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跨越几十载,印象中的户撒,山高路遥,荒凉寂静,难于逾越的户撒梁子,公路坡陡弯急,令肠胃翻江倒海,呕吐身疲。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当我再次走进户撒,腾瑞公路改造扩建竣工,户撒梁子打通隧道,陇川坝与户撒坝近在迟尺,三十多分钟车程,一支烟功夫。此时感受,户撒好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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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人眼里看到的户撒坝,乃是繁花似锦,色彩斑斓,如诗如画;文学家内心感悟到的户撒坝,乃是历史悠久,民风淳朴,传奇神秘,故事迭宕。让我向往之心更烈,踏访之情更浓。

金秋十月,丽日高悬,秋高气爽。户撒梁子云雾缭绕,雾水如细雨纷飞,小心翼翼穿过隧道,一股寒气袭进车窗,不禁寒颤,手膀泛起鸡皮疙瘩。隧道外面豁然开朗,几幢简易房屋,便是阿昌刀销售点,吸引着不少游客驻足讨价还价。

伫立观景台,举目远眺,浓雾宛如巨毯,覆盖着整个坝子,不见村庄、稻田。交叉路口左边,建盖着几家饭馆和刀具店铺,过往车辆停留,或进食馆吃一碗户撒米线,或站在刀具店讨价还价,有人出手阔绰,买件称心如意的阿昌刀,留作纪念。

为拍户撒坝子秋色,我耐心等待浓雾散去。寂寞无聊,与刀具摊老板聊天,时间如流水,浓雾渐渐散去,露出星罗棋布的村庄和金色坝子,稻浪滚滚,从坝尾黄到坝头,中间点缀着碧绿的抽穗的包谷,宛如碧玉镶嵌在宽大的黄绸缎上,交相辉映。眼之所极,恰似一幅任意泼洒的中国画。

沿着腾瑞路行驶,至户撒老路交叉口,路两旁建盖着几幢简陋房屋,有食馆、经销店、车辆修理店、公共汽车候车站及公安交警执勤点,虽显简陋,但也热闹。我爬上二层楼房顶,极目远眺,户撒坝尽收眼底,帮四金塔耸立在金色稻田中间,光芒四射,炫人眼目。几道河湾,波光粼粼,宛如铜镜,闪耀着蓝色光芒。河道两旁,芦苇花絮随风摇曳,如淑女,恬静、淡雅,飞舞中透着灵气,闪耀着缤纷色彩。

户撒地貌特征鲜明,状似一个大葫芦,细长的腊撒坝尾是葫芦细细的长把,地方头是圆形的葫芦底,坝子左边阿昌族叫“西山旦”(当阳山),丘岭地形,遍布明清坟茔,青石雕琢的石条,风霜斑驳的石碑,龙腾昂扬的雕饰,石狮守卫的庄严,古老文化沉淀。缓坡灌木丛生,种植着草烟,放养着一群群水牛。坝子右边叫“东山旦”(背阴山),户撒五大山峰猫弄山、赖结山、芒崃山、南补尖山、拉起山,都处于东山旦,山势笔立险峻,森林茂密,古树参天。野椎栗树绽放着灰白色花朵,镶嵌在墨绿色群山峻岭中,显得鹤立鸡群。

阿昌族村寨沿着坝边山脚居住,公路从村寨穿过,村庄布局井然有序,错落有致。早晨或傍晚,饮烟袅袅升起,盘绕在村寨上空,水牛哞哞,鸡啼犬吠鸟鸣,组合成悦耳动听的田园交响曲,宁静与热闹,恰到好处地融合,宁静又不失热闹。

腊撒帮四佛塔是我走进的第一座佛塔,户撒河缓缓流淌,河水清澈见底、几位画家撑着遮阳伞,支起写生架,临摹稻田、金塔,一幅幅美景跃然宣纸。一位戴宽边眼镜,留平头,身材敦实的画家叹息:“走到哪里都是工厂、铁塔、电杆,密如蜘蛛网的电缆,想找个干净的写生景点都困难啰!”

另一位瘦高身材、长发飘逸的画家说:“户撒坝子还保留着自然生态,还有一些宁静、干净之景可临摹。”

蓝天、河流、芦苇、稻谷、佛塔、奘房、水牛,构成写生美景。离帮四金塔不远处,生长着一片翠竹林,纤细的竹稍随风摇曳,宛如大海碧波荡漾。翠竹掩映着一条石板路,布满苔鲜,牛马踏出的蹄印痕迹清晰。两位阿昌老人手挽竹篮走在石板路上,远去的背影融入在竹林和石板路上。

石板路是阿昌人永恒的记忆。阿昌族有个习惯,要为逝者留下一段纪念,那就是铺筑石板路。徜徉在户撒阿昌族村寨,随处可见长满苔鲜的石板路,从村口延伸至村里,又从村里延伸到村后。石板路伴随着阿昌族走过了六百多年坎坷岁月,虽然新农村建设铺设了光滑整洁的水泥路,但是阿昌族老人还是恋着陪伴一生、渗透着汗水的石板路。石板路是一段历史、一段记忆,更是后辈不忘历史、感恩前辈的丰碑。唯愿石板路越修越长,永不停歇、永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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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蓄碧水,绿树映碧波,黄叶飘水面,水鸟荡涟漪。秋天的芒旦水库,蓝天白云映照,青山倒影,黄叶飘落,飞鸟嬉戏弄波,鱼儿追逐觅食。澄澈无染的湖水,激荡起粼粼水波,像丝绸上的细纹,光滑嫩绿,倒映着青山绿树。宁静而不失自然情调,沉默而不失多情。

走进芒东友兴食馆,人声沸腾,有高声说笑的,有猜拳喝酒的,有唱歌助兴的。走廊中间找到一张小桌坐下喝茶,旁边有两桌外地游客,兴奋地谈论着游户撒坝趣闻。一位中等身材,体型微胖,戴宽边眼镜,留长发的男人,满脸赤红,操着闽南口音赞美道:“哎哟!户撒坝景色真美,美得手机电池都拍干了;户撒坝稻谷真黄,黄得眼睛都看晕了;户撒坝云彩真白,白得看不到一丝污点;户撒河水真清,清得能看见一群群游鱼;阿昌姑娘真漂亮,漂亮得如同仙女下凡。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不过如此罢了!”

“你就臭美吧,文绉绉的,萝卜塞鼻孔充当诗人,还不够格呢。”

旁边一位女游客猛喝一口啤酒,戏谑地说道。“这样的田园风光只有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才能看到了,户撒坝真不愧是佛祖花园。”

“城市呆长了呆腻了,挤一点时间,多往边疆少数民族地方跑一跑,吃的新鲜玩得开心,对身体对身心都有益处。”

“这话说得有水平,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游客对户撒坝赞美之词,流露于肺腑。我孤陋寡闻,自感惭愧,无地自容。油然生出写写户撒的念头。狼吞虎咽地吃过一盘番茄炒鸡蛋,踱步到旁边户撒刀具店,以咨询刀价为籍口,与店老板聊天套近乎。

已过不惑之年的店老板,声音低垂,一脸无赖。我猜想可能是生易不太好做,可又找不到恰当话安慰他,为缓和气氛,摆脱尴尬。我问:“大哥,您知道佛祖花园来历嘛?”

“听说过,不太清楚,你去问问别人。”常言道,听话听音,阿昌汉子烦我唠叨,用婉转话下逐客令呢。

离开刀具店,找到福睿宾馆,大门临街,在简陋的芒东街格外醒目。走进大厅,咖啡色真皮沙发坐着一位阿昌族汉子,笑容可掬地跟服务员说着笑话。我坐到他身边,掏出云烟递给他。烟是和气草,一支烟打破陌生和沉默。这位阿昌族汉子姓余,汉语流利、健谈,词语丰富,引经据典,对户撒历史十分熟悉。他是一位小学教师,扎根户撒教书育人三十余载,酷爱民间文学,搜集整理过不少阿昌族民间故事,退休赋闲在家,对民间文学情有独钟、孜孜不倦,正在寻觅户撒奘房、佛塔历史文化。

“大哥,您知道佛祖花园来历吗?”我求知若渴。

“知道呀!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知道它的来历了。”眼前这位姓余的阿昌族汉子性格爽朗,谈吐诙谐。

传说佛祖释迦牟尼曾迷恋人间,心生长住念头,心里盘算着修建一座花园。最初打算把花园修建在土地辽阔、植物茂盛的干崖坝。那时干崖坝周边多是沼泽、湖泊,夜幕降临,妖魔鬼怪兴风作浪,把湖水搅得白浪滔滔,草木难生,动物难栖。佛祖看到此景,犹豫不决,反复思量,决定放弃在人间修建花园念头。返回天庭途中,发现干崖坝东边有个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民风纯朴的小坝子,草木茂盛,百花争艳,飞禽走兽成群,顿时喜上眉梢,决定在此修建花园。这个小坝子就是户撒坝。

多么美妙、动听的故事。为提升人气、知名度,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挖掘整理历史文化、传奇故事,实属一剂良药秘方。户撒阿昌刀、过手米线、银饰品、皇阁寺、沐英屯兵地……蕴藏着厚重历史文化,名声远播。

户撒坝交通便利,自然生态良好,春秋两季,景色优美,诗情画意,适宜人居住、旅游天堂。要让世人认可户撒,留足户撒,还得依靠文化人、摄影人的摇旗呐喊、图片展示啊!让世人从直观到感官认识了解户撒,慢慢积攒人气、名气,户撒才有希望啊!

聊天磨时,不知不觉已近下午,蓝天升起朵朵白云,层层叠叠,形态万千。我突然想起户撒街头那株古松,令我心驰神往。一路美景,目不暇接,想古松心切,不忍耽搁时间。至户撒街,远望古松,依然孤独地挺拔在街头。给我的感觉,街道宽了,两旁盖起楼房,古松依然如固,比肩楼房,显得多么渺小。伫立古松树荫下,抬头仰望,古松躯体倾斜,枝干垂暮苍桑,仍然遗留着锈迹斑斑的喇叭,更显岁月沧桑。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古松上空电线压制,地下车辆摩擦碰撞,古松顽强挺拔,春去冬来,任凭暴风骤雨摧残,古松不屈不挠,默默点缀户撒街道。古松是户撒街的历史痕迹,又是户撒街的地理标志。

告别古松,往地方头行驶,一路风光无限,难于取舍,走走停停,头脑中没有了构图思维,沉醉在稻谷飘香美景之中。

户撒古老,古在奘房寺庙,古井古树,村落老屋。景东寨最具古城遗风。对待历史我兴趣盎然,对待古城我心驰神往。目睹古石板路、古坟茔,聆听传奇故事。景东以一条古街为轴,旁生里巷,形成大街小巷交通体系,形成鱼骨状的街巷布局,外围以城墙围之,设东西两道寨门(今尚存遗址),足见古城防兵防盗之奥妙。

石板路、土砖墙、古水井、古池塘、古树、河流小溪、田野,构成景东独特环境格调,尽显古城之风貌,足见当时繁花景象。沭英屯兵户撒,筑墙修城,阿昌族称“老城”。

沧桑六百载,虽经战火摧残,风霜雨露侵蚀,已是断檐残壁,石基石墙痕迹清晰,见证历史变迁,时事更迭。从老城出来,公路两旁水牛悠然啃草、水塘打滚,却不见黄牛、骡马。黄牛、骡马曾经是运输力量,如今公路通达,交通便利,黄牛、骡马失去了运输价值,水牛可犁田耙地、踩积肥料。水牛性情温和,便于饲养,颇受阿昌人宠爱。

朗光、隆光、曼棒一带,空地、水塘多,放牧着成群,少则十多头,多则四五十头,有专人看管。一头两头,则用长长的绳索拴在木桩上放养。隆光寨旁有一座圆形山坡,村民用铁丝网围着四周,坡顶盖着一间矮小土基房,生长着两株粗大的香果树,树下是牛滚塘,常有水牛打滚取凉,成了独特风景。

我惊奇地发现,有水牛的地方,鹭鸶特别多,或伫立牛背,或围水牛身旁,水牛走鹭鸶跟着走,或动或静。初生牛犊喜欢跟鹭鸶嬉戏,鹭鸶站在田埂上,它用头去撞,鹭鸶落在背上,它蹬腿乱跑、抖动身子,让鹭鸶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看着这幅如诗如画美图,让我如痴如醉,羡慕水牛鹭鸶和谐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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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有趣一幕出现在芒棒村。夕照下,一位阿昌族妇女站在土埂上敲响大铓,水牛闻鋩身动,哞哞叫着从山坡、水塘向村口汇聚。村民闻铓声,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走出家门,聚集村口,等着自家水牛。

我好奇地问:“大妈,水牛会听你的铓声嘛?”

“会呀!刚刚放牛那段时间,可把我忙死了,前面放出的牛跑远了,后面的牛还没有出村。傍晚要挨家挨户送,牛送完了天也黑了,麻烦死了。后来我想出用敲铓办法,早晨八点敲铓,家家户户把水牛放出厩,下午六点敲铓,牛主人到村口牵牛回家。慢慢水牛听懂了铓声,我一敲铓,水牛就知道该回家了。”仅仅几分钟时间,夕阳牧归美景就消失在狗吠鸡鸣之中。

户撒地方头三面环山,顺户撒河吹来的山风,遇峰受阻,回流坝子,形成独特暖气流。一泓湖水镶嵌其中,碧波荡漾,水鸟栖息。村民夏季种水稻,冬季蓄水,风景独好。精明商人发现潜藏商机,租赁耕地种植红心猕猴桃,水泥柱铁丝网间点缀着点点绿色,毛绒绒的青果一串串,闪铄着金色光芒,构成一幅田园油画。

伫立水库大坝,户撒坝尽收眼底。水库脚下是一片荒滩,河道弯曲犹如八挂图案,长满芦苇,芦花迎风飘摇,似雪花飘飘洒洒。一群白鹭在河边觅食,时而展翅高飞,时而落地起舞,犹如漂落异乡的“天使”。

水库大坝斜坡,用木桩拴着几头水牛,不停地来回走动,欲挣脱绳索。常有游客,吞云吐雾,静心等候夕阳余晖,晚霞染红稻田,映红河道那一瞬间美景。

户撒河蜿蜒流淌,时而直流,时而蜿蜒,时而浪花汹涌,时而回旋涟漪。顺其自然,沿着轨迹任意流淌,九曲回肠,任凭岁月沧桑,周而复始,静静流淌。河道蜿蜒回水处,芦苇茂盛,雪白花絮飘逸,舞动在金色稻田间,把户撒坝点缀得绚丽多姿,分外妖娆。

伫立河边,秋风习习,心情舒畅,身心疲惫顿时烟消云散,轻松惬意。田间割草的阿昌姑娘,挑着满筐青草,沐浴夕阳,走向白墙灰瓦村庄,渐渐远去的背影,消失在灿若金子的稻海之中。夕阳落山,鹭鸶归巢,水牛归圈,一幅田园国画,心中涌动诗意,一曲舒缓歌曲飘进耳鼓:

金色昌乡天地秀,阿露窝罗人风流。

座座奘房披彩霞,青龙白象换新装。

甘甜米酒招人爱,纤纤米线连四方。

八月板栗不够卖,一碗米饭满屋香。

银铃铺就幸福路,钢刀铸成兄弟情。

叫声贤妹真有意,采花节里赏鸡头。

佛祖花园今朝美,小康路上有奔头。

民族团结结硕果,来年佳节再相会。

一日之见,处处尽显美轮美奂景观;一日之所闻,处处尽露如痴如醉之故事。遗憾我不是诗人、散文家,赞美不了心中感慨,抒发不了心中激情。语言显得生拼硬凑,苍白无力,由衷倾诉户撒之大美!

来源:德宏文旅作者: 厚源

编辑 :刘看治 审核:尹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