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7月17日中午12时许,五常县牛家公社幸福五队一个名叫于金花的8岁小女孩突然失踪,于金花的母亲满屯子找也不见女儿踪影。
7月23日上午10时许,幸福五队组织社员在屯前苞米地里拿大草,一年轻妇女在垄沟里踩到一堆软绵绵的东西,
用镰刀一搂,露出一团白肉。她纳闷地招呼邻场的中年妇女说:“张二嫂你看呀,谁家的猪后鞧埋在这儿了?”虎彪彪的张二嫂就走过来,伸腿踢一脚,又用手一拨拉,不料竟拉出一具女尸。经辨认,正是失踪多日的于金花。
同日上午11时30分,接到报案的当地派出所民警保护了出事现场,并向上级机关报告;同日下午5时许,县公安局的两辆警车开进幸福五队,由局长李英带领的破案小组赶到现场,一行六人当晚就住在大队部和小学校里。
7月24日上午6时许,破案小组趟着满脚露水走进苞米地勘察现场,法医车德仁开始验尸。
幸福屯离五常县城两小时车程,是个有八百余户人家的大屯子。缓坡下,有片一亩地大小的水泡子。夏秋季节,泡子水大,有牲口在水边饮水,鸭、鹅在水中浮游,也有些光屁股小男孩在水里扎猛子。七月盛夏,正是夏锄季节,庄稼人都忙着地里的农活,于金花就是在这个时候失踪的。
据当时在水泡子边玩的几个本屯小孩讲,于金花那天上午在水泡子边呆过一会儿,别的孩子看见她手里挥动一根树枝子,想撵自己家的几只鸭子回家去,但那几只鸭子却想下水,被撵得“呷呷”叫着,扇动翅膀绕着水泡子跑,就是不肯回去。后来天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龙卷风,接着下起了暴雨,夹着滚滚雷声,在水泡子边玩儿的孩子都跑散了。于金花也跑开了,此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但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那就是于金花肯定没有下水,那几个在水里玩过的小孩都证实说,于金花不会游泳,也从来不下到水泡子里。
于金花是棵独苗,在生产队小学上二年级。这孩子不太机灵,但身体发育得挺好,有点早熟,8岁的孩子乍看上去像十二三岁的样子。因她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出小半头,所以不爱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儿,喜欢独来独往,性格有点内向,还有点孤僻。她失踪的时候,生产队小学刚放暑假。
于金花的父母找疯了,他们是在该吃午饭时开始找的。
他们召唤“花儿——花儿”的喊声在屯子上空不停地回荡着,后来,大半个屯子的人也都参加进来,生产队长曹洪林还召集人开了个碰头会,研究半天,估计了各种可能性,又派几个会水的下到水泡子里“扎猛子”到水底下去捞。泡子水不深,最深处也就一人来深。到了晚上,大伙几乎把屯子翻了个底朝上,所有的犄角旮旯都翻到了,还是没有。
这孩子是让那阵龙卷风卷跑了呢,还是让狼叼去了?
正在众人焦灼不安的时候,住在于金花家前趟房的老跑腿子王得贵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王得贵说,晌午头他从公社卫生院抓药回来,当时那场暴雨刚过去,满世界“哗哗”地淌着水。在村前垫道边,他看见摆着一副货郎挑子,一个年轻货郎不知是在等车还是在歇脚,而于金花就站在旁边摆弄货挑子里那些花里胡梢的头发卡子啥的,还跟那个货郎说着话。王得贵看见了,寻思小金花在买货,也就没太理会,现在想想,那个货郎会不会是个人贩子,把小金花给拐跑了?
王得贵话一出口,于金花的母亲付亚娟就一屁股墩瘫在地上,手拍大腿号啕大哭。于金花的父亲于长海也没了主意,一些人就手持锹镐吵吵着要沿着大车道去追撵那个货郎。最后还是生产队长曹洪林拿主意,派了辆拖拉机拉着于长海等到公社派出所报了案。
接下来的事就只有等了,听天由命吧,看公安机关能不能把人贩子抓住,把被拐走的小金花救回来。
五天之后,当人们在苞米地里发现于金花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了。
车德仁在苞米地里检验了于金花的尸体,尸体两腿蜷缩,裸身趴伏在城沟里,脸部下面压着一团衣物,经辨认,系一件白底红花长袖衬衣,一件白背心,一条兰布长裤及一条碎花裤衩。也许是下过雨的原因,衣物都相当潮湿。
于金花的尸体已高度腐败呈巨人状。
车德仁让人把于金花的尸体运到水泡子边,他首先把尸体用水清洗干净,然后进行了解剖。
全屯子的人都跑出来观看,在水泡子边黑鸦鸦地围了一大片。面目皆非的尸体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味,解剖刀刺破腹腔,从刺破口喷出一米多高的水气柱……为了破案,这工作不能不做。当时的环境没法禁止群众围观,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离得稍远一点。
解剖中发现:死者睑球结膜有出血点、颈部有扼痕、颈前肌肉有出血、肺浆膜有出血点、心脏血液暗红色不凝;肝、肺实质脏器出血、处女膜已破裂……
另外,在检查衣物时发现,衣、裤上粘着两片干枯的榆树叶子。
“快说说,怎么个情况?”
局长李英焦急地问。车德仁解剖尸体时,他一直站在旁边。
车德仁把解剖所见向李英作了汇报。
“他杀?”李英问。
“肯定是他杀了。”车德仁说:“其他结论要等做完化验再给出。”
“那就快去!马上去,现在就去,坐车去!这么些人都在等着呢!”
李英说话声音严厉而且急躁,车德仁他不敢稍做停顿,跳上一辆局里的北京吉普,司机发动油门,吉普车冲上垫道,朝着几十公里外的公社卫生院疾驰而去。
破案小组在幸福屯住了两天,侦破工作进展缓慢。两天来,侦察员们下到各家各户去摸情况,但除了王得贵提供的那个有关货郎挑子的情况外,几乎没有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那天,车德仁坐车赶到几十公里外的公社卫生院去化验,结果当晩就出来了。从尸体提取的阴道分泌物在显微镜下发现有完整的精子,检验出O型和A型物质,而于金花的血型为O型。
“也就是说,这女孩子是被强奸后扼死的,犯罪分子是个A型血的家伙!”
“是这样,这一点可以肯定。”车德仁说。
“这一点可以肯定,那其余的呢?”李英面容冷峻地在生产队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两天来,他一直在反复问着这同一句话:“那其余的呢?”像是在逼问车德仁和侦察员们,也像是在逼问自己。
“其余的……”车德仁说不出来。
“其余的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侦查员们谁都不知道!”李英说,“都过去两天了,土豆炖茄子没少吃,工作却干得不咋的!到现在我们连犯罪分子是本村人还是那个什么货郎挑子都没搞清楚,哪儿是第一现场?是那片苞米地还是什么别的地方?我不信,这具尸体只给我们提供了这么一点儿东西?”
车德仁听了这话很内疚。
自进驻幸福屯以来,车德仁就几乎夜夜失眠。作为一个法医,他感觉自己这次的工作没有做好,除了认定案件性质为强奸杀人之外,他没能为侦查员们提供更多的线索。破案工作进展缓慢,他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把尸体解剖过程从头到尾仔细回忆了多遍,确信自己没有任何漏检和疏忽,化验工作也做得很细致,可为什么不能为侦查员们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呢?是因为犯罪分子太狡猾还是因为自己太无能?
尸体解剖不能发现更多的东西,那么别的检材呢?那女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难道不能提供更多的情报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那两片从女孩衣服上发现的榆树叶子,现在是7月盛夏,而女孩衣服上的叶子却是枯叶,这说明了什么?什么地方会有枯黄的榆树叶子?苞米地里没有,那么什么地方有呢?女孩的衣服上除了枯叶之外,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呢?
第三天的上午,李英和侦察员们都下到各家各户继续摸情况去了,车德仁留在小学校里,他要继续检查于金花的衣物。
于金花的衣物作为检材,他已经拿回了驻地,而且检查了七八遍之多。衣服原先潮湿发霉,蛆虫成堆,现在已经晾干了。
那天上午是个大晴天,阳光很好,光线从教室的窗外射进来,形成一条明亮的光柱。光柱中,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在飞舞,像无数浮游着的微生物。
车德仁拿起于金花那件白底红花的长袖衬衣,在明亮的光线下展开来,从不同的角度仔细地观察着。一开始,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可当他把平展开的衣服举到眼前,让目光从衣服的表面平行看过去时,在阳光下,他突然发现衣服的布纹上粘满一层极细小的纤毛,它们比人的汗毛还细。车德仁让自己闭上眼睛休息片刻然后重新睁开眼睛。在眩目的光线下,他又看到了那一层密密麻麻的纤毛,而且比刚才看到时更加真切,他终于相信那纤毛是真实存在的了。
他赶忙拿起于金花的其他几件衣服进行检查,他发现,她所有衣服上全都粘满了这种纤毛。
他绝对熟悉这种东西,而且所有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全都熟悉它,这是糠荻上的纤毛,也就是“芒”。
车德仁的尸体检验结论终于做出来了:
1.于金花被强奸后扼死;
2.杀人现场或移尸现场有干枯的榆树叶子;
3.移尸用具为装过糠的麻袋等物;
4,本屯人作案可能性大。这家人不勤快,冬天不准备烧柴,夏天砍榆树枝晒干后当烧柴。
根据车德仁检验报告的分析推断,破案小组很快把侦查目光聚集到了王得贵身上,曾说看见过货郎挑子的王得贵成为重点嫌疑人。
王得贵,40岁,本屯社员,有犯罪前科。
七年前,他因强奸罪和抢劫罪被判刑10年,半年前因病保外就医,目前暂住哥嫂家中,未婚。
查当地派出所的档案材料,王得贵的血型为A型,与犯罪分子的血腥相一致。据侦察员了解到的情况,王得贵住房与于金花家仅一道之隔,他长期称病不干农活,白天其哥嫂下地干活,他一人在家。他家小棚子里堆有干枯的榆树枝子,猪圏里养一头老母猪,有喂猪的糠。
进一步侦查发现:王得贵的嫂子有头疼的毛病,这两天正犯病在家休息。
“这倒是个机会……”李英思考片刻说,“我看这样,小车,你以给病人看病的名义,到王得贵家去一次,争取搜查到其他物证……”
“我去行,可我是个法医,他嫂子能让我给看病吗?”车德仁说。
“法医咋的,满屯子人都知道你是哈医大毕业的大学生,看个心慌病还不够格呀?”
“行,那我现在就去,正好听诊器我也带了。”
车德仁拿上听诊器就往外走,但李英把他叫住了:“你先等等。”
李英转头望着站在身边的刑侦科杨科长:“王得贵最近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太反常的表现倒没有,每天基本上都在家猫着。偶尔出来,离着很远见着我们就赶忙绕开,看得出来在有意回避。”杨科长说。
“你现在去找生产队长曹洪林,让他找个啥事儿把王得贵从家里支走,然后让他陪着车大夫,去给王得贵嫂子看看病。”李英对杨科长说。
“行,我这就去布置。”杨科长说,转身走出去。
车德仁由生产队长曹洪林陪着,去给王得贵嫂子看病。王得贵住的房子位于于金花家前面,两家的房子之间仅隔着五六米宽的一条小道,王家的后窗几乎正对着于家的前窗。从外观看,王家的家境很贫寒,三间土坯房因年久失修,已有些歪歪倒倒的。右山墙外接了一间小偏厦子,大概就是堆放枯树枝等杂物的地方。房后有个用碎砖头垒的猪圈,一头老母猪躺在烂泥坑里打着呼噜。
来之前,杨科长向曹洪林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此行的任务和目的,使曹洪林深感荣幸和责任重大。
车德仁跟着曹洪林推门走进屋子,外屋地是厨房。他进来前听曹洪林介绍说王得贵住西屋,就随手推开西屋的门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屋里一铺大炕,炕上一卷破被褥,地上扔着两只破柳条筐和一把铁锹,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东屋比西屋稍显整洁。王得贵的嫂子姓那,叫那满枝,42岁。因犯头疼病,脑门上挤了几个紫疙瘩,正躺在炕上哼哼着。
“嫂子,好点没有?县里的车大夫看你来了。”曹洪林进门就说。
“哎呀,快进来!”那满枝挣扎着坐起来说。
“大嫂,你快躺着吧!”车德仁走上前说,“听曹队长说你头疼病犯了,我来给你看看吧?”
“老毛病了,不碍事儿的,过去这个劲儿就好了。”那满枝说,“快坐吧,你是县里来的大夫?”
“嫂子,这是县公安局的车大夫,那天在水泡子边验尸的就是他,你没去看咋的?”曹洪林进一步介绍说。
“呀,你就是那个解剖死人的法医呀?你……还会给活人看病呀?”那满枝吃了一惊似的看着车德仁,坐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炕里缩了缩。
“这话说的!”曹洪林不悦地抢白道,“能给死人看病,咋就不能给活人看病呢?咱就比如说一头猪,死了的和活的时候,那器官不都是一个样儿的?你就说猪肝,杀猪菜叫熘肝尖,长在活猪身上就不叫猪肝了?再说人家车大夫是哈医科大毕业的,原先也是给活人看病的大夫……”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我心里咋老想着那个死尸呢?我这病没事儿呀!麻烦车大夫了,我就别看了吧……”那满枝的身体缩得更靠炕里了。
在曹洪林和那满枝说话的时候,车德仁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而敏锐地搜索着。进门之前,他就在心里确定了进屋后需要重点搜索的地方和重点寻找的物证。这是一起强奸杀人案,如果犯罪现场就在这间屋子里,那么他重点要找的应该是被害者的血迹等物证,而最有可能留下血迹的地方应该在炕席上。
他坐在那里分析了一下,如果此处就是犯罪现场,王得贵就是凶手的话,那他作案的房间有可能在东屋而不是西屋。因为西屋太肮脏而东屋比较整洁,于金花是个女孩子,罪犯为了取悦于她达到强奸的目的,不会领她到那间肮脏的屋子里去。而王得贵的哥嫂都在大田里干活,在任何一间屋里实施犯罪对他都是一样的。
车德仁坐在炕沿边,目光就盯在火炕上,几乎是一条一条、一格一格地无声而快速地在炕席上扫描着。
刚过来的时候,那满枝的身体坐在火炕中央,遮住了很大一片地方。后来她因为不想让车德仁这个法医看病,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移动,几乎退缩到火炕的角落里,她身体遮住的那片炕席就露了出来。车德仁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不理会曹洪林与那满枝的争辩,全神贯注地扫描着那片炕席。终于,他那双发现过稻芒的眼睛在炕席的一个小格子里发现了一粒小米粒大小的血迹。他的心狂跳着,朝前移动一下身体,然后将一只手压在那片炕席上,用手指甲把那一小片炕席抠下来,迅速放进裤兜里预先准备好的小纸袋中,然后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炕席E的血型为O型,与于金花的血型相同。
破案小组第二天公开搜查王得贵的住所,在炕席上又找到了新的血迹,经化验仍为O型,此为王得贵犯罪的证据。
刑侦人员传讯王得贵,此案很快告破。
罪犯王得贵供认,他早就对发育早熟、身体丰满的于金花动起了心思,经常站在自家后窗偷窥对面屋里的于金花的一举一动。这孩子的健康和活力,强烈地反衬出他人生的灰暗和衰老,激发出他对生活和青春的渴望。为了接近于金花,他常到供销社买些糖块儿送她。他发现这孩子很好吃,而且对他没有任何戒心,一口一个地叫他“王叔”。
7月17日那天上午,屯子里的劳动力都下地干活去了,他一个人坐在家门前,感到生活的无聊,感到心里很憋闷。他是因肺痨病保外就医的,他知道结核杆菌正在一点一点地掏空他的肺叶。一只红公鸡和一只花母鸡从他面前跑过去,他看见公鸡追逐着母鸡,跳到它的背上,凶狠地啄它的冠子,很快地完成了一次交配。“这老小子强奸,可它不犯法。”他心里很羡慕那只大公鸡,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这时,天空突然刮起一阵龙卷风,豆大的雨滴紧跟在龙卷风后面,“噼里啪啦”地砸在泥土地上,激起一片烟尘。他刚想站起身进屋躲雨,就看见身体丰满的于金花双手搭在头顶上挡雨,一溜小跑着往自家房子这边跑过来,两条长腿迈动着,显得很有弹性。他站在屋门口痴呆呆地看着,咽了口唾沫,然后大声招呼:“花——花——”于金花像头小鹿似的朝他跑过来,带进门里一团水雾和热气。
“王叔,”她说,“找我啥事儿?”
“想吃糖吗?叔给你买的糖。”他说。
于金花就跟他进了屋,进的是东屋。王得贵没有给她拿糖,屋里也没预备糖。他看见浑身淋湿的于金花站在屋子里,因刚才的奔跑而急促地喘息着,隆起的胸部一起一伏的,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几乎能透出光洁的肌体。
于金花还瞪着一双大眼睛等他拿糖,他却将她抱起来按在了炕上。
于金花哀求过,也挣扎过,鼻子被打出了血。但这已经不能阻止他的行为,反而更加激发出他的兽性。当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都是好人,而这个给她糖吃的“王叔”是个恶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王得贵毁灭了一个如花的生命,也把自己送进了万劫不复的黑暗地狱。
王得贵在东屋完成了他的罪恶,然后移尸到堆放枯树枝的小偏厦子。在偏厦里他对死者再次进行了奸污,接着把尸体藏进装过糠麸的麻袋里。半夜时分,他背着麻袋走进屯前苞米地,走了一百多米,就挖个坑把尸体草草掩埋掉。
装尸体的麻袋在水泡子里找到,挖坑的铁锹就扔在他住的西屋里。
后来,王得贵被枪毙在本屯的后山坡下。
时隔多年后,车德仁到某大学法律系给学生讲课时,曾提到了这个案子:
“稻芒大概是世界上不必借助仪器而用肉眼能看到的最小的物证了,那几件衣服我看了三天,检验了不下十多次。要说当法医有什么诀窍,那就只有两个字: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