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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节选自案例督导录像大课中曾奇峰老师的咨询解析。（本课程内的咨询均为模拟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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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身处困境，似乎正“四面楚歌”的全职妈妈：女儿早恋，成绩下滑；丈夫怨怼，认为这个妻子做得不到位。
来访者有很多困惑与冲突，此前的文章展示了部分关于女儿早恋的议题，今天继续来看这位来访者的故事，以及在案例督导中，督导老师是如何理解这段咨访关系的。
督导关系是种怎样的关系？
曾奇峰：
大家好，我是曾奇峰。先说说我对案例督导的看法，首先我想说的是案例督导不是什么，案例督导不是挑剔咨询师，更不是对咨询师在咨询过程中的所作所为给予批评甚至是贬低。
案例督导是在以下三个层面帮助咨询师：
第一个层面是帮助咨询师理解来访者，理解来访者的过去是怎样影响到他的现在的。
第二个层面是帮助咨询师理解在他和来访者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三个层面是给咨询师一些建议。
关于第三点给建议，心理咨询里督导师给咨询师的建议，跟医学领域不太一样。在医学里面上级医生给下级医生所作的建议等于命令，就是不管你能不能理解，都必须执行。
但是在心理治疗领域， 这个建议是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执行或者不执行的，所以在心理治疗领域里面，在面对督导的时候，我们的态度有更多的灵活性。
还有一个问题， 就是关于谁有督导资格，我们认为只要是身处督导位置的人跟身处咨询师位置的人有不一样的盲点，那么这个人就已经具有督导的资格。这也就是为什么平辈督导同样能起到很好的效果的原因。
再来说我对督导关系的看法。
咨询关系是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的关系，督导关系，就是咨询师和督导师之间的关系，这两种关系是平行的，平行这两个字在此处基本可被理解成“等于”。
比如如果我在督导的时候对咨询师有很多的批评，说他这个做得不对，那个做错了，或者给他过于强硬的指导意见，那么这个关系就会传递到他和来访者之间的关系中去。
我们把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当成同义词来使用，相比之下我们做的工作更倾向于心理治疗这个方向，心理治疗是一种非指导性的治疗。
这意味着在我们跟来访者的关系中间更多的是理解他的情感、行为、语言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像来访者的行政领导一样指出你这个地方说得不对，你应该怎么样。
行政领导所做的事情对这个人的人格成长是没有什么帮助的，所以来访者才找我们，这是行政领导和咨询师之间的重大区别。
先对督导和督导关系做个澄清，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督导是在干什么。
来访者和咨询师谈论对女儿早恋的担忧，其中一个担忧就是对婚前性行为的担心，害怕女儿无法保护好自己。
在咨询师的工作下，来访者也开始回忆自己上学时的恋爱经历，来访者曾拒绝了男朋友的发生性关系的要求。
曾奇峰：
这是一个了解来访者的机会，当然这种了解需要跟她讨论，可以问问来访者：
那个时候你需要守身如玉，需要在结婚之前没有性活动，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这是为谁这样做的，还有，你是不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也遵守你所处的时代的道德规则。
如果我们每一代人道德规则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话，那我们可以说，这个来访者你在大学的时候恋爱，虽然没有发生性行为，或者是仅仅是见过你的男友，在学校里男女生在一起上课相处，这已经违背了我们老祖宗的道德。
因为我们老祖宗说男女授受不亲，女孩在出嫁之前是不可以见男人的，如果她不小心被某一个男人看见了脸，那她就必须要嫁给这个男人。因为她被看见了脸这件事本身就有某种失贞的嫌疑，或者是判断。
所以我们可以看看，你已经超越我们前辈那些道德很多很多了，在你和女儿的关系中间，你希望她是不是能够像你一样能够遵守你所处的时代的那些道德规则，那么同样的要问一问，如果你女儿遵守你所处的时代的道德规则的话，这样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你不具有被抛弃感。
我们还可以温和的面质一下这个来访者，如果你让女儿也遵守你当年遵守的那些道德条律，你是觉得高兴，还是觉得有点悲伤。
我们猜测一下，她可能两种感觉都有，一种就是女儿终于跟我一样，这会有母女同心，或是能够让女儿能够理解自己当年是怎么样克制自己的这样一个作用，第二她可能也会感到，女儿现在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她有必要像我当年所做的那样子做吗？估计会有一些内心冲突。
我们讨论这些事情的本身就包含一个暗示，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的，比如婚前可以有性行为，这不是犯法，当然我们不可以直接这样说。
刚才说到法律，我曾看到一篇文章，讲现代人必须知道的十个公理，或者是法律准则，排名第一的就是法未禁止既可为，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法律上面没有明确的规定某一个行为是不可以做的话，那么这个行为就相当于是可以做的。
而婚前性行为不可以做这个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法律条款中间，就表示这是可以做的。
当然，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在婚前有性行为，可能比男孩具有更多的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不涉及到法律，而涉及到一个女孩她从人格上面来说是否具有完备的自我的保护能力，这个非常重要，这就属于心理健康领域中间的事情了。
一个妈妈可能需要在自己的女儿慢慢进入这样的阶段的时候告诉她，至少是两点关于自我保护的内容，第一点就是要避免怀孕。
现代社会的人所拥有的幸福之一就是我们可以从事性活动，我们同时也可以采取很多的措施来避免性活动所可能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怀孕，我想现代人能够享受的事情，就是既能够享受性活动本身，又不像我们的祖先一样的，需要承受不期而至的怀孕的后果。
第二个就是防止传染性活动相关疾病，我相信，这是现代社会一个母亲对女儿的职责所在。
但是在不那么正常的母亲跟女儿的关系中间，这个话题可能被禁止，我知道有很多的妈妈从来不跟女儿谈与性有关的任何事情，我觉得这种回避本身就表示她们关系没有分化。
也就是女儿虽然年龄到了成年十八岁，但是内心还没有到十八岁成年的这个年龄的证据，我想如果妈妈能够跟女儿讨论与性有关系的自我保护和卫生方面的事情的话，就表示这个妈妈和女儿的关系是分化了的。
大家都知道，在精神分析里面分化这个词直接等于心理健康。
女性来访者说到跟老公的关系，老公说你全职在家里就是把女儿搞好，我就负责赚钱。
而这个女性来访者也把自己个人价值建立在做一个好妈妈以及做一个好的妻子上，我有一点悲哀的想，好像她做妻子这件事情，老公没有给她机会。
因为她老公成天不在家，两个人好像听起来也没有太多的亲密时刻，这是来访者自己的问题。
当我们的价值是建立在为别人服务这上时，是靠不住的，当我们的价值是建立在我自身能够发展自己的人际交流和事业的空间的时候，这才永远都靠得住。
案例中咨询师的思路也非常的清楚，咨询师在把注意力放在来访者自己的发展上面。
这会有很多现实困难，但我们更在乎的是内心的困难。
内心的困难对于这个女来访者来说，就是她要突破所谓的传统，突破自己的人格对自己的限定，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
在谈论全职妈妈自我的发展时，咨询关系的张力有点大，来访者跟咨询师的关系中间有一些对抗。
我觉得这是来访者现实关系中的张力投射到咨询关系中间的结果。
她和女儿的张力，主要有两点，第一点是，她女儿的恋爱让她有一种被抛弃感，因为她现在精神没有着落，她只能通过照顾女儿来获得自我价值，还有一个她和她女儿之间的张力来自她老公，就是我只有通过我女儿变好了来获得老公的肯定。
另外在她和她老公之间也有一个张力，就是看谁做得更好，标准就是你作为妈妈把女儿搞好了你就是一个好妈妈，而我作为老公我把钱赚多了我就是一个好爸爸。
这样的考核标准制造了夫妻之间的巨大的张力。另外，我估计这个老公自己也面临一些压力，这个压力不仅来自于他自己工作上的压力，也来自于他和他妻子之间的这种竞争关系，就是看看在女儿的事情上面谁更正确。
我们会发现很多亲密关系中间的争论会把各自推向一个极端。
比如在这对夫妻关系中间，我估计这个妈妈有可能会走向一个跟咨询师或者跟一个学了心理学的人一样的那种“孩子的事情我完全不管了”的极端，而爸爸有可能走向“孩子的所有的事情我都需要管”的极端。
所以各自都在以跟对方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来活着。这段话我可能需要再总结一些，我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投射性认同的结果就是把彼此都变成一个跟本来的自己不一样的人。
这是在争论中间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大家彼此都朝自己的极端的方向发展，这实际上是有分离焦虑的人，或者是有融合焦虑的人在争论中间所表现出来的常态。
我要通过反对你使我自己有独立意识，而如果我同意你的话我就被你吞噬了，在青春期的孩子身上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你越是不让我做的我越要做，这样显得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
所以我们遇到的很普遍的情况就是小孩有可能她们不是出于自己的真实愿望要谈恋爱，原因可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或者是学习压力很大等，但是父母亲反对她们谈恋爱的话她们就真的去谈了个恋爱。
所以她们的恋爱行为本身不具有太多恋爱的意义，而是具有反叛的意义，这个跟抽烟也差不多，就是抽烟实际上不是人的基本需要，我们人类抽烟的历史不是太长，特别是抽这种现代化炮制的纸烟的历史不是太长。
但是青春期的孩子为什么要尝试抽烟？
很多青春期的孩子他们在抽第一口烟的时候是觉得非常难抽的，有好多抽了几年的烟的人他们都不会觉得烟真的好抽，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抽，就是因为这种行为本身意味着独立反抗和自主，所以抽烟不是抽烟，抽烟抽的是我需要自己说了算。
这一段讨论，还涉及到一件事情，就是所谓的负性治疗反应。案例中负性治疗反应来自这位来访者的老公，但是我觉得这位来访者她肯定也认为治疗效果不好。
因为她不管是意识的还是潜意识的，都可能会把是否能够摆脱所有麻烦作为治疗是不是有效的标准。
我们可以面质一下来访者她找我们做咨询目标到底是什么。
咨询师说的很好，就是我没有能力通过跟你的谈话来让女儿的成绩提高，这不是我们的咨询目的。
我们的咨询目的是通过谈话让你能够更加淡定从容的处理这些事情，或者明白你到底在什么位置，你自己需要什么，这才是我们的咨询目标。
走进精神分析从初级学习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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