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参加俄罗斯国家电视1台的一档节目时,俄国家杜马副主席康斯坦丁·扎图林表示,新入俄的四地(卢甘斯克、顿涅茨克、赫尔松和扎波罗热地区)以及2014年入俄的克里米亚只是俄罗斯的附属领土,而附属领土并不等同于俄罗斯本土。因此,乌克兰进攻这些附属领土并不会威胁俄罗斯的本土安全。基于此,俄罗斯不会使用核武器。

显而易见,扎图林的说法与俄罗斯官方此前的说法出入明显、差别很大。

9月21日,在卢甘斯克等乌克兰四地即将举行“入俄公投”(9月22日——9月27日公投)之际,普京发表了全国电视讲话。普京在讲话中言之凿凿地说,只要(四地)通过入俄公投,那就是俄罗斯的领土,将不惜动用一切可动用的手段保卫这些俄罗斯领土的安全。

9月27日,卢甘斯克等乌克兰四地的公投结果出炉。俄方公布的数据显示,乌东四地“公投入俄”的结果分别是卢甘斯克州的赞成率为98.42%、顿涅茨克州的赞成率是99.23%、扎波罗热州的赞成率为93.11%、赫尔松州的赞成率是8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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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上述四地的领导人齐聚莫斯科,向俄罗斯总统普京递交了加入俄罗斯联邦的申请,并与普京签署了“入俄”文件。而普京在讲话中则重申了9月21日讲话的立场,即俄罗斯将不惜动用一切可动用的手段保卫这些“俄罗斯领土”。

对于新入俄的领土以及普京口中的“不惜动用一切可动用的手段”问题,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9月22日在社交媒体上进行了“权威”解读。梅德韦杰夫称,对于“新入俄”的领土,包括战略核武器、新型武器在内的任何俄罗斯武器都可以用于防御。

普京是俄罗斯总统,是俄军的最高统帅。梅德韦杰夫是俄罗斯前总统,现在是主管俄罗斯安全战略的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主席是普京)。因此,他们两位的言论是“权威”的,且足以代表了俄罗斯政府的官方立场。

从梅普两人的立场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即新入俄的领土是“俄罗斯领土”,且可以动用一切手段予以保卫。然而,时隔不到两个月,俄罗斯国家杜马副主席扎图林却说出了“新入俄四地以及克里米亚只是俄罗斯附属领土,且俄罗斯不会为保卫这些领土使用核武器”这样的“结论”。显而易见,这两种说法有差异,甚至有着本质区别。

康斯坦丁·扎图林的身份是俄罗斯国家杜马副主席,国家独联体事务欧亚一体化和同胞关系委员会第一副主席,显而易见,他是妥妥地俄罗斯高层。因此,这样的原则性问题不可能是“说着玩的”,况且,俄罗斯官方并没有对扎图林的说法进行“更正”。那么,这就引申出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俄罗斯为何要“朝令夕改”呢?

直白地说,扎图林的说法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俄罗斯可能不得不再次“调整”此次军事行动的目标。而这样的“调整”是痛苦的,也是无奈的。

“痛苦”是因为“附属领土”的定位难免会令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这些地区“寒心”。而“无奈”则是因为从战场上的拼杀和战场外博弈的走向来看,俄罗斯已经不太可能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的既定目标,甚至无法实现“保卫新入俄领土”的承诺。所以,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和留下回旋余地,不得不提前做出舆论“铺垫”。

从战场层面来说,以目前战场态势以及俄乌两军战力发展趋势来分析,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最主要目标——对乌克兰“去军事”和“中立化”已经不可能实现。不仅如此,即便是“调整”后的目标——“收回”卢甘斯克等四块“俄罗斯历史领土”亦将难以实现。甚至于,连2014年入俄的克里米亚都有可能“保不住”。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基于现实因素的客观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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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约的培训和武装下,经历过惊心动魄的“基辅保卫战”洗礼、打出过哈尔科夫“闪击战”,逼退过赫尔松市俄守军的乌克兰军队显然已经今非昔比。而且,只要西方阵营援助的武器“不断粮”,乌军将会持续保持上升势头。

相反,由于在武器援助问题上几乎“孤立无援”,且因为受到技术及零部件限制,俄军的武器和弹药补充能力堪忧。也就是说,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俄乌两军的军力仍然会呈现出“此消彼长”之势。也就是说,俄军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有观点认为,俄军目前实行的“摧毁乌克兰基础设施”的打法很有效果。然而,这样的打法并不具有持久性,且是一把“双刃剑”。也就是说,反过来会伤了俄罗斯自己。因为,使用远程武器打击的模式成本太高,且“补充”困难。比如,曾有报道说普京亲自督促“弹药”的生产。而这恰恰说明俄军的武器和弹药补充存在问题。

对于能源等基础设施的持续打击不仅存在道义上的瑕疵,也会给西方国家对乌克兰武器援助的升级提供“借口”。比如,英国援助乌克兰的“硫磺石-2”导弹已经在上个月28日送抵乌军手中。而美国则准备援助乌克兰NASAMS防空系统。试想,这些高性能武器的不断增加,不仅能弥补乌军的短板,同时也意味着俄军优势的进一步弱化。

俄军轰炸乌克兰水、电、气等能源类基础设施的目的和用意很明确,那就是旨在摧毁乌克兰普通民众的抵抗意志。但是,即便是能够摧毁部分乌克兰人的意志,但也不太可能让基辅政权举手投降,更不可能让西方国家停止对乌克兰的援助。

比如,在刚刚于上月底结束的北约外长会议上,又达成了新一轮对乌克兰援助的共识。另据美军退役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透露,五角大楼正在研讨援助乌克兰F-16和米格-29战机的可行性。

有分析指出,在未来两个月的时间里,美国和北约很可能会帮助乌克兰建成防空和防御体系。试想,如果在制空权上没有了优势,在常规武器处于劣势的俄军要想在战场上取胜的话,将会难上加难。

也许有人会说,俄罗斯不是还有核武器这个“杀手锏”吗?其实,自俄乌冲突爆发后,我就在相关文章中不止一次地提到:当不止一个国家拥有核武器后,核武器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武器了,而只是一种特殊的“威慑力”而已。

也就是说,核武器只具有构建世界格局的战略性,而不具备改变战场态势和决定战争胜负的技术性。而俄乌冲突事态的发展也足以说明,俄罗斯不可能为了这场俄乌冲突使用核武器和打一场谈不上“输赢”的核战争。

有人曾用“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论断来诠释这场俄乌冲突会引发一场核战争的可能性。其实,这样的判断虽然谈不上荒谬,但起码是不辩证的。

比如,这场俄乌冲突的直接对阵双方是俄罗斯和乌克兰,而战争打到现在都是在乌克兰国土上进行,直白地说,乌克兰已经被打得山河破碎,但俄罗斯却并未伤及筋骨。那么,到底谁才是没有鞋穿的那一个呢?

而从美国的因素来说,美国肯定担心核战,但它却未必不敢核战。别忘了,美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战场上使用过核武器的国家。也不要忘了,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足以说明,美国同样是可以“豁出去”的那种国家。而事实上,普京还是保持着理性的。

比如,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日前访问了莫斯科,并与普京一起发表了联合声明。普京在这份联合声明中再度重申:核战争没有赢家,因此永远不应该发动核战争。这也就是说,俄罗斯在这场冲突中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不可能使用核武器,那么,俄罗斯以常规战来赢得这场冲突的可能同样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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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场外的博弈因素来说,美国和西方阵营正在将套在俄罗斯脖子上的“政治绳索”不断收紧。比如,11月14日,联合国大会通过了要求俄罗斯承担俄乌冲突赔偿责任的决议;11月下旬,欧洲议会通过了将俄罗斯列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的决议;11月底,欧盟宣布将俄罗斯的3000亿欧元资产冻结。如果这场冲突继续下去,西方国家肯定还会有新的制裁措施跟进。

从俄罗斯自身的角度来说,舆论场上关于俄罗斯越被制裁越强大,俄罗斯手握能源心不慌,俄罗斯在这场冲突中赚了个盆满钵满的说法,其实并不靠谱。直白地说,具有经济学常识的人,大多都不会赞成这个论断。

能源确实是经济的“血液”,但这却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要在世界经济良性发展的前提下才能成立。也就是说,如果世界经济低迷或自身造血功能差,能源大国也照样会心中发慌。委内瑞拉就是鲜明的例子。

再者,石油天然气等能源并不是“稀有品”,并不仅仅是俄罗斯才有。所以,这两大因素决定了能源市场只能是“买方市场”的属性。基于此,如果西方阵营继续加码制裁措施的话,俄罗斯的GDP等经济指标会继续下降,也就难以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客观地说,俄罗斯之所以操作卢甘斯克等乌克兰四地“入俄”,显然有尽快结束这场冲突之意。然而,这也同时将俄罗斯自己置于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一些基于宣传目的的过度言论,也使俄罗斯徒增了尴尬。

比如,俄罗斯一些高层的“末日审判”论、“核武器伺候”论等,反而使俄罗斯自己“尴尬”了。因为,克里米亚大桥,乌克兰炸了;新入俄的“四地”,乌克兰也进攻了。俄罗斯不仅没能阻止,反而撤出了赫尔松。

种种迹象表明,西方国家不会放过削弱俄罗斯的机会,而乌克兰显然也不会放弃“新入俄”四地。甚至于,乌克兰已经扬言要收回克里米亚。不要认为这是乌克兰的空话和大话。假如美国和西方阵营援助乌克兰更高级别武器的话,乌克兰绝对不缺少进攻克里米亚的胆量。

而基于俄罗斯国内强硬派的政治压力,目前仍然很理性的普京必须为乌克兰可能会进攻克里米亚提前做出舆论上的“铺垫”,否则,一旦新入俄四地“失守”或克里米亚遭到攻击的话,很可能会成为压垮普京的那根“政治稻草”。鉴于此,俄国家杜马副主席扎图林的新说法显然是有的放矢。

扎图林关于卢甘斯克等新入俄四地以及克里米亚只是俄罗斯附属领土的说法可能体系出了普京两层用意。一是为避免未来“更大的尴尬”做舆论铺垫。二是预示着俄乌冲突可能会“政治解决”。因为,有迹象表明,俄乌冲突可能会通过谈判来结束。

日前,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对乌克兰局势有过一个分析。米利认为,乌军表现得不错,俄军要想在战场上实现目标(四地入俄)已经不可能。但同时,乌军也不太可能从军事上收复克里米亚,但政治上则可能会实现。米利的言外之意似乎是战场外的因素可以迫使俄罗斯“妥协”。

无独有偶,泽连斯基在近日表示,俄乌冲突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内结束。显而易见,从目前双方实力对比及战场态势来看,这场冲突显然不可能通过军事手段在未来几个月内结束。那么,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依靠政治谈判解决。

果真能够通过政治谈判结束这场冲突的话,对乌克兰,对世界经济,都是利好。而对俄罗斯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因为,如果再打下去的话,对俄罗斯未来的发展以及俄罗斯在世界格局中的地位意味着什么,其实已经无需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