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长津湖系列的第35个故事!

1950年11月28日深夜,志愿军27军80师240团朝内洞峙的美7师32团1营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成三三制攻击的志愿军240团,发现那里的美军火力减弱,便迅速隐蔽接近,先是一顿手榴弹,接着就是近面对面的刺刀见血。

连续攻击了2个小时后,美7师32团1营退出了所有的高地,全部收缩到了内洞峙村里。

这时,美军的105榴弹炮和坦克炮已经没有了声音,原本零星的迫击炮也停了下来,这说明美军十有八九要逃跑了。

志愿军240团刚要命令1营、3营全线出击,美7师32团1营已经开始往公路上集结,而由东往西打的240团2营,却在东面的丰流里江大桥被美军缠住了,根本无法按时赶到内洞峙合围敌人。

这时,志愿军240团还掌握着全团唯一的预备队——3营7连。7连原连长于彩林已经身负重伤,副连长姜庆云火线升任连长还不到半天。

240团直接命令姜庆云:“不惜一切代价,先敌占领1204.6高地。”

1204.6高地位于内洞峙和新兴里之间,西邻长津湖边的公路,南近丰流里江大桥,是美7师32团1营撤往新兴里的必经之路,占领了这里等于封死了美军的退路。

此时,美7师特遣队——北极熊团的6个正副营长,1人阵亡,2人受伤,1人失踪,弹药和志愿军一样也是奇缺,于是团长麦克莱恩决定撤离内洞峙向新兴里突围。

11月29日凌晨4时30分,美32团1营开始撤离,志愿军240团紧追其后追击。

这时,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敌我双方谁也走不快,始终间隔2公里左右的距离。

凌晨5点,姜庆云带领的3营7连徒步9公里,连续打退了美军7次小股敌人的截击,先期赶到了1204.6高地。

姜庆云观察过地形后,派3排卡住丰流里江大桥的北头,其余的埋伏在1204.6高地前,只等撤退的美7师32团1营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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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庆云

而姜庆云有所不知,11月28日傍晚奉命自新兴里归建2营,一开始行动就遭到了美军火力阻击,此时还在丰流里江大桥以南与美7师31团3营激战。

凌晨6时,姜庆云刚回到1204.6高地的指挥位置,撤退的美7师32团1营便进入了伏击圈。

姜庆云指挥7连猛烈开火,瞬间封锁了狭窄的公路,32团1营先头部队,立即与7连对打起来。

恰恰这时,7连因为弹药告急,阻击火力一时减弱下来,美军趁机越过了伏击圈,朝丰流里江大桥北头冲了过来,刚设好路障的7连3排,立即迎头举枪进行阻击。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后,美军32团1营将仅有的1门75毫米无座力炮抬上了公路边的高地,打光了所有的炮弹的同时,守卫桥头的志愿军7连3排也全部伤亡。

这时,带领4连紧急赶来的240团2营营长邹立清,当即命令4连拦腰炸断了丰流里江大桥,并用机枪和步枪火力,再一次截断了美7师32团1营的退路。

与此同时,从伤员中补充了子弹的志愿军3营7连的2个排,也居高临下继续开始了射击。

眼看前后受到夹击,美7师32团1营孤注一掷,集中3个步兵连从东西两侧左右夹攻志愿军2营4连。

邹立清一看情况不妙,急令5连、6连脱离与美军31团3营接触,上前掩护桥上4连左右的安全。

一时间,在离新兴里仅有1500米的丰流里江大桥两侧的冰面上,敌我双方再次展开激战。志愿军2营4连虽然付出了60多人的伤亡,但却牢牢控制了丰流里江大桥,而美32团1营军每前进一步也要付出伤亡的代价。

这时,1204.6高地上110人的7连只剩下了47人,而且补充的弹药又再次打光。姜庆云索性将剩余人员组织成1个排自1204.6高地冲下来,一边收集美军伤亡士兵的子弹,一边追着失去后卫的美军伤兵车队开火。

于春圃

志愿军240团团长于春圃一听前方的枪声,已经判断出了形势的大概其。

7连出发时只带了半个基数每人50发子弹、2枚手榴弹的弹药,如果后续部队不能及时赶到,那么一夜的攻击就白费了。

于春圃将后续部队交给了团政委和参谋长,带着警卫员拼命追上了先头1营,一边行军一边动员战士们加快行军速度。

这时,因为志愿军2营牢牢控制了丰流里江大桥,美32团1营的步兵沿着江面边打边跑,不顾一切地逃进了新兴里防御圈。

美军伤兵车队见自己失去了掩护,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发疯似地开上了大桥西侧的长津湖冰面,而除了先头几辆侥幸开进新兴里西外,大部车辆都掉进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一时间,美军伤员的嚎叫与挣扎声响彻了长津湖上空。

这时,丰流里江大桥上的志愿军2营的火力一律放过了落水的美军,只是点射继续逃跑的美军。

与此同时,姜庆云的7连一边射击逃跑的美军,一边用腰带和枪托搭救落水的美军伤员。

突然,姜庆云掉进了冰窟窿里,可刚爬上来还没跑出几步远,突然又身中一弹跌倒在冰面上。

受伤后的姜庆云,立即将部队交给了1排长,并叮嘱不要射杀落水的敌人,只打继续逃跑的敌人。

拂晓前,奉命撤出战斗的7连俘虏了24名美军,而这其中大多是被第一时间救上来的落水美军伤兵。

当天早晨,24名美军俘虏悉数被送到了志愿军27军的俘管大队。一名叫杰克逊的士兵登记时说:“我丢了一块手表。”

志愿军俘管大队的人问他:“是跑丢了,还是被人翻腰包拿走了。”

杰克逊十分肯定地说:“没有人翻我的腰包,应该是战斗时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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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军俘虏

此时的长津湖东岸,天色已经大亮,东西走向的丰流里江也清晰可见。

这时,丰流里江南侧的一块平地上, 美军已经将志愿军238团2营撤离不及的几十名伤员,一个一个地抬着排到了一起。

几乎与此同时,相隔不到一千米的志愿军238团通信队总机班的一名接线员,朝指导员董传文报告说:“指导员,我要撒尿!”

董传文点头示意道:“老地方。”

接线员跑到不远处,对准了一个插着地线的罐头盒,不偏不歪地撒起尿来。

11月27日战斗打响以后,因为找不到房子,志愿军238团通信队总机班只好将设备安在了野外。而天冷人可以死扛,但机器却不行,总机的地线必须要插到地里。

27日夜里,志愿军238团之所以电话不通,除了线路被美军炮火连续炸断,就是因为地线插不到地面的深处,为此董传文和队长受到了十分严厉的批评。

董传文情急之下,只好又让总机班长想办法,总机班长憋了好一阵子,办法没有想出来,到时憋出了一泡尿来,于是赶紧避开董传文到一边去撒尿。而就是这一泡尿,让总机班长想出了办法。

原来,总机班长刚系好棉裤,眼前的尿液就已经结冰了。总机班长灵机一动,将地线放进一个空罐头盒,再喊来一名战士撒进尿液,地线瞬间冻在空罐头盒里,再一连线,电话果然通了。

于是,董传文朝总机班下了一道命令,谁也不能随便撒尿,每个人的尿定时撒到空罐头盒里,保证地线白天黑夜接触良好。

有了这个迫不得已的办法,董传文与通讯队长各司其职,队长带人昼夜维护线路,自己则黑白守在总机班,一有紧急情况提上尿罐头盒便走,这让238团与上级保持了十分通畅的电话联系。

就在这个空档,不远处的美军已经将汽油浇在了志愿军伤员的身上,然后十分残忍地点着了火。等烧完了一排,接着又烧另一排,奄奄一息的志愿军伤员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只有个别的伤员会突然坐了起来,可接着又倒在了雪地上成了一堆灰烬。

突然,撒尿的战士哭喊着跑回来说:“指导员,敌人在烧我们的伤员!”

董传文急忙起身,这才看到了先前的惨不忍睹的一幕。

瞬间泪流满面的董传文,对朝他报告的接线员说:“看到了吧,可恶的美国佬!不说我们撒尿,就是吐血也得将地线竖起来!”

长津湖战役中的志愿军

长津湖战役结束后,杰克逊和同伴被送进了志愿军9兵团的俘管处。1952年的5月,又被遣往了位于朝鲜碧潼的志愿军战俘营,

1952年6月,参加了长津湖战役的60师178团副政委周柏生,奉命调任了志愿军战俘营担任副政委。

周柏生来到碧潼志愿军战俘营的当天,恰逢杰克逊和长津湖战役的美军俘虏报到。望着既没有铁丝网也没有警犬,杰克逊身边的一名军官问前来巡视的周柏生:“难道这真是你们中国人的战俘营吗?”

周柏生微笑地说:“你不相信,是吗?但我告诉你,这里的确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俘营。”

其实,不光刚来的美军俘虏不相信,就连周柏生也颇有一些诧异。因为优待俘虏是解放军自红军时期铁的纪律,但像休养所一般的碧潼战俘营,还是让初来乍到的周柏生开了眼界。

而几天后的志愿军第二次敌军工作会议,周柏生更是眼界大开。

这次会议上,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传到了毛主席的指示:在朝鲜战场上宽待俘虏,仍是我人民志愿军政治工作的基本原则之一。

同时,杜平也原文传达了周恩来总理的亲笔指示:“对外俘的政治工作应确立以反对战争、争取和平为主题,不要上大课,着重办好图书馆、俱乐部,管好生活。”

会议总结此前的战俘工作经验时说,以往在教育俘虏的内容上强调阶级性,方式上采取填鸭式。如要求战俘从本质上认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资本主义的腐朽性、工人和资本家的阶级矛盾等。而战俘认为这是在谩骂其国家,侮辱其政治,诋毁其制度,因此感到厌倦、恐惧,甚至抵触学习改造。

这次会议后,志愿军战俘营立即改变了过去的管教内容和方法,将原来的审处科改为登记科,将原来的教育科改为文娱科,将阶级教育主题改为争取和平主题,还设立了俱乐部、图书阅览室等。

同时,志愿军战俘营还让俘虏收听北京、莫斯科及布拉格等地的英语广播,组织放映中国和苏联影片,让战俘了解中苏两国的革命历史和人民生活的状况,逐步自发地消除心里的反苏反共思想。

战俘营的联合国军

联合国军来自十六个国家,而战俘的国籍有十三个之多。不同的国籍、人种、民族、阶级、宗教信仰、饮食习惯、文化程度、思维方式,尤其是信奉伊斯兰教的土耳其战俘,引起了周柏生的格外关注。

周柏生一再交代后勤部门,绝不能在饮食上发生问题。

可几天后的午饭时间,土耳其战俘与美国战俘突然发生暴力冲突。原来,两名美国战俘将猪肉偷偷放进土耳其战俘饭碗里,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

周柏生问清原因后,同时将打人的土耳其战俘和肇事的美军战俘关进了禁闭室。并下令将土耳其战俘与其他战俘分开管理,同时让所有的战俘自己管理伙食,吃什么,怎么吃,均由他们自己决定,战俘营只控制伙食标准。

周柏生还召开大会,当众质问信奉基督教的美国的战俘:“如果让你们扔掉圣经,天天捧着木兰经做祷告,你们行不行?你们可以不可以?你们答应不答应?”

周柏生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美国最大的问题,是时时处处拿着自己的信仰来衡量别人,这也是你们扩大与激化朝鲜战争成为一场世界战争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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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碧潼战俘营奥林匹克运动会

这一年的秋天,战俘营俱乐部提出了举办运动会的请求,经志愿军政治部同意后,周柏生立即着手组织筹备。

不久,周柏生主持筹委会的第一次会议,讨论确定运动会的名称。有的说叫“碧潼运动会”,有的说叫“战俘营运动会”,但是周柏生都觉得有些不妥,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名字。

这时,美国黑人战俘雷奇说,这次运动会有14个国家的战俘代表参加,应该叫“中国人民志愿军碧潼战俘营奥林匹克运动会”,结果赢得了所有入会者的一致同意。

当年的11月1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碧潼战俘营奥林匹克运动会”正式开幕,这如同在西方世界爆炸了一颗精神上的原子弹。

运动会结束后,战俘营5团的814名俘虏联名向美、英各报社,发出了六封集体呼吁和平的信件。关押长津湖俘虏的战俘营1团,还为前线广播录制了36篇广播稿,并公开了79封家信。而这79封家信里,便有杰克逊的一封。

随后,《世界新闻观察报》发表文章说:这次运动会,这些信件,将真理与事实带给了今日可能仍为美国所迷惑的成千上万的人民,在任何谈论朝鲜问题的会议上都应把它拿出来。

联合国军战俘

一年后的1953年秋天,杰克逊和长津湖战役被俘的人离开了碧潼志愿军战俘营里,将乘汽车返回仁川转乘轮船回国。

临出发前,原本丢失了一块旧表的杰克逊,竟得到了一块崭新的手表。杰克逊十分激动地说:“真是想不到!如果回到国内有人不相信,我就把实物拿给他们看。”

分别时,杰克逊和许多战俘用学会的中文含着泪水唱起了《国际歌》。

许多年后,杰克逊接受采访时说:“我参加过二战的许多战斗,我们曾俘虏过日本兵,也有人当过日本人的俘虏,但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中国志愿军是世界上最文明的军队,没有之一。”

(文字源自本人书稿《铁血长津湖》,媒体转载须经同意,侵权必究。)

┃戈未央:抗战流亡学生子弟,长津湖战役烈士后人,非虚构领域作家。

┃《踏不灭的薪火》国家图书馆收藏,据此拍摄的纪录片列为对台交流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