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抵达海参崴,晚间在宾馆里闲看了很早的电视剧《三国演义》。因为过往匆忙,一直未看全84集,甚是遗憾。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取材自中国古典小说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的影视作品枚不胜举,大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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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中央电视台一九九四年播出由王扶林执导的古装连续剧《三国演义》,至今仍是难以逾越的高峰。该剧不仅扬威中国电视飞天奖、金鹰奖,还创造了高达近百分之五十的全国收视纪录。

记得笔者一九九五年出行香港,当时恰巧《三国演义》配上粤语,在香港亚洲电视台播映,剧集播出前还请到实践派作家冯两努主持《三国启示录》,相得益彰,好评如潮,创下香港当年收视新高。

这部八十四集的电视连续剧,第一集就是“桃园三结义”,三国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由此展开。剧中,演员孙彦军、陆树铭和李靖飞,成功塑造刘备、关羽和张飞的艺术形象;剧外,他们三人也因长时间在剧组朝夕共处,建立了浓厚的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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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桃园三结义中,刘备与关羽、张飞许下的诺言。没想到,今年十一月一日惊闻噩耗,饰演“关羽”的陆树铭先生病逝(1956年8月15日—2022年11月1日),享年六十六岁;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十一月二十四日书递噩梦,饰演“张飞”的李靖飞(1957年10月13日—2022年11月24日)病逝,享年六十五岁。不幸地,剧中的台词二十多年后竟“一语成谶”,变成现实。

一月内痛失两位剧中的弟弟,国家一级演员,1952年出生、剧中饰演刘备的孙彦军悲从天降。他微博发文哀悼李靖飞,“我此时已无更多的语言表达什么了……”较早前陆树铭逝世,孙彦军在微博发文“此刻心境无以表达我万缕千丝悲痛之情……”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感叹人生如戏。在《三国演义》剧中,关羽败走麦城,出师未捷身先死。刘备、张飞痛失兄弟,悲愤交加。惜大仇未报,张飞又遇刺身亡,徒留刘备“放声大哭,昏绝于地”。

很多影视剧爱好者都记得,二0一九年,值《三国演义》播映二十五周年,央视“向经典致敬”特别请来《三国演义》主创,阔别多年的剧中兄弟再度聚首。当时坐着轮椅前来的李靖飞感叹:三国剧组的感情比现在拍两三个月电视剧的人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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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笔者写到这里,唏嘘万分,也再次感叹人生如戏:

人生是一场戏。在自己哭声中拉开序幕,在别人的哭声中落幕。出生时呱呱坠地的声音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有的人出生在衣食无忧的名门,一出场就是众星捧月的碰头彩;有的人降生在风雨凄苦的茅屋土炕,迎接他的是亲人们蹙眉愁脸的叹息。有的人一出场似乎就注定是才子佳人的角色,有的人一出场似乎注定成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挣扎者。这一段戏是历史给你规定的,你无法选择这既成的事实,好在这是一个序曲,出场亮相并不能确定你一生的命运,重头戏还在后面,唱好唱坏还不一定。

既然是戏,就会有主角配角之分,先天条件好的自然当主角的机会多些,先天条件差的当配角的几率高些,但这不是一成不变的,就看你如何把握机会。严肃认真把配角当主角演的终会时来运转成为真正的主角,嬉戏人生者终究要沦落为跑龙套的角色。所以,才子佳人在风雨变换中沦为落魄者,在艰难困苦中挣扎的帝王将相。这就是戏剧变化的魅力。

戏是讲究程序的,生旦净末丑,唱念做打,锣鼓琴弦,都有程序,否则就会乱套。人生也是,从生到死都驰骋在社会为你提供的舞台上,看似信马由缰无拘无束,实则有两条程序始终与你相伴,一条是法律,一条是道德。前一条是硬程序,只能循规蹈矩,不可越雷池一步,否则就会头破血流。后一条是软程序,安分守己者把它放在心上,放荡不羁者把它踩在脚下。所以,法律规定了人生舞台的界限,道德沉浮了人生的内容。

因为道德是软程序,伸缩性大,所以人生游戏没有固定的套路,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版本,有多少版本就有多少演绎。相同的性格却有不同的命运,相同的经历却有不同的结果。陷阱与坦途同在,阴谋与真诚共存。高尚者往往把卑劣压在心底,卑劣者常常把高尚挂在嘴上。善良是勾画在脸上的油彩,罪恶是越轨者的潜台词。刀枪相向的未必都是仇敌,称兄道弟的不一定都是朋友,白脸的不一定是小人,红脸的未必都是君子。所以,真正的戏剧在社会,真正的演员在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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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能没有游戏,否则生活就会单调乏味。人生不能总是游戏,否则社会就充满怪诞。能走出戏的才是好演员,走不出戏的是下九流。不管是悲剧喜剧,不管是正剧闹剧,在你走下人生舞台后,社会都把你一切贮入历史的光盘,真正可悲的是在曲终人散之后仍不肯摘下面具的人。

  • 既然人生如戏、怎样度过优雅的一生?

上世纪九十年代由意大利国家出品、罗伯托·贝里尼执导并主演的电影《美丽人生》,一如片名,那和煦温暖的阳光、那充满智慧的幽默、那深深的爱恋与舐犊之情……这些能够得上美丽人生的因素却是发生在战争阴霾之下。残酷的战争为背景使得这一切都那么难能可贵。战争是黑暗的,可主人公的心中有阳光,生活便是美好的,态度便是积极的,心理便是乐观的,画面便是明艳的,情节便是喜剧的。

剧情描述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意大利,由罗伯托·贝里尼(RobertoBenigni)饰演的小人物——基多,来到图斯坎尼小镇追求他的理想与爱情,基多偶然的邂逅了他的公主;冒充视学官对种族的一番调侃;在叔叔的饭店里左右逢源;和“公主”在雨中漫步,又骑着一匹涂有“犹太马”字样的白马带着公主逃离订婚现场;儿子大了,他对儿子说“犹太人和狗不得入内”与“蟑螂与生番不得入内”其实一样;被纳粹抓走了,妻子毅然决然的说自己也是犹太人,跟着他们到了集中营,而他更是对儿子架构了一场精彩刺激的积分游戏,他从德国军官那儿“翻译”了游戏规则,他偷偷跟儿子通过广播问候他的公主,他给儿子找了一群德国小伙伴,他用餐厅的留声机为远在女营的妻子播放他们曾听过的歌剧;纳粹要撤出集中营了,他对儿子说这是游戏的最后一关,将之藏了起来,他冒着危险寻找妻子而不得,却还对那些素不相识的女犯们嘱咐关心;他被纳粹军官抓住,可在儿子的视线范围内像在表演一样做着夸张的动作,为的是让这个谎圆满下,让儿子生存下……几声枪响,我们知道,主角基多被杀了,没有血腥,没有绝望,甚至是从容的,像这部片子一直贯穿的那样。

美国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Louisa May Alcott)所著《小妇人》(英文原名《little women》)中有一句话:“爱是我们临死时唯一能带走的东西,它使死亡变得如此从容。”(Love is the only thing that we can carry with us when we go, and it makes the end so easy.)这样的爱,对妻子,对儿子,对整个世界,在死难面前,在战争浩劫面前,是那样伟大,那样触动心灵。

刚开始,笔者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喜剧片,充斥一些搞笑噱头,让人感觉生活是美好快乐的而已。我甚至一开始还有些讨厌基度,长相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也忽略了战争这个背景。可到后来,竟是笑中带泪,像卓别林的喜剧片一样。

我们很多时候已经习惯把电影当成娱乐消遣了,加上自身向来开朗,因而为看一部电影而哭的时候很少。但当《美丽人生》到最后响起了一段平静而深情的画外音:“这是我的经历,这是我父亲所做的牺牲,这是我父亲赐予我的恩典。”,我便再也忍不住,在电脑前终于“潸然泪下”。

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那么,《美丽人生》的这样的悲喜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再拼起来给人看。美好的东西碎了,你固然伤感,但若碎了还能拼起来,虽然不完整,但又是另一番残缺的美;或者说还有拼起来的希望,便在伤感中给人以希望的感动。如同地震中,你对从废墟中顽强求生的人而产生的感动远远大于对早已埋死了的人的。真正感动人心的不是悲剧本身,而是从平凡中升华的伟大。

剧中主人公基多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与多拉的爱情也平平淡淡,没有家族、地位、第三者等等的阻隔,连种族的隔阂在片中都刻画的很淡,自然而然的便结婚生子了,而那场编构的游戏,跟世界大战比起来更是微不足道。但基多时时都保持的乐观积极的态度和充满智慧的幽默,多拉甘愿说自己是犹太人也要跟随着家人受难,基多为了让儿子不受战争的身心摧残而编织的完美谎言,还有一同保持谎言的陌生人……平凡中升华出了人类的永恒主题,生命与爱……

片中几度描写到德国哲学家亚瑟·叔本华(Arthur Schopenhauer,1788—1860年)的意志控制的哲学。但我想,导演加这些巧合的桥段并不是为了增加噱头,而是这个哲学本身就是整个片子的哲学思考,其意义并不是要说明意志对客观事物的作用,而是意志控制意志的力量。

很久前看过尤金·德鲁克(Eugene Drucker)所写小说《天堂里的小提琴》(外文名:Violin in paradise),讲的是二战末期的德国,年轻的小提琴家凯勒尔被突然传唤到了犹太人集中营,集中营的长官命令他在接下的四天里,给几十个当作实验品的犹太人表演四场小提琴独奏,来测试古典音乐是否能够重新唤起这些麻木僵死灵魂里的求生意识。

这本小说的英文名称叫The Savior,是说小提琴家是这些麻木的犹太人的救赎者么?或许这样的救赎真的有用(在小说中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书中麻木的灵魂与《美丽人生》的灵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们已经心死,外界的拯救也无济于事,而《美丽人生》告诉我们真正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因而不论环境怎样,只要有个美丽的心灵、美丽的意志,那么人生的舞台就是美丽的!

人生如戏,既然剧本、舞台大小改变不了,我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思想,那何不让它更“美丽”一点呢?

《七律·人生如戏》——佚名

粉墨人生戏未央,

休说冷暖话凄凉。

青山有恨望峰老,

流水无情逐落黄。

雨沥风萧吹管乐,

霜刀雪剑刻词章。

轻舒广袖盈盈笑,

兀自蹁跹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