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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秦岭夜珠沟板窝槽,我们转向右侧,打算换走小路,前往夜珠沟垴。
眼前的这条路,虽然硬化过了,但看得出平常并没有多少人走。
两侧的山体很陡峭,我和友人羊寻访夜珠沟的时间是2019年12月29日,已到了当天中午11时33分,但阳光才照过来。
转向右侧还没走几步远,猛一抬头,只见半山腰上面,端端地立着一栋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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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根竹,孤苦伶仃地生长在这户人家的石堡坎下面,估计是营养不良,长得干瘦而弱小。
堡坎上面,有一间小小的土墙老房子。土墙老房子向阳的一侧,开了一扇窗户,式样是“一码三箭”,棂条还刷了红漆。
房子修建在这个位置,只有可能是杂物间或者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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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几步,绕到与老房子差不多平齐的地方,才发现入户的道路,同样用水泥硬化过,还挺宽,能行农用三轮或摩托。
只是很遗憾,这截路面已经许久没人清理,苔痕十分明显。
左侧树木枝桠细小,想必是桃树、李树、樱桃树。
要是在春天里过来,这里必定山桃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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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虽然不大,但小而整洁。大门紧锁着,人果然已经搬走了。
要是这里还住着人,该有多温馨呀。
刚才在下面看见的那栋土墙老房子,它屋顶上盖的瓦,竟然还是薄石板,看来有些年头了。
远处的秦岭群山,山头一个接着一个,显得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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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株车前草,艰难地从正门前面水泥台阶的底部生长出来,长势还不错。
植物的生命,真是坚强。
抬头去看大门两侧,“鸿福呈祥吉星照,顺风得利财运高”,对联已经褪了色,贴上去三五年了吧?
这栋老房子,距离上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恐怕也同样有三五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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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大门跟前,仔细端详这红漆木门。
门锁是一把插销锁,纯铁制品,上面还有铜兽衔环的图样,十分古朴。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铜兽衔环竟然是装饰品,塑料的,已经断成好几截。
常有朋友打趣说,我们是进山寻宝的,其实山里都是小家小户,能有什么宝?
如果家大业大,如果腰缠万贯,犯得着在这深山吃苦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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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这户人家的生活,应该过得还算可以。
院子旁边的花圃里,种着好几种花花草草。
这一株月季花,刚刚绽放凋谢。
“月季只应天上物,四时荣谢色常同。可怜摇落西风里,又放寒枝数点红。”
月季是花中皇后,不分季节,春夏秋冬,四季开放。
主人已经离去,这傻傻的月季,你开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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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这一株冬青,小红果挂满了枝头。红果绿叶,在冬日暖阳照耀下,仿佛春天般温暖。
想起了一个句子,阳坡日暖眼迷离,大概描绘的就是这种景象吧?
冬天山色冷清,突然有红有绿,一时还不适应起来。
不过,我是极其喜欢这种感觉的,这是蓬蓬勃勃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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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时节恐怕真与别处有异,花期三四月份的连翘,竟然已经开满枝头。
虽然向阳花开春来早,可按照农历计算,现在才是己亥年腊月初四,是不是也有点太早了?
也许,只因为此处位于秦岭南坡千千万万个山洼洼里,四周无风,风雪难至,气候温和。
后来有朋友纠正我说,我所谓的连翘,实际是本地迎春花,秦岭镇安和柞水几乎家家种植。
对方还说,连翘是春天打春之后才开花,大概是在阳历二三月期间。
迎春也好,连翘也罢,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了它,它在此时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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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步至老房子后檐沟,阳光没有晒到这里,冷飕飕的。
“快来,快来!”就在这时,友人羊喊了起来。
我转过去,发现友人羊正站在一扇玻璃窗户前往里看。
“看到啥了?”我问道。
“好像啥也看不到。”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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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正的好东西在他脚下,那是一台石磨的上下两扇,以及一个破碎的陶瓷大缸底部。
写到这里,估计眼尖的朋友已经发现,友人羊是第一次出现在专业行走的图文里。
友人羊是谁?他和专业行走一样,也着迷于文化和旅游,曾编著了《长安道上》。
那是一本专门描述百年前的民国时期,文人墨客们如何行走陕西的书籍,跟我写的《远村行走》一样,里面也有许多关于行走秦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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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房子后面和侧面,我与友人羊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
于是,我俩一同移至前面提到的那间土墙老房子,无奈房门锁着,无法进入。
再仔细观察,这个小房间的土墙上,竟然有一个拇指一般大小的洞。
透过洞口望进去,对面竟然就是“一箭三码”样式的那扇窗户。
窗户外,正好就是先前在下面看到的竹子。竹影婆娑,棂条灵动,画面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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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这栋老房子的院坝当中,我到处去找电表,试图看看此处是否通了电。
大门旁、窗户边都没有,最终发现,电表竟然安装在拐角处,而且位置很低,伸手可及。
走近一看,上面的数码数字正跳动着,清晰显示余额还有199.70元。
就在这块电表的另一侧,刷来用于美化的白墙,墙皮已经掉落一大块。
我与友人羊停留了许久,依依不舍地离开,走远一些后,照例回望拍照,发现这一栋有花盛开的空房子,寂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