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观
出品：全球财说
用祸不单行来形容近期的通策医疗并不过分。
这只曾经的千亿大白马股，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跌去了近千亿，让其超过9万的股东也经历了过山车般的颤抖。
2021年6月25日，通策医疗盘中最高触到421.99元/股；截至11月22日收盘，公司股价已经回落至129.83元,/股，市值跌去了937.83亿元。
上周五盘后，通策医疗发布公告称，董事长吕建明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遭到证监会立案。此消息一经传出即引起轩然大波。
通策医疗是一家集临床、科研、教学三位一体的大型口腔医疗集团，以医疗服务为主营业务，发展模式为做大医院。截至2021年底，拥有已营业口腔医疗机构60家。
疫情爆发的这3年里，作为需要用户到场的医疗服务公司，通策医疗首当其冲，经营上遭受了巨大冲击，业绩增速一改以往的高增长，呈下滑趋势。在2021-2022年，净利润甚至几度发生同比负增长。
同期，备受瞩目的医药集采也顺理成章延伸至种植牙领域。此举打破了集采不及消费升级、服务而非药费占主的牙科等领域的市场研判。尽管因为种种原因，集采短期内对通策冲击有限，但是从中长期来看，通策将面临更加多头与严峻的市场竞争格局，日子艰难显而易见。
事起信批违规，指向实控人掏空上市公司
通策医疗于11月18日晚间发布公告称，证监会决定对公司实控人兼董事长吕建明启动立案调查。这次公告的事由，来自证监会在今年8月22日通报的通策医疗的三项违规：第一，未同比例提供财务资助；第二， 未同比例出资；第三，上市公司独立性欠缺。
通策收到违规通报后，在10月份发布的公告里声明，大股东未能准确理解规则造成了未履行决策程序、出资滞后等问题。针对这些问题，公司已经进行了整改，并处罚了相应责任人。整改方案、处理结果也递交给了证监会。
时隔一月之后，证监会对董事长立案调查是这一事件的后续，表明前者认为需要向吕建明了解更多情况。
从现有资料看这三项违规，前两项中提到的事件是上市公司日常经营中的常规操作。对后者来说，成立基金等投资主体择机购入潜力资产、延伸现有业务线，或管理整顿现有资产，是上市平台给予他们的一大投融资便利，当然应当物尽其用。虽然在决策与执行程序上发生违规，但及时整改并处罚责任人应当可以打消人们的顾虑。
本次证监会问询中，最令人担忧是第三项。在这项中，上市公司与实控人（董事长吕建明）控制的经营主体在日常管理与财务系统上相混同。这看似只是管理上的不规范，引出的后果却很有可能是对上市公司资金的任意腾挪、体外循环、不当拆借，直至最受诟病的对实控人利益输送。
因此，监管层一直将上市公司与实控人控制的经营主体相隔离视作监管红线，而隔离两者最重要最有效的防火墙就是上市公司建立独立健全的管理与财务制度。现在，两者却相混同，这必将引起监管层与投资者普遍的担忧。
就在发布公告的当晚，董事长吕建明发了一条朋友圈，感慨“深秋的螃蟹，想不红也难”。两天后的11月20日上午，他再次发朋友圈半正式地回应了这一事件。这条留言声明“周五下午接证监局的通知，所涉事项已在对浙江证监局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整改报告的公告里说得很清楚，并非有新的问题。”
目前来看，证监会只针对吕建明立案，而没有涉及上市公司。这一方面是出于维护上市公司股价稳定的目的，另一方面也说明事态还不算太严重。不过，整改报告原本是回馈给浙江证监局，却提级由证监会立案，可见事情不会太简单。
还有投资者，反应强烈。此前，疫情与集采已令业绩承压，这次不合规事件再次打击了他们的信心。事件发酵后，多有投资者评论“掏空上市公司”，更有认为会“吃几个涨停”。
11月21日周一，通策医疗跌去6.09%。11月22日周二，通策医疗再跌去3.72%。显然，投资者选择了用脚投票。
实际上，通策医疗的前三季度，业绩明显下滑也是事实。10月25日，通策医疗发布2022年三季报，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1.39亿元，同比增长0.14％，归母净利润5.15亿元，同比下降16.92％。同时公司在季报中强调，Q3业务开展仍受疫情影响，短期利润因新院培育承压。
疫情集采如山压顶，逆势扩张徒增成本
自2020年开始的疫情，重创了经营过程中会形成人员聚集的服务业。通策医疗首当其冲，日常经营受到严重干扰。这一过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疫情刚刚爆发的2020年。当时面对疫情，人们更多将其比拟为2003年的非典。他们认为在强有力的防疫措施下，疫情将被控制，数月或者几个季度之后即会。因而，在疫情最严重的一季度之后，人们一面保持着适当的防疫措施，一面恢复消费。
这一情形表现在通策医疗的业绩上为，受疫情冻结人群聚集活动的影响，2020年一季度业绩同比增长率重挫125%。但是二季度，人员流动与聚集稍微恢复后，通策业绩也随之恢复增长。一季度之后的二、三、四季度单季度净利润同比分别增长46.99%、31.88%、55.15%。其成长能力，丝毫不输未受影响的2019年。
这一稳定的经营表现，为它赢得了“牙茅”的美誉。
2021年至今，这一情况发生了变化。因疫情自身的特点和海外防疫不力，在爆发的第二年，疫情未能如人们预计的那样平息。面对这一新情形，国内转入了常态化防疫。
在此期间，受经济活动停滞影响，人们的收入中枢也一同下落。收入下落，支出当然也要能省则省。很明显，作为可选消费的牙科诊疗会率先被用户延后考虑。
第二阶段的种种社会经济状况，对通策的业绩施加了巨大压力。2021-2022年，它的净利润同比增长率中枢大幅下跌。
在剔除两个季度的数据异常之后，净利润同比增速由此前2018-2020三年的50%左右降至2021至今的0%左右。更在最近的2022年二、三季度单季度，同比负增长26.97%、16.36%。
还有集采也是压制通策业绩的一座大山。在集采刚刚推行时，市场流传着这样的研判，牙科诊疗中服务占比高，还属更具个性化需求特征的消费升级，或许不会被纳入集采范围。
然而，随着集采逐步推进，这一得过且过的念头也一同破灭。不过，与医药领域不同，集采并没有造成牙科领域翻天覆地的大变局。
今年9月8日，“种植牙”集采落地。因为其内容包括了大量定价机制与流程，在这里不做赘述。总体上看，市场普遍认为这次集采不会大幅降低原来市场价格。
如前所述，在以“种植牙”为代表的牙科诊疗中，医生的诊断服务是其主体。这使得牙科诊所难以像医药制造厂商那样通过规模化生产降低成本，原来畅行无阻的集采降价在这里恐难生效。因此，医保局采取了更符合行业发展规律的集采准则，并未大幅压降牙科诊疗费用。
但是，现在庆幸行业定价体系未受冲击为时过早。此次集采对行业最大的改变更在于大幅提升了行业透明度。此前，牙科诊疗市场以民营企业为经营主体，呈多方混战割据的竞争割据。各方各有着名目繁多的价格体系，让用户难以比价择优。
此后，国家集采将会为全市场制定全面、透明的行业价格标准，为用户提供很有公信力的参考标准。很大程度上，这将撇除行业浮利，将深刻影响整个行业。
在集采规范化价格体系的同时，也将引导公立医院建立相应的牙科诊疗体系，这将彻底改变现有以民营企业为经营主体的牙科诊疗市场格局。
此前，民营企业能够在这一领域充分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公立医院没有将经营重心放置在这一领域。
因而，虽然短期内，集采对牙科诊疗的影响并不明显。但长期来看，这一领域的经营前景正处在大变动的前夜。
在行业低迷期的勉力经营之外，通策医疗还在积极进行着逆势扩张。主要体现在将“区域总院+分院”模式复制到浙江之外的省市、增设社区型的蒲公英医院、为未来发展培养积蓄人才等一系列经营举措。
逆势扩张的做法虽然颇具魄力，但是浙江之外的全国或区域品牌美奥、维乐扎根当地多年，皆非等闲之辈。以及对增设社区型医院、超前人才储备短期内的投入，难以形成营收与利润。这些扩张中的竞争与营收压力，再加上防疫常态化施加的经营压力，都会令其业绩短期内承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