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地待了将近十年,这十年里我经历了很多事情。

其中给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十八岁那年,我和安嫂一起度过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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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县城里,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

看着局限着我的小城,我没有丝毫的开心和眷恋,有的只是无尽的束缚和压迫。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

这是小城里每一个年轻男孩的梦想,试问谁不想做许巍歌里那样仗剑走天涯的男人呢?

“爸,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我吐出一口浊气对着父亲说道。

我的父亲是一个木讷的汉子,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在小城里生活得好好的,非要去大城市挤个头破血流。

好在母亲从小比较溺爱我,她说:“孩子出去看看也是好的,你就让他去吧。”

父亲沉默不语看着远方,夕阳透过他深邃的眼眶。

许久,他才转头询问:“想好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就去吧。”

父亲转身走进房里,写了一封信递给我。

“你带着这封信去北京,那里有我的一个战友,相信他会收留你的。”

北京这个地方对我来说这么近又这么远。

虽然每天都听人们提起它的名字,但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它的风采。

现在要亲身去往北京,我内心抑制不住兴奋。

收拾好行李,我带着父亲给的信,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程。

火车上,我紧张地看着来往的乘客,他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像新事物一般。

坐在对面的四十多岁女人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她轻声问道:“小伙子此行去哪啊?”

我立马激动地回答:“大嫂,我要去北京。”

我的脸上洋溢出自豪的表情。

对面的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男人,一见我这表情就打趣道:“知道的以为你去北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火星了,小土娃自豪个什么劲嘞?”

这个人叫老李,是一个话多且糙但没任何恶意的人。

但当时我不知道他的性格,我以为他在骂我。

“你才是土娃。”我没好气地说。

对面的大嫂看着我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说:“你别搭理他,他就那个性子。”

“去北京干嘛?”老李又凑上来说。

我虽然不想搭理他,但也不能没礼貌。

我拿出父亲给的信,给他们浏览了一番,说道:“我要去北京务工。”

“你说巧不巧?你去的地方跟我们一样。”老李一拍大腿。

我不信他的话,以为他又在逗我玩。

我看向对面的女人,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真的很巧。”

其实这也正常,那时候从我们县来往北京的火车就这一辆,同行的人大多都是去一个目的地。

缘分让我们三人的关系一下拉近,我们在火车上聊着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北京。

刚下火车,我就立马嗅了一大口北京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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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磕着瓜子瞥了我一眼说:“果然是个小土娃,你使劲吸吧,北京这地方都是雾霾,吸死你。”

我懒得理他,径直走到安嫂的身旁,帮她拎行李。

“她又不是你媳妇。”老李吐着瓜子皮对我说。

安嫂怼了他两句,他才安静下来。

边走我边欣赏着北京这座城市。

说实话,刚到北京我被满街的车流以及周边一望无际的钢铁森林给吓住了,这样的景象是那个山村小城没有的。

激动充斥着我的内心,我终于来到可以施展理想的天地了。

但现实是很残酷的,刚入社会我就被上了一课。

我跟随老李和安嫂前往工地找包工头,他们是老工很快就办理了入职手续,并分到了自己的宿舍。

包工头态度很差地问我:“你干嘛的?”

我连忙拿出父亲的手写信递给他。

我本以为战友情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情谊,他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给我开方便。

但包工头只是粗略地扫了两眼,就把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让你老爹来干活还差不多,你太小了回家吧。”

这句话让我傻眼了,我呆滞地站在原地。

“怎么还不走?”包工头不耐烦地说。

我没想到刚来北京就面临着被赶回家的命运。

可不走的话,我能去哪呢?

“李工头,你让他试试吧,这孩子看着挺有力气的,看样子能干不少活呢。”

老李居然开口帮我求情。

包工头才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还好我以前没事就爱锻炼身体。

他捏了捏我胳膊的肌肉说:“还真有点东西奥。”

“你们两个谁组里缺人?”

原来老李和安嫂都是工地上的带队人。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安嫂率先开口道:“我那里不缺人了。”

老李说:“我这刚好差一个水泥工,这小伙子可以来试试。”

包工头点了点头说:“那你就跟着老李走吧。”

其实安嫂不留我让我有点生气,毕竟我在火车上和她关系更好一些。

我甩了个脸色就跟老李走去。

老李好似看透了我的内心,他戳着我的胸口说:“男子汉大丈夫心眼大一点,安嫂子不留你有她的原因,她那里全是女工,你一个小伙子去干嘛?”

我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

晚上,我铺好床铺后,向老李打听了安嫂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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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不解问道:“大晚上的你小子想去干嘛?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青春躁动,但也不能刚来就想这些事情吧。”

毫无疑问,老李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去给安嫂道歉。

“你说什么呢?我白天给她甩脸色了?我想去道歉。”

老李“噢噢噢”了三声,又说:“那你小子也太没劲了,安嫂风韵犹存,你居然没点想法。”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快告诉我嘛。”

老李狡诈地说:“你等会去了眼睛要记得往里瞅,安嫂子那里没住人,说不定……”

老李越说越离谱,我佯装生气地又问了一遍。

他这才告诉我。

我立马跑到安嫂子的出租屋,轻轻地敲了三下。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答应,我转到出租屋后面,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脑海里瞬间想起老李的话。

我咽了咽口水,像个贼娃子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看。

这不怪我,按老李说的我正处在最躁动的年纪。

突然,窗帘被拉开了,安嫂此时已经换好衣服了。

她惊讶地看着窗边的我,我被吓得都动弹不得了。

“你在干嘛呢?”安嫂问道。

“我……那个,我。”

我有些语无伦次。

“别紧张,进屋来慢慢说。”

出租屋不大,走进房间我还感受到一股水蒸气。

安嫂正擦着湿发,疑惑地又问我一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两眼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安嫂也发现了我的眼神。

但她没有任何反应,笑着问我:“到底怎么了?”

“那个,就是白天错怪你了,所以来给你道歉。”

“我当什么事呢?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跟你一个小娃计较啊?”

安嫂满不在乎继续擦着头发说。

“那你不生气的话,我就没事了,我走了。”

纵使我很不想就这样离开,但我也不得不走,不然今晚我可能会做错事。

我急忙起身就要逃跑,一不小心还把板凳给踢翻了。

安嫂又笑了,她俯下身子扶起板凳。

我又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安嫂扶起板凳后说:“这么晚了就别跑来跑去了,现在回去也影响老李休息。”

我虽然是一个刚来大城市的农村孩子,但安嫂的话让我忍不住乱想。

以前听人说工地里很多人都是搭伙过日子,然后互相帮衬。

我又回忆起老李的话,难不成安嫂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

还在我胡乱猜想的时候,安嫂告诉了我答案。

她关了灯,然后轻声开口:“别走了,以后跟我一块吧,我还能照顾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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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回到宿舍,老李很幽怨地看着我说:“年轻小伙子就是好,我可是喜欢安嫂好一段时间了,别说在她屋里过夜了,连房门都没怎么进过。”

老李的话让我有点害羞,我站在原地挠了挠脑壳。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给我仔细讲讲都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细节了,正好安嫂此时来到我们宿舍。

“去工地了。”

我屁颠屁颠地甩开老李,跟着安嫂走进工地。

安嫂叮嘱我道:“你要好好干,多学一点东西,年轻人在北京很容易就闯出一副天地的。”

我听了安嫂的话,不仅跟着老李学了很多东西,还去每个木匠、瓦匠那边转了很久。

我在学习技术的同时也开拓了人脉,短短十年过去,我就从一个泥瓦匠做到了包工头。

当然我能成功的最大原因,还是安嫂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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