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贤和妻子带着女儿们去西花厅时,三女儿刚出世不久,妻子抱抱又放下,考虑再三,还是放下了襁褓中的婴儿和一摞尿布。
“这是进中南海,你当去逛街呀?也不看看带这么多尿布雅观吗?”
杜修贤没好气地对妻子说。
“老三呢……小的那个呢?”
妻子朝杜修贤投来责备的目光,对邓大姐说:“孩子太小,一会儿就哭闹,怕……打搅大姐的工作。再说带小孩子出门,不……不方便,就尿布……”
“啊呀,那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想看看这般大的奶娃娃,闻闻奶香,毛茸茸的多可爱。唉……”
她不无遗憾地用手比划婴儿的模样。
看到邓大姐这样喜欢孩子,杜修贤心里也后悔了。不该顾及这顾及那的,将小女儿留在家里,结果给邓大姐留下了深深的失望。直到两人再三保证:下次一定将毛娃娃带来!大姐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孩子调皮,又有个面慈心善的奶奶宠着,欢得恨不得上天入地,满地毯上打滚。大家在一旁又急又气,几次想上前去制止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
邓大姐不让。
“嗳,孩子调皮爱动,不是坏事。说明她们爱动脑筋,有个性。聪明的孩子往往是调皮的孩子,不要管得太严。”
普天下的女性都能生儿育女,可我们的大姐选择革命的同时也选择了终身缺憾,放弃了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这高尚而高昂的代价,竟是这样的残酷……
两人离去时,大姐一直相送到大门口才收住步,亲了亲两个泪汪汪不想走的孩子,杜修贤妻子眼眶红了,移开视线……
两个小家伙走出好远,还不住地回首,望着向她们依依招手的邓奶奶。
“下次别忘了带毛娃娃来玩哪!”
至今想起杜修贤都不能原谅自己。小女儿两岁杜修贤都未能兑现自己向大姐许下的承诺。这不难兑现的承诺竟在繁忙和顾忌中无限地拖延,如果不是在机场相遇,如果又没带小女儿……
杜修贤真不知道会将大姐的愿望拖延到何时。
1964年夏季,杜修贤随总理出访。
邓大姐在候机厅里看见了杜修贤,连连朝他们招手,叫过去。孩子胆怯地望着蹲下身和她平视的陌生人,想哭。可邓大姐高兴极了,搂过孩子,对着小脸庞“叭”就是一口,拉住小手,说:
“啊呀呀……瞧瞧,我们的奶娃娃长这么大了。你这么一点大时,我就让你妈妈带你来玩……你妈就不带你来,你说,这是妈妈不对,是吗?”
孩子不再害怕了,而是扭动着头,冲着邓奶奶“咯咯……咯”傻笑个不停。
邓大姐“咯咯……咯”笑得更开心。
杜修贤赶紧 抢 拍下这幕洋溢天伦情趣的生动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