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农民于新伟，还是名人罗永浩，都没有在他们的直播间，显示直播还债的信息，更不会在直播间里强调自己要还债。也许那些高喊要像罗永浩一样直播还债的人，至今还了多少还是个迷，但很多没有天天喊着还债的人，却实实在在把债还了！
文｜金融八卦女特约作者：尚能西
4年还清6亿债务，《真还传》结束后的抖音一哥罗永浩最近好消息不断。
11月23日，罗永浩AR创业公司细红线科技官宣完成约5000万美元的天使轮融资，投后估值约为2亿美元。
像支持罗永浩直播还债一样，粉丝们对罗永浩的新梦想充满了祝福“这几个亿，基本都是对老罗人品的肯定。”
在“鸽王”贾跃亭的“下周回国”至今还是只打雷不下雨的时候，一诺千金还债的罗永浩不仅受到了网友们的追捧，也吸引了一群创业者们的追随。
创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他们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罗永浩一样东山再起！
然而伴随真还债的罗永浩的好消息的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版罗永浩”被指因拖欠百名员工工资，被内部员工指为赖账故意立人设！
细看你会发现，也许那些高喊要像罗永浩一样直播还债的人，至今还了多少还是个迷，但很多没有天天喊着还债的人，却实实在在把债还了！
1.
/ 坚持还债的罗永浩到底为了什么？/
据说，对于还债这件事，罗永浩身边的朋友们其实都是反对的，比如锤子的投资人唐岩。
在投资人、也是创业者的唐岩看来，把所有的债务通过公司倒闭来一笔勾销，然后轻装上阵，在大众创业的时代，这是很多人的选择。
但罗永浩从个人角度，解释自己的还债初衷，“你欠了别人，从道义上你总是心怀愧疚的。而且这个圈子呢也是个江湖，你还完了，你后边做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就是你再去跟别的企业再谈一些投资也好，合作也好，你的诚信是没人怀疑的。否则，大家是瞧不上你的，就这么回事。”
▲图源《脱口秀大会》截图
他也从企业长期发展角度考量过还债的好处：长远地看，有理想、有道德的企业长远还是获益大于那些无底线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和规模阶段的问题。比如说野蛮生长的时期，可能你耍流氓的话，会占一点便宜，但是从长远来看，你一直耍流氓，也会吃很多看不见的亏。
因为身边很多投资人朋友，所以他也理所当然考虑了他们：“破产清算确实可以最快最轻松合理合法的赖掉公司债务，但破产清算会让很多债权方或债权方负责人，以及投资者彻底失去希望。”
所以看中这些人，这些事，有着这样那样考量的罗永浩，决定还债，但他并不认为这样有多了不起。
于是在经历了无数失眠痛苦迷茫之后，罗永浩在好友冯唐的建议下，开启了直播还债计划，他说，“我这辈子出现这么大笔债务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做任何一件事，包括开公司，把赚钱放到第一位的。”
2020年4月1日，罗永浩开始在抖音直播赚钱。
为了还债，罗永浩还开始做一些以前不情愿做的事情，比如为游戏产品念广告，为卖剃须刀直播剃胡子，拍一些奇怪的营销视频……
赚钱的同时，他找到律所认认真真制定了详细的还款计划，将债务优先级进行排序，除了法律规定与可执行性，一直深藏在他骨子里的道义原则开始生效。
第一笔钱还上的时候，对方老板发短信给他感谢，他不敢回，“你本来就欠了人家嘛，这有什么说的呢。”他只感到狼狈。
对于自己因为经营失败，给投资人、员工、客户、供应商们造成的损失，罗永浩充满歉意。
▲图源《脱口秀大会》截图
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
罗永浩的真诚和真还让他成了人们一致称赞的汉子，也如他所愿，他的新事业在如今的经济形势下逆风而上，不到半年就拿到了近4亿融资的奇迹……
看着真还的罗永浩一步步成为靠谱的代名词，一时间，像罗永浩一样还债也成了流行。
但罗永浩真的好当吗？
2.
/ 像罗永浩一样真还债，不容易 /
罗永浩的还债经历，几乎代表了大多数真正想还债人的经历。
因为真的还债，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埋头挣钱还债的同时，还需要面对无休止追讨、诉讼、质疑。
2019年11月3日，已经在努力还债的罗永浩因为欠债被限制消费。针对相关报道，罗永浩发长文回应。
他表示，实际上合理合法地赖掉公司债务最省事的方法就是破产清算，而不是成为所谓的“老赖”。但他不想这样做。
他说，他会继续努力在未来的一段时期把债务全部还完。即便公司因不可抗力被彻底关掉，其个人也会以“卖艺”之类的方式把债务全部还完。
他表示：“马克·吐温和史玉柱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对于债权人的行为，他深受困扰，也表示理解，因为在钱没真还之前，债权人怕你跑了，怕你没能力还，所以会反复确认，甚至对簿公堂。这也是人之常情，在后来的脱口秀里，罗永浩曾调侃过这段经历。
如今，在马克·吐温和史玉柱的激励下，成功还债的罗永浩，已变成了激励他人的人。
和罗永浩一样真还债的还有守山大叔，人们说他比罗永浩更励志。
没有罗永浩的先天光环，来自河北农村的于新伟做直播前，是个初中毕业、喜欢唱歌、热爱唐诗、当过三年炮兵的农民。
退伍回家后，爱折腾的他，开过饭馆，卖过小吃，做过理发店，承包过山林，养过牛……
因为牛养大了，舍不得卖，只能眼睁睁看着牛老死在家痛哭流涕……
倒霉的运气，不仅让大风烧毁了他的牛棚，还让他苦心经营的山林赔了个底掉，那一年油松半价都卖不出。
更悲催的是，他修树受伤，住了40天院……
几年折腾，原本有点积蓄的他，欠下了30多万元外债，对于一个靠种地为生的农民，30万外债的压力一点不亚于名人罗永浩的1000万债务的压力。
迷茫痛苦挣扎之后，他决定还债。
就这样，文化程度不高，没有特别技术的他不得不告别家乡，去外地打工。
工作之余，喜欢听于新伟唱歌的工友们鼓励他到视频平台上唱歌。
因为不会说话，于新伟就以“守山大叔”的名字定期发布自己的纯唱歌视频。
一切都是摸索着来。不懂技术，不了解互联网，设备简陋的他，学拍摄，学剪辑，一个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团队。
为了录制好一个满意视频，常常要唱几十遍，冬天“冻得手直打哆嗦。”
幸运的是，他的嗓音和纯粹的视频吸引了不少粉丝，几个月就涨了几万粉丝。
2019年，带着紧张又新奇的心态，他在粉丝的鼓励下，摸索着开启了直播……
因为紧张，也不懂互动，直播间里他就一直唱歌，但凭着优美的歌声和质朴，他受到了粉丝们的喜欢和打赏，那晚他收到了近千元的打赏……
从此他开始边打工边录视频做直播，两年时间他靠直播间打赏还清了所有外债。
后来他还因朗诵《再别康桥》等视频“出圈”。但爆火之后的他拒绝机构签约，也拒绝了来钱更快的直播带货，而是回到家乡重新种了树苗，养了鸡，和老罗回去做AR创业一样，于新伟选择了一条更慢更辛苦的路。
农民出身的他说，这是自己所爱，他希望未来带领家乡一起走上致富路。
但相对罗永浩和守山大叔遵从内心的默默真还，许多高调喊着要直播还债的人，人们更多的是质疑。
这是人之常情，即使真的罗永浩也经历过，人们见多了口号大于行动的例子……
3.
/ 真噱头还是假还债？
那些直播还债的“罗永浩”们 /
最先被关注到的是，高举罗永浩大旗的重庆破产富豪葛伟。
在他刷爆媒体之后，罗永浩还亲自鼓励了他。
从他2018年破产到今，4年过去了，他的抖音号名称从失信人日记变成压力学堂和还债老人葛伟，核心标签依旧是还债……
但一直喊着还债的他的粉丝数和整体作品数据相对同是素人出身、从来没有打着还债标签的守山大叔相差甚远，也许相对总是分享自己过去失败创业经历的还债老人，人们更喜欢能带给人快乐的守山大叔的歌声。
而葛伟的主要商业变现，也存在短板。因为相对守山大叔可以满足更多人需求的山货，他的书目前只售出3087本。这样的销售数据，看上去并不能够支撑他还债，所以四年过去了，人们不禁疑惑：他到底还了多少债？
相对高喊要学罗永浩还债存疑的葛伟，还有一开始就高举直播还债就被质疑不信的王荣辉可能是另一个极端。
2022年3月17日，一篇名为《卖了4套房，创业12年，如今负债1亿，无家可归》的文章刷爆了社交媒体。
无数网友被王荣辉卖房创业的悲惨经历打动。但8个月过去了，从爆文第二天就开始打着赚钱退费的她到底还债了吗？
据作者得到的一手消息，10月29日晚，相信王荣辉会还债，一直等着发工资的何必（化名）所在的纽诺离职员工薪资咨询群突然被解散！
据介绍，群主Amy是跟随王荣辉12年的助理，也是纽诺总部运营中心总监，加盟中心招商总监，现兼法务多职的核心人员；
▲群被解散前，很多员工因为咨询得不到回复，忍不住开骂
被欠薪近一年的何必（化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敢相信的他，翻看了群里以前的聊天记录，有点不寒而栗。原来这个群的作用，早就被一名有经验的同事说中。
何必（化名）说，这个群是Amy3月20日以公司名义建立的，那个时候，纽诺总部所有人员几乎早已主动或被动离职，她担起了当时的重要工作。
在建群的当天，Amy分享了那篇让王荣辉一夜刷屏的爆文战果：400万阅读量，上了热搜，得到了帮助，并做了承诺及警告（不会因为谁逼得急就先解决谁的）
在随后的三个月时间，Amy不定时会给出一些社保和公积金的解决时间，并让离职员工核对工资、多次强调要把已经劳动仲裁的人移出群（这是群里人一直没有去仲裁的原因），同时不间断的呼吁群里的人转发王荣辉后续推送的文章；
7月14日，在无数员工的催促之下，Amy承诺工资8月开始分期支付……
但到了八月，承诺的工资分期没了下文，又过了三个月，何必等来了淬不及防的解散。
11月23日，在许多人一对一私下咨询得不到回复之后，有人在王荣辉的视频号直播间，质问为什么要解散群？
但这些质疑评论，被屏蔽了，他们同时被拉黑移除直播间。
王荣辉没有正面回答这些问题，但她在直播间质问这些提问的老师敢不敢像她一样爆出真名。有人对此回复，你解散的173人群都是我们的名字。
在这之后，王荣辉在直播间特别激动的表示，自己对得起所有人，反复讲她讲过的故事：卖房救公司发工资，借50万给员工买社保，给离职员工介绍工作……就像她在微博里那样理直气壮。
在离职欠薪群被解散后，很多醒悟的员工，赶紧去劳动仲裁，有的发现已经过一年的仲裁期限，有的还有一个月过期，却因为疫情封控，无法正常去办理……
何必（化名）去找了律师，但律师看了他提供的资料，并查了纽诺的相关信息之后，告诉他，要做最坏的打算。因为纽诺已经有很多案件等待执行，你们这些拿到结果申请执行，也是一样的结果。
再看离职群，树立形象（直播还债负责）——建立契约（听话、不闹就解决）——撕毁契约（一个前面直播还债，一个群里安抚，同时强调代表个人，随时做好解散群的准备）、道德绑架（这么惨了你还闹？）……何必(化名)，感觉这个群一开始就是想好了退路的张弛有度PUA，和纽诺早先的家长们的遭遇一样，只是他们更后知后觉些。
一直在纽诺总部工作的他说，总部早在2021年底，总部的人已经有三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很多人都走了，可他没想到园区的老师们还在被逼着去收家长的钱。
而红星资本局独家采访纽诺的家长的新闻，也证实了这一点。
周娜（化名）的孩子现在3岁多，从2岁时就开始在纽诺教育旗下的某个保育园上课。
在该保育园停课前，她出于信任，买了提高班，一次性缴纳了半年费用，约为27000元。但缴费不久，3月17日深夜，她突然接到了停课通知。
虽然王荣辉在直播间一直提到要“赚钱退费”，但周娜告诉红星资本局，纽诺后来提供的解决方案则是转园、转售、积分兑换，但这都不是她想要的解决方案，“我们的诉求是要么继续上课、要么退费。”
爆文发出来，在王荣辉的抖音平台，是无数家长要求退费却无果的留言……
▲何必（化名）提供
直到今天仍不敢相信的他也忍不住疑惑：一共150万的欠薪，真想还，房子卖了好几百万，转卖了那么多园区，收到的退税、收回的欠款、直播卖课都不够吗？不是说借了50万交社保吗？即使没钱，说好的要负责到底，为什么一声不吭的把群解散了？
但对于这些疑问，王荣辉11月30日回应如下——
何必说，他此刻才理解家长们的愤怒，就像如果罗永浩的还债和俞敏洪的退学费发工资，变成家长员工无论是否需要，必须去东方甄选、交个朋友直播间兑换商品一样。而他们这些员工比家长更惨，连兑换商品的资格都没有。
而王荣辉本人则对新浪财经表示，离职的员工想要拿到薪资可以走劳动仲裁、诉讼。“公司已经向法院申请破产，怎么返还员工欠款？”
谁能想到，就在8个月前，她还在那篇刷爆网络的名为《卖了4套房，创业12年，如今负债1亿，无家可归》的文章中，信誓旦旦、言辞恳切地说，“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承担起一切我该承担的责任，努力偿还一切我该偿还的债务。”
4.
/ 那些还债成功的人，
都做对了什么？/
同是直播卖货还债，相对葛伟的日渐式微，王荣辉的满身疑点，罗永浩和守山大叔的成功，也许，你会发现他们的与众不同：
不卖惨
无论是农民于新伟，还是名人罗永浩，都没有在他们的直播间，显示直播还债的信息，更不会在直播间里强调自己要还债。
罗永浩说：“不给公众添堵是很重要的一个价值观。”
欠债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值得炫耀的是，你真还完债的那一刻。没有人愿意因为你惨，而被你捆绑着一直支持你。但有人会因为你能带来价值或者快乐，而一直支持你。
因为卖惨会被打脸的，特别是打着卖惨直播还债名义赚钱的。
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到极致
每一个希望像罗永浩还债的人，背后都有一个东山再起的梦想。但守山大叔的山货、独特的歌声、参加各种综艺节目带来的名气和流量，直播打赏的变现；
罗永浩的电子男性产品、脱口秀、广告代言、主持等，围绕他们特色自然衍生出来的的商业化变现和流量，已经发展成一个良性发展的闭环，这让他们也越来越好。
守山大叔的歌声，罗永浩的极致幽默和段子，几乎成了他们独一无二的行走的名片，粉丝们喜欢，也着迷。买好货的同时，听听歌，看场脱口秀，其乐无穷。
而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热爱，做起来持续性也更强。
始终保持真实，减少人设崩塌的风险
无论是乡村气息浓厚的守山大叔，还是不修边幅的罗胖，他们在视频内外都保持了自己的真实，而且前后如一，言行一致，这不仅让他们能持续长期吸引精准粉丝，还让他们没了人设崩塌的风险。
你无法想象一个天天喊着还债，实际都是讨要退费、讨要工资的直播间会一直大火？这样的直播间，估计新东方的董宇辉，真的罗永浩来了，也不行。
但相对打着还债名义，杀入直播带货领域的葛伟和王荣辉，一个面临着需要更好的商业变现和日渐疲软的受众，一个多年从事教育，虽然有系统的课程产品和变现路径，但一开始就因为欠薪退费问题，面临随时崩塌的风险。
毕竟商业化不好还可以完善，但如果一个彻底失去信任，一个满是家长员工讨债要薪的人，到底能走远？这一点真还债的罗永浩也许早已说明。
毕竟人过留声，雁过留名。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