久没见你们了。”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要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答应了她。

“好,我看哪天有时间,我让铭章和你联系。”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好像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存在一个共同的范铭章。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向我透露,她这次回来,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发现以前对他有误解,这次回来才发现这个老朋友才是她要找的男人。

“静涵,你说我该不该抓住这个男人?他对我温柔又体贴,生活上工作上他都在帮我,尤其是他作为男人的那方面……

哦,不好意思,我说漏嘴了,这么私密的话,我不该讲出来的……”

她这还是说人话吗?这么明显的挑衅。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内心的震颤,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当作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挺好的,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

挂了电话后,我差点就把手上的水杯摔了出去。

回到家,我将陈芝盈约饭的事告诉了范铭章。

范铭章一听,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失措,随后敛起脸上的一切表情,镇定地拒绝道:“还是别去了。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不合适。我不想你误会。”

他就是担心我们三个碰面,他们会在我面前不小心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抿嘴一笑,然后开口,“没事,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我是真的不想你有什么误会。”

不知情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肯定认为他有多在意他的妻子。

“好吧,去不去,你联系她。”

我真不想去,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闪瞎自己眼睛的事,谁愿意去做?

“好。”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你和她联系吧,我联系她不合适。”

看到他的表演,我好想给他甩两巴掌。可我还是克制住了。

5.

本来我已经拒绝了陈芝盈的吃饭之约,但没想到,终有一天我提早下班后在门口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范铭章:“我不是说你千万别上我家的吗?”

陈芝盈:“你怕什么?你又不爱她,她知道就知道呗,大不了离婚。”

范铭章:“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家那个拆迁安置费还没下来,迟点吧,听话……”

那些我所相信过的体贴周到,终于还是成了一记耳光,啪的一声,狠狠地扇在了自己脸上。

范铭章还不愿摊牌,甚至比以前对我更好,也只不过对我有所图。

我想立即、马上与范铭章离婚。

但我知道,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如果我现在与他撕破脸,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与我顺利离婚。

他们俩想敲我一笔,然后轻轻松松撇掉我,而他们最后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没那么容易。

其实,通过流调轨迹,我发现陈芝盈的男人不止范铭章一个。

不是我出于私心,而是我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便公开别人的私人活动轨迹。所以我更不可能向范铭章私下透露陈芝盈的活动去向。

我掏出钥匙,故意将声音弄大一点儿。

里面传来了窃窃私语和慌乱的声响。

我拧开门进去,看到的只是陈芝盈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喝水,而范铭章在厨房里忙。

好一副客人来到好招待的画面。

陈芝盈马上站起来,一脸的假笑,“静涵,你回来了,我刚到,你们没时间,我就过来了,我好久没见你们了。”

范铭章围着围裙走出了厨房,一本假正经,“你回来了,芝盈说她想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我就先做饭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开始端起女主人的样子,“你做的我都吃过了,芝盈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吧。”

陈芝盈眼角抽了抽,娇声软语,“不用那么客气,你们随便做点菜就好。”

6.

这一顿饭,我吃的可是特别香。

我故意使唤范铭章给我剥虾壳,给我夹远一点的菜,给我擦嘴角。

他不得不在陈芝盈的面前为我服务,我余光瞥见了陈芝盈狠狠地瞪着范铭章。

范铭章也不经意睥睨一眼陈芝盈,好像跟陈芝盈说:我只是在扮。

他们心里不舒服,我就舒服。

我想陈芝盈过来也只不过想明里暗里的透露个信息给我:她看上了我丈夫,我丈夫就是她口中的那个老朋友。

但她可能也想不到我脸皮也很厚,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她不知道吗?

但我也不能做得太过,那会显得很假。

范铭章最多就是认为我在吃干醋,所以才和他前所未有的亲昵了一点儿。

“芝盈,够不着跟铭章说,让他夹给你。”

“好……呃……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陈芝盈阴沉难看的一张脸上硬是挤入几道笑。

饭后,我借故上一下洗手间,我又借故洗手间没纸,还没踏进去又返出来。

陈芝盈竟伸手摸了一下范铭章,他们看到我走出来,立马拉开距离。

他们以为我没看到,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聊天。

这时陈芝盈看了看时间,说想要回去。

大概是觉得有我在,他们也寻求不到什么刺激。

“哦……好,让铭章送你吧。”我必须显示女主人的热情大方。

范铭章还装得不是很愿意,还需要我再喊他一声,他才迟迟动身。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瞬间觉得他们俩不是一般的般配,他们都演技一流,骚出星际。

不安排他们在一起,都对不起他们的祖宗。

我打开窗户,往下看到了他们俩都上了车,至于在车里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这一晚,范铭章显得特别热情,想要跟我亲热。

这个男人真的是震碎我的三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比。

前脚与前女友卿卿我我,后脚又想与妻子共度良宵。

范铭章渣到了无极限。

我怎么可能还会与他过夫妻生活?

一旦被我发现他出轨,我就嫌他脏。

而事实上,确实是脏,因为陈芝盈这么滥交的人,范铭章又与他苟且偷欢,染上性病的机率很大。

我跟他说,我来例假了,不方便。

他对我撒的慌毫无质疑。

7.

他问我家的拆迁安置费什么时候下来,我告诉他,手续还在办,没那么快。

他半信半疑地睡了过去。

我估算了一下合适的时间,请了个假去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确定自己在性病方面是没事的。

我还不能完全放下心里的大石,因为我还要做另外一套检查,来确诊我近期来的不舒服是不是我心中猜测的那样。

回到家,我告诉范铭章,我经常大便出血,便不尽,腹痛。

我可能得了肠肿瘤,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他也知道我这段时间频繁捂着肚子上洗手间,每次他问我怎么回事,我都是说可能是肠胃不舒服。

他一听到肠肿瘤,脸上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可我从他的震惊中看不到任何一丝丝的心疼与同情,我看到的只有他的嫌弃。

可他还是非常努力地苦着一张脸,“别想那么多,可能不是肿瘤来的,即使是,应该是良性的,我陪你去做检查。别想那么多。”

“好,不过我得申请一下假期,现在单位是最忙的时候,人手又不足。等我的假期下来了,我跟你说。”

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的假期申请早已批了下来。

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当地最好的肿瘤医院。

碰到我了我以前实习的带教老师,也就是我的师兄贺博川。

他还是一向的温润如玉,“从你口述的症状来看,应该是良性,不过还是要做一下病理学检查才能确诊。”

是的,我跟范铭章夸大了我的症状,我应该是肿瘤早期。

为了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我已经向单位申请找人接替我工作,这段时间在交接。

我刚好是贺博川今天最后一个门诊病人,他主动提出请我吃饭。

我答应了。

两人都聊了一下各自的工作。

吃饭途中,贺博川的手机响了,依稀听到一道女音。

他和手机那头的女孩交代几句便挂了电话。

我好奇问他:“你老婆啊?”

他眸光闪了几下,“我女儿。”

我恍然大悟,“你女儿应该也挺大了吧?”

8.

我记得当年贺博川还是我带教老师的时候,我第一天去他办公室报到,就碰见他妻子从他办公室出来。

“嗯,正读高中。”

贺博川才大我八岁,人家女儿已经十几岁,我和范铭章结婚这几年连个蛋也没下。

我工作忙,而且范铭章也不急,所以生孩子的事就一拖再拖。

现在庆幸的是,我和范铭章没有孩子,我和他一定要分道扬镳的。

没孩子好分离。

“你呢?你应该也有孩子了吧?”贺博川自然而然地问起了我。

我洒脱一笑,“我都快离婚了,不打算生了。”

贺博川脸色僵了一下,“不好意思。”

“嗐,没事。”

贺博川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然一笑:“我见你挺看得开的。”

能不看开吗?

范铭章与陈芝盈在道德上,在法律上,都是遭人遣责唾弃的,而我才是范铭章的合法妻子,我一没出轨二没家暴,总之没对不起范铭章,我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自从知道了范铭章是如此肮脏,他就已经配不上我。为这样的人伤心流泪,不值得。

回家后,我和范铭章说,我今天将我的症状讲给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医生朋友听,我应该得了恶性肠肿瘤。

治疗起来,很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而且花费很大,即使倾家荡产我最终还是会撒手人寰……

范铭章与陈芝盈会演,我这个时候的演技也是好得没话说。

我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伤心欲绝。

范铭章脸上一片惨白。

他以为可以在我身上慢慢捞点钱,然后与我离婚,跟陈芝盈双宿双飞。

没想到,我却是个烫山芋,不知道能不能捞到钱,可能他的身家也要砸进去,还要饲候照顾我。

他结结巴巴地对我说:“也许……你的医生朋友判断错了,你可能……没什么事的……”

范铭章在极力地说服他自己。

躺在床上,他的手机一直在亮着,也没有对我躲躲藏藏,我靠过去,“在看什么?”

我瞄到他在查询恶性肠肿瘤治疗起来要花费多少钱……

我趁热打铁,添油加酷,我将手术方式和相关费用,术后化疗费用,寿命长短,能不能保得住肛门,等等,详细给他说了一遍。

当然,我介绍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

他一边安慰我,听到我以后可能连基本的拉屎功能都要靠挂着个肛袋来完成,他就再也安慰不下去了。

看到他一脸的嫌弃,我好想暴揍他一顿。

9.

这一夜,范铭章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搞得我也跟着失眠了。

他应该是想了一夜,该怎么处理我。

一大早,他就对我说:“你催一催,看你的假期申请下来了没?我们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尽早知道比较好。”

我吸了一下鼻子,开始酝酿情绪。

“我学医的,什么情况我自己也能判断个七七八八。如果去医院,就要开始住院,检查手术治疗这些都跟着来,还有后期的定期化疗,我们准备钱就好,不知道能不能等得上我家的拆迁安置费……”

范铭章一听,脸色大变。

“我身上的钱去年拿去给我妈治病了,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很多,你能不能……”

我话还没说完,范铭章整个人如灌铅一般,僵硬地打断我,“我回头看一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再借借。”

范铭章越说声音越低。

“铭章,你太好了。”我涕泪交加,范铭章如牵线木偶般任由我抱着。

我和贺博川约好了办理入院的时间,本不想将我个人太多不愉快的私事透露出去。

但我需要贺博川的帮忙,我才能顺利实施我的计划。

所以我将我和范铭章、陈芝盈的恩怨纠葛告诉了贺博川。

“站在医生的角度上,我不能这样帮你。可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帮你,你放心。”贺博川的话语里透着心疼和抚慰。

我需要贺博川在我入院前帮我弄到一两张相关恶性肠肿瘤的检查报告。

贺博川将一个病人的直肠恶性肿瘤肠镜检查报告递给我的时候,他说:“我没有私下动用医院的设备,也没有让同事造假。我跟我的一个很好的病人说明你的情况,她愿意借给我,你看,上面还是她的名字年龄。”

贺博川还跟我解释,这个病人会帮我保守秘密,她最痛恨的就是出轨小三的男人,她的丈夫也是在她生病后背叛了她。她还希望我扳倒范铭章的时候,去跟她报喜。她也愿意承担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

我非常感激贺博川和他那个病患朋友。

我故意将检查报告单撕掉一半,留下图片和结论的部分,然后揉皱。

我趁范铭章还没回家,我将被我揉成一团的检查报告单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时,我赶紧滴了几滴眼药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10.

“静涵,怎么啦?”

范铭章走到我身旁,扶上了我抖动的肩膀。

我慢慢抬起头,哽咽着,“我去做了一下检查,应该是恶性的!”

“什么?!”

范铭章打了个趔趄。

我冲回了房间。

随后,范铭章拿着那半张被揉皱的检查报告走了进来。

“有没有打探到需要多少钱?”

他还是关心钱的问题。

“没有,我一拿到报告单,感觉天都塌了,我伤心得撕烂了报告单就跑回来了……呜……”

这几天,我见到的范铭章都是愁眉苦脸的。

我知道他在盘算着怎么做才对他有利。

没想到,陈芝盈很快就打电话给我,“静涵,听说你得了恶性肿瘤?是不是就是癌症?

真的是可惜,你还这么年轻。

哎,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吃多少穿多少都是注定的,包括你的男人,也注定不是你的……”

听到最后,我能想得出来,陈芝盈的嘴角已经弯上了头顶。

我握紧了拳头,将气愤忍下来,“陈芝盈,你为什么总是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得罪你了吗?”

电话那头冷哼一声,“何静涵,实不相瞒,范铭章现在跟我在一起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

本来我还想听铭章的话忍一段时间,但现在看你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别想霸着铭章拖累他,你们赶紧离婚,把他还给我!”

我还没挂断,那边却先我一步挂了电话。

虽然我已经将范铭章从我的心里踢了出去,但他还是我法律上的丈夫,听到陈芝盈如此喧宾夺主的话,我气得不知道如何发泄。

我走出去散散心,不知不觉来到了附近的桥上,吹着风,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

我再踏上拦杆下面的一个台阶,下一秒,我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拽倒在地上。

摔得我屁股开花,疼得要死。

“你干嘛!”

我强行撑着站起来,准备开口大骂。

见到的却是贺博川,他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你就这么想不开吗?”

我知道他误会了,我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他按住我的肩膀,“世界上好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何必要为他寻死觅活?”

看他着急得全身颤抖的样子,我急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来吹吹风。”

11.

贺博川的脸色凝固了,一道道窘迫爬上了他的脸,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耳尖。

“我没那么傻。”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还有大把青春,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偿试过,怎么舍得去死?”

贺博川低低的笑了,肆意地看着我,“你还是没变。”

“那是,生活即使虐我千百遍,我依然待生活如初恋。”

话虽然这么说,刚知道范铭章出轨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躺在我身边同床异梦的男人,我心里还是会痛得撕心裂肺。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但我还是后悔我当年的选择。

我怎么能那么自信满满?从头到尾目睹了范铭章与陈芝盈的恩爱,他们分手后,我竟想着我能在范铭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替代陈芝盈的位置,让范铭章忘了陈芝盈。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

我回到家,范铭章已经做好了饭。

饭桌上,一度沉默无言。

我首先开口:“铭章,要不我们离婚吧。”

范铭章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下一秒,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心虚,他目光闪躲着,“为什么?”

他以为我要摊牌他与陈芝盈的事,却没想到我说的是:

“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和我妈说了,我住院的时候,她来照顾我,只是,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又在揣摩着,而后,他好像作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身上还有几十万,我给你。至于离婚……”

“别考虑了,你还有大把美好的人生要过,而我是个将死之人,我舍不得你为我端屎端尿的,我不想你见到我难堪的一面。”

我乘胜追击,“不过,离婚后,这房子……”

他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他已经承诺给我几十万,我还打房子的主意。

这房子是范铭章婚前按揭买的,婚后我和他共同还贷款。

“你也知道,我家的拆迁安置费也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下来,我检查手术化疗等等,都要用钱,我还要生活,我每个月的工资只能是杯水车薪。”

他脸上的五官几乎都要皱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我打个折,他可能更能接受。

“能不能将房子卖了,平均分,我现在急需用钱。”

“……我先考虑考虑……”

他低下了头,看他样子吃饭如嚼蜡。

12.

范铭章这些天一定是想爆了头。

他如果想分得我家拆迁安置费的一杯羹,就要继续扮演我的丈夫角色一段时间,然后就要没日没夜地伺候我,还要砸钱治疗我。

他如果马上与我离婚,什么都不给我的话,以我现在的状况,不管是通过法律途径,还是私下协调,又或者鱼死网破闹得众人皆知,他出轨在先的这一方都是站不住脚的。

为什么我认定范铭章会如此纠结?

因为范铭章这个人有点心软,我就抓住他这一点。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陈芝盈就找上门了,她双手插腰,质问我:“何静涵,你还要不要脸?你都快死了,还治什么治?想钱想疯了?这房子不卖,铭章的钱也不给你。你赶紧与铭章离婚……”

陈芝盈不知道的是,我每次与她对话,都提前打开了手机录音。

如果真的要走上法律途径这条道,手机录音就能派上用场。

这时,天助我也,范铭章刚好回到,他从门外推门冲进来拉住了陈芝盈,脸上满是怒火,“芝盈,你胡说什么?”

反观我,一副受到了天大伤害,委屈落泪的脆弱模样,范铭章终是不忍心,走过来扶住了我。

这下更刺激了陈芝盈,她暴跳如雷,“好你个范铭章,你是选择何静涵了是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小三。

我泫然泪下,故作现在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铭章,你们……你们竟然瞒着我在一起……”

“对不起,我……”

范铭章还没解释,陈芝盈三步当作两步跨了过来,怒气冲冲一把拽走了范铭章。

他们出门后,我抹了一把眼泪,将手机录音关了。

晚上,范铭章回来跟我不断地道歉和解释。

他说他对不起我,愿意将手头上的几十万给我,但他不愿意将房子卖了,他说他要房子。

他应该是被陈芝盈洗脑了一番,最终取了折中办法。

我怎么可能同意?

我费了那么大周章,不可能甘愿如此。

13.

“铭章,你对不起我在先,而且我又是这种情况,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此刻耷拉着脑袋,装作万念俱灰的样子。

范铭章卑陬失色,却开口说:“迟点你家的拆迁安置费下来了,就可以……”

我捂住心口,显得更加痛彻心扉,“范铭章,我妈的房子征收拆迁补偿是我妈的,她想怎么分是她的事,再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

我们离婚是我们之间的事,财产分割也是分割我们的共同财产,牵扯上我妈的拆迁补偿干嘛?

你出轨有过错,而且我有病在身,如果走法律途径,你有多大胜算?”

范铭章大惊失色。

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他终究还是同意了。

同意把房子卖了,钱平分,他手头上的大大几十万也分给了我。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我们顺利离了婚,我拿到了我想要的。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赶紧住院治疗。

通过一系列检查,我确诊为直肠良性肿瘤。

贺博川亲自主刀帮我把肿瘤切了,由于手术做得干净彻底漂亮,完全没有必要做化疗。

住院期间,除了我妈照顾我,贺博川空闲时也总是过来我病房。

让我感到特别意外的是,还有一个女孩也经常过来看我,那就是贺博川的女儿。

不过她都是趁贺博川不在的时候过来。

她跟我说,其实贺博川是她舅舅,她的父母在她八岁的时候出车祸走了,然后就是贺博川一直把她当女儿一样养大。

也因为如此,再加上贺博川工作忙,他的前女友与他分手了。

一个工作忙,还带着一个孩子的男人,终究还是把他的人生大事给耽误了。

原来,我第一天去找贺博川报到的时候,那是他女朋友刚与他分手。

怪不得,第一次见贺博川,他就黑头黑脸的,严格得不行。

那时,我还经常在群上跟我同学吐槽我的带教老师贺博川的不是。

后来,才慢慢地发现,贺博川挺不错的,工作上严格是严格,毕竟临床工作需要的是严谨,不容出一丝差错。

工作之余,他会把我当朋友一样对待。那时候我刚走出校园,很多东西懵懵懂懂,他却很耐心地给我解答。

后来,我考事业编的时候,他还忙前忙后地为我找书找资料。

只是我和范铭章在一起后,贺博川与我的联系就慢慢地少了起来。

14.

出院前,贺博川的女儿说,希望我考虑考虑她舅舅,因为我才是那个真正耽误她舅舅的人。

因为我的照片一直被放在贺博川的钱夹里。

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震惊之余,我决定验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贺博川过来病房跟我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项,还有定期复查。

我冷不丁地问他一句,“你能借我两百块现金吗?”

贺博川抿嘴一笑,“可以啊。”

当他拿出钱夹的时候,我伸手抢了过来,他慌张得想要夺回去。

可已经来不及,我看到了里面的照片。

贺博川的耳尖又开始红了。

“原来是真的。”

“你……知道了?”

他不好意思地握紧手上的笔,骨节分明的手上清晰地泛着薄红。

这时我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静涵,你什么时候办理出院结账了?”

我会心一笑,看向了贺博川。

他眸光闪烁着,“你们先聊。”

贺博川不自然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身体康复后,拿着离婚分得的钱在我单位附近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我也回到了单位上班。

没想到,我在下班的路上,碰上了范铭章与陈芝盈。

“何静涵,你怎么还能走动?不是应该被癌症折磨催残的么?”

陈芝盈嚣张跋扈的样子,她身旁的范铭章也看不下去了。“芝盈,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动过手术了,后期定期复查就行,没多大影响。”

这下,陈芝盈脸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她正要开口,却被范铭章拉着走了。

“范铭章,你是不是放不下你前妻了?是的话,告诉我!”

看着他们俩拉拉扯扯的背影,我痛快地笑了。

这下换我作他们心里的一根刺了。

我刚转身,撞上了一堵肉墙,是贺博川。

15.

“你……放得下你前夫吗?”贺博川低沉地问了一句,他投下来的目光分明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探究。

“我放不下的话,就不会想尽办法和他离婚了。”

“那……我……有机会吗?”

看着他的样子,很难与平时严谨克制的贺医生挂上钩。

“你不嫌弃我离过婚吗?”

贺博川急忙摇头,“不嫌弃,我担心你嫌我老,我还有个小孩。”

我噗嗤一笑,“我不嫌你老,医生越老越值钱。不过,我现在想缓一缓,暂时没有进入另外一段感情的打算。”

“我等你。”

“等等就更老了。”

贺博川的脸色白了一下,好像真的被我戳中了他的痛点。

“我开玩笑的,你不老,还是那么帅。”

晚上,范铭章居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怎么样。

和他结婚那么多年,都没听到过这么温柔深情的关心。

“还行,挺好的。”

“那就好,我担心你的身体。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好吧。”我还是一向的平静。

可我内心已经开始吐槽,我怎么可能还会打电话给他,还嫌事不够多?

看在他分我那么多钱的份上,才回复他几句。

过不了多久,陈芝盈打电话过来骂我是狐狸精,勾引她的丈夫范铭章。

他们的动作也够快的,原来当时是这边一离婚,那边就登记上了。

我在家坐着,都能中枪,我这个狐狸精的法力也是够可以的。

当陈芝盈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报了警,还把我的手机录音呈了上去。

陈芝盈被罚了款,范铭章看她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很熟悉,里面带着某种嫌弃。

才几个月而已,他们的矛盾不亚于以前读大学那会吧?

那时候,他们俩也是经常闹矛盾,时不时地闹分手。

我还劝过他们很多回。

贺博川也赶了过来,我被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没有被伤到哪里?”

那急迫的声音在我心里掀起了一阵涟漪。

“哟,这么快就找到接盘侠了?”

陈芝盈话是对我说的,但她贪婪的目光钉在了贺博川的脸上。

16.

“静涵,他是……”范铭章更是警惕地盯着贺博川。

“你们管好你们自己。”

贺博川冷冷丢下一句,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他的大手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晚上的时候,我却收到了范铭章的信息,他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回了他:“我有没有男朋友,都与你无关。

你以后别联系我了,不合适。

今天开始,我会把你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各自安好,珍重。”

我从来不知道范铭章竟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在我下班的路上堵住了我,“静涵,我们可以坐下聊聊吗?”

“不可以。”

我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拉住了我的手腕,“你是不是恨我?”

我使力甩开了他,一个有妇之夫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也对,如果他知道,就不会在和我的婚姻期内出轨。

“范铭章,我们不是和平离的婚,是你出轨对不起我,我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

他竟抓错了我话里的重点,“那你就是还放不下我,是吗?”

我无言以对。

“静涵,我现在才知道,芝盈一点儿都不及你……”

我急忙打断了他,“行行行,这些话你自己放在心里就行,我一点儿都不想听。”

范铭章和陈芝盈简直就是一对奇葩。

贺博川告诉我,陈芝盈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他的电话号码,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咨询一些莫须有的病情。

陈芝盈又开始故技重演,又想法子从我身边撬走成熟稳重的贺博川。

不过,能被撬得动的都不是我的良人,比如范铭章。

我想看看贺博川是怎么做的,反正我们现在也只是好朋友。

我去复查的时候,远远就见到了陈芝盈像一只苍蝇一样紧跟在贺博川的身后。

17.

我躲在大门边上,听到贺博川很不耐烦地说:“陈小姐,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工作了,你再这样,我报警了。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是知道的。”

“贺医生,我可是仰慕你许久,我才来找你的,我就为我朋友打听一下这个病怎么治……”

“你别再说了,你朋友有什么病,让他直接找对应的科室看,我觉得你找错地方了,你应该直接去看一下脑子。”

听到这,我很想笑。

“贺医生,你!”

陈芝盈恼羞成怒,可她很快又忍下来了,娇滴滴地说:“贺医生,我今晚再找你。”

陈芝盈竟一边说一边扯一下她那低得不能再低的领口。

贺博川倏地转身离开,却不忘丢下一句,“不知检点。”

“贺医生,我投诉你!”

陈芝盈在身后喊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往她这边看,她才收敛离开。

我复查完准备走的时候,贺博川叫住我,“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我勾起戏谑的嘴角,“有时间,不过是我请你,我上次住院,你破费了不少吧?我得请你吃多少次饭才还得完?”

“我希望是一辈子,钱我出。”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灿若星辰。

我和贺博川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却在巷子口碰到了范铭章,他一双嗜血的眼睛盯着我们,“你们在一起了?”

这样下去,真的是没完没了了,我直接回答:“是的,我们很快结婚了。”

他脸色苍白,突然仰头一笑,笑得有点恐怖。

“静涵,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手臂上马上多出一只手,贺博川拉住我,他上前把我护在身后,“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当初选择背弃,就干脆利落一点儿,现在你想怎么样?”

范铭章一阵恍惚,平静了下来,俨然丧尸一般,“静涵,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想弥补也无能为力了。

陈芝盈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被她害死了,我HIV检测初筛阳性。

是她,是她传给我的!”

说到最后,他咆哮了起来。

虽然我也很同情他,但如果他能忠于婚姻,忠于妻子,能克制住外面的诱惑,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18.

“范铭章,你好好配合治疗,生活上没什么影响的。”

范铭章眼里无神,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他抬起头,问我:“如果我没得病,我只是踏错了一步,我想回头,与你好好生活,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我在婚姻上爱情上零容忍,我不会原谅。”

瞬间,范铭章脸色一片灰沉,“你不爱我了是吗?”

“嗯。”

“我知道了。”

范铭章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我预感到范铭章回去一定与陈芝盈发生了什么大战,都说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确。

后来,范铭章与陈芝盈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那位跟陈芝盈挺好的朋友也向我打听陈芝盈的去向,因为陈芝盈还欠她十几万迟迟没有还。

再后来,我在网上见到了范铭章的新作品。

繁华落尽,洗尽铅华,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又要开始下一段人生旅程了,与我同行的,是贺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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