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王晶 每经编辑：张海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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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创新引导潮流的科技行业来说，全球范围内的相关专利诉讼并不罕见，其中每年出货量动辄上亿台的手机厂商往往成为专利持有人盯上的“肥羊”。过往，三星、苹果、华为、OPPO等手机厂商，与高通、爱立信、诺基亚等通信业巨头之间都发生过旷日持久的专利诉讼。
调研机构Strategy Analytics的数据显示，5G手机将在2025年每年为专利持有者带来近200亿美元的全球专利使用收益，而爱立信，诺基亚和高通三家公司将占据这些专利使用收益的绝大部分。
对于专利大战，虽然绝大多数最终都走向和解，但在发展初期，多数主流手机公司更倾向于采用激烈诉讼的方式去应对，上演着起诉、审判的商业暗战，耗费时间、人力和物力。而更温和的专利交叉许可协议不仅可以换取专利技术、收取许可费，还能有效规避后续可能产生的专利纠纷等，这种互利共赢的方式，正受到越来越多企业的青睐。
12月9日早间，华为宣布与OPPO及三星签订全球专利交叉许可协议。对于协议的内容，华为法务部副总裁、重大项目部部长沈弘飞8日下午在线上对包括《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内的媒体表示，“OPPO付费获得了华为的5G技术许可。同时，OPPO近年来在无线标准的技术研究方面也做了很多投入，华为也获得了所需的OPPO专利许可。企业间相互认可知识产权价值，可以促进高价值标准技术研究‘投入-回报-再投入’的创新正循环。”
他进一步称，“和OPPO签订协议标志着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走向成熟，已经在中国国内的创新技术市场发挥了重要的调节作用”。
与OPPO及三星签订全球专利交叉许可协议
专利交叉许可的本质是一种交换。权利人之间经过谈判，根据协议约定的条件交换相关专利技术的使用权。而基于专利纠纷的专利交叉许可，往往发生在势均力敌、互有竞争的公司之间，双方可能在技术实力、专利组合或市场能力等方面互有优势，双方的目标是，寻求一种共赢互利的平衡。
虽然OPPO并非是第一家获得华为专利许可的公司，过去一年中，华为在智能手机、智能车、网络、IoT等领域已达成了近20个许可协议，但沈弘飞表示，“如果从被许可人的销售规模和自身持有专利情况来看，OPPO是截至目前我们所有中国被许可人中规模最大、专利最多的一个。”
OPPO方面对记者表示，截至2022年9月30日，OPPO全球专利申请量超过83000件，全球授权数量超过42000件。其中，发明专利申请数量超过75000件，占比为90%。此前，OPPO已与高通、爱立信、夏普等公司达成专利交叉许可授权。
值得注意的是，达成交叉许可并不意味着双方之间不再涉及付费问题。沈弘飞介绍称，在交叉许可协议中，每一方都获得另一方的专利许可，最终由哪一方向另一方净支付许可费，取决于双方的专利价值和市场情况。
2021年3月，华为曾公布对5G多模手机的收费标准：对单台手机专利许可费的上限为2.5美元，并提供适用于手机售价的合理百分比费率。沈弘飞透露，“我们预计，今年大约有3.5亿台5G手机获得了华为的许可，其中包含了OPPO协议和三星协议覆盖的产品。同时，华为也在与全球其他主要厂商进行许可协商，大多数厂商都表达了付费的意愿，但具体条件还在协商中。”
众所周知，通信行业是一个标准化程度非常高的行业，而标准必要专利(SEP, Standard Essential Patent)是实施标准技术时必不可少的那些专利，但对于具体的专利收费问题，行业中却没有统一的标准。
爱立信对5G多模手机的专利费标准主要根据手机销售价格不同而有所调整，专利费用在每台2.5美元到5美元之间；诺基亚在2018年表示，5G SEP组合的许可费上限为每台设备3欧元。
而手机芯片厂商高通的情况较为特殊，它拥有两个核心业务部门，一个部门为智能机和其他计算设备开发芯片和无线调制解调器，另一个部门向智能机制造商提供专利授权，标准是5G单模手机将按照手机销售价格的2.275%来收取，5G多模手机按售价的3.25%收取，该部门为高通贡献了大部分利润。在高通打造的专利授权体系下，不论是否使用高通芯片，都需要向其支付专利费。
2019年初，苹果和高通之间的诉讼案愈演愈烈，而双方的纠纷之一在于，按照整机价格收取的“高通税”是否合理。iPhone此前通过推出一系列技术创新拉高了整机价格，这本与高通无关，但苹果却需要为其支付更高的专利费。
从定价上看，华为的标准远低于其他海外专利权人已公布的费率。对于华为的定价标准，沈弘飞回应称，标准必要专利的许可负有公平、合理、无歧视的义务。如何界定公平、合理、无歧视条件呢？“一方面，要参考行业的许可实践，即可比协议；另一方面，最近十多年来，主要国家和地区都在对该公平、合理、无歧视的适用进行实践和阐述。” 沈弘飞说道。
他还强调，合理收费是创新的结果而不是目的。“创新者获得回报，企业间相互认可知识产权的价值，有助于维护整个产业的创新环境，提升整个产业的创新能力。华为积极开展专利许可并将以许可收入反哺创新。目前，国内专利池还较少，期望未来能有更多专业机构发展起来。”
全球上演专利大战 研发创新是面向未来的投入
通讯行业在全球范围内正在发生密集的专利纠纷。
日前，哥伦比亚的一家上诉法院解除了对苹果iPhone销售的初步禁令，爱立信也从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撤回了针对苹果的非标准必要专利诉讼调查中的两项专利，但这并不代表两家冰释前嫌。
在最新的消息中，爱立信与苹果在美国的诉讼案件仍有三项专利存在争议，并且爱立信已经在多个司法管辖区对苹果提起多起专利侵权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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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厂商方面，据不完全统计，诺基亚目前在全球11个国家对OPPO提起诉讼，累计案件超过60多起。仅在德国，双方的专利交叉起诉多达十数个，诺基亚方面对OPPO发起了30多起诉讼。诺基亚发起诉讼的原因是，双方未能就5G专利许可达成一致。
2018年7月1日之后，OPPO与诺基亚通过交叉许可获得诺基亚的SEP许可，许可期限至2021年6月30日。该许可到期前，诺基亚与OPPO试图协商延长许可期限并将许可范围扩大至5G专利。
虽然诺基亚早已丧失全球手机霸主的地位，但公司在过去十几年的发展历程中，已积累了遍布2G到5G的通信标准必要专利技术。财报数据显示，过去五年，诺基亚专利许可业务年营收一直保持在10亿欧元以上。事实上，5G专利费用问题已经成为手机厂商的负担，即便是苹果也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来应对来自于全球不同厂商发起的诉讼。
专利问题不仅是技术研发和商业回报之间的博弈，也是一场先进技术的争夺。随着手机厂商在4G协议上的陆续到期以及在5G手机市场上的占有率提升，这种竞争正变得更加激烈。
“研发创新和知识产权是面向未来的投入，是非常值得的。” 沈弘飞说道。当前华为正遭遇供应链危机，但华为在创新和知识产权方面的投入没有受到影响。2021年，华为研发费用为1427亿元，约占全年收入的22%，是华为历史上最高的一年；今年前三季度，华为研发投入已达到1100亿元，超过去年同期。
“移动通信、短距通信、音视频编解码是ICT行业的基础性平台技术，无法一蹴而就，需要长期持续的投入才可能领先。目前，华为已在全球范围内形成了5G、WIFI、音视频编解码等高价值技术和相关专利包，同时也在预研6G、WIFI7和AI Video Coding等下一代标准技术，以及预研如星闪短距通讯技术、UWA超高清视频技术等新标准技术。” 沈弘飞说道。
此外，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在听取华为专利许可业务汇报会议中也曾表示，“要多读专利、公开心得，引领我们的研发人员，从中找到窍门。我们不是要侵犯别人的专利，而是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进。要基于可获得的许可及基于专利规则来做出世界上最好的产品来。理论在世界上是开放的，技术创新是基于开放共享，互相学习、互相尊重（交易）的基础上才能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