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8月盛夏,国民党炮兵第5团1连在长途的艰苦行军后,终于抵达此行的终点—平汉铁路广水站。炮5团是当时国民党主力炮兵团,其装备的德式的山炮,堪称国军的瑰宝。在炮1连抵达广水后,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上将亲自到驻地慰问。但是,炮1连在长途转进之后的惨状却让炮兵出身的孙上将大惊失色。

为了打败日本人,国民党耗费巨资打造了一支编制庞大的炮兵部队。一个拥有四门山炮的炮兵连编制骡马104匹、官兵203名。一个炮兵连往往有一百多匹骡马随同出动,人喊马嘶、尘土飞扬,火炮加上弹药纵列绵延长达半公里,是战场上最壮观的景象。但是孙上将却没有看到军容雄壮的骡马纵列,只看到了数以千计衣衫褴褛的士兵与民夫,精疲力竭的挑着扁担、拉着板车、步履蹒跚的挣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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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马去哪了?

孙连仲记得在三个月前,炮1连在台儿庄刚刚配属给第2集团军师时,那可是兵强马壮,运力十足。然而此时,整个行军队列里却看不到几匹骡马呢?勃然大怒的孙司令,立刻把连长叫来责问,然而连长悲愤的报告,却使孙连仲震惊不已。由于国军炮兵装备的制式山炮分解件,单件重量都在100公斤左右。然而中国本地最壮实的驮骡,只能扛得了85公斤重的炮件。所以,国军炮兵一旦远离铁路运输,依靠装备的骡马进行机动作战,骡马必然会沿途累毙。

在整个徐州会战中,炮1连跟随大部队从台儿庄、永城、信阳撤退至广水,前后三个月,700公里的漫漫征途,连里装备的骡马大多早已累毙。这四门炮,还是靠连里的士兵再加上沿途百姓出死力,才能完整无缺的运抵广水。刚刚说完,炮1连长这个堂堂8尺高的汉子,竟然难以止住眼中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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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机动成为了中国炮兵无解的难题?

首先是道路问题

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之落后,是现今的人们难以想象的。当时,国内绝大部分道路都是传统的泥土碎石路面,一旦到了雨季,路面上的淤泥能够达到1尺多深,任何大吨位火炮,基本都难以通行。至于桥梁则更为不堪,木造或石造拱桥,根本没有足够的承重能力让1.7吨的火炮纵列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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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马种问题

既然火炮纵列(野炮、榴弹炮)寸步难行,那使用可以分解的山炮,总可以了吧?答案还是不行!不是没有炮,而是马种不行。我们以国军制式炮兵装备沪造克虏伯75毫米山炮为例:沪造炮的最初驮运设计是分解为四组部件,用四匹骡马分载。第一驮是炮身连闩,全重225磅(102.15公斤)、第二驮是炮床连高低左右摇器,全重245.8磅(111.46公斤)、第三驮是炮架前节与车轴,全重157磅(7.28公斤)、第4驮是炮架后节与车轮,全重221磅(100.33公斤)。

而中国的土产军马一向以塞北的蒙古马为主。蒙古马耐力强、好饲养,曾驮着成吉思汗的马队横扫整个欧亚大陆。但是,蒙古马的肩高只有12掌(120厘米),体型比高度在16掌(160厘米)的欧洲马小了将近一半。而克虏伯的设计师在设计火炮的机动时参考的马种,是马高17掌、体重2000磅的德国本土莱茵马。

既然没有合适的马,炮兵就只能用价格昂贵的骡子驮炮。在当时周家口马市,一头身强力健的华北大骡子的价格几乎是马的两倍。然而,即使是力量惊人的骡子,在驮运状况中的理想载重量也只有85公斤。沪造山炮的四个分解件中,有三个分解件已经远远超过中国本地骡马的驮力,如果再加上专门的驮具,则重量更甚。在兵凶战危之时,炮兵为了按时抵达战场,只能不惜马力,以累死骡马为代价驮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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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是炮钢问题

既然中国骡马驮不了那么重的炮,那把炮造的轻一点不就行了吗?其实中国设计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想要在保持原有性能的基础上,大幅度削减火炮重量,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采用强度高、质量轻的合金钢替代原本使用的高碳钢。而在民国时代,代表中国炼钢最高水平的江南制造局钢厂,却只有炼制高碳钢的西门子15吨酸性平炉,根本没有生产“合金钢”的电弧炉。

然而建立一座现代化炼钢厂,预计投资为2000万美金,折合约8000万银元。国民政府一年的总支出也不过7亿8488万银元,占比最高的军费也不过2亿9607万银元。一座炼钢厂的建设成本,就相当于全国总支出的10%,全年军费的27%。在抗战时期,国民党想要挤出这部分钱是根本不可能的,时间也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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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中国炮兵无解的问题,却被日本设计师首先解决了。

在侵华战争爆发前,日本侵略者就对中国富饶辽阔的领土,垂涎三尺。日本军部在战争爆发以前,曾以各种名义派遣了大量的间谍,仔细考察了中国人文、地理以及道路、桥梁情况。而后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对于自身装备的武器进行了大量而细致的改进。其中,92式步兵炮就是其中的精品之作。我敢说,如果把92式步兵炮放到欧洲战场或者太平洋战场,这货根本就是一个垃圾。苏联的152毫米远程加榴炮或者是德国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再或者美国的M1步兵炮都可以教它做人。可是到了中国战场,它就成了全场最亮的“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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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式步兵炮一门专门为入侵中国,量身研发的火炮。

92式步兵炮隐蔽值极高,可以充分发挥火力的准确性、突然性和猛烈性。

92式步兵炮是一门非常低矮的火炮,其全高只有62厘米,如果去掉防盾,高度还会下降12厘米左右,基本与一挺重机枪高度相当。这意味着92式步兵炮很容易部署在距离敌人目标很近的位置上。既可弥补其射程不足,又可以用直瞄火力,对敌人进行精确打击。

据国军士兵反映,日军炮手经常将九二步兵炮隐蔽在茅草堆、灌木丛、低矮的土包甚至是坟头后面开炮。有时日军炮手连续开炮数发,国军却找不到它到底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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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式步兵炮将“性能平均=性能平庸”,变成“性能平均=样样皆通”

92式步兵炮的射界非常开阔,横向射界达到了90,高地射角也将近90度,再加上体积小、重心低,它几乎可以射击一切类型的目标。平射可以直接摧毁国军的土木防御工事,曲射可以当榴弹炮甚至是迫击炮使用。在进行大角度吊射时,由于92式步兵炮是榴弹炮出身,弹道比迫击炮稳定的多,所以精度也比同口径级别的迫击炮(80~85毫米)要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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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式步兵炮凭借设计优势,几乎可以到达中国战场的任何角落。

为了解决在中国复杂地形中的机动问题,日本火炮设计师将92式步兵炮全重,压缩到只有212公斤。在驮载情况下,该炮可以拆分为三个部分,一匹驮马可以分载大约70公斤的组件。(这已经是非常理想的重量了。)

这还仅仅是第一步,为了真正达到伴随步兵作战,日本设计师又再次对其进行了优化。如果在陡峭的山路或泥泞的土路上行军,92式步兵炮还可直接拆分为零件状态,由10名士兵背运。其特制的薄铁皮弹药箱,内装5发炮弹,总重量在30公斤左右,既可驮运,又可由脚夫背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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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最好的武器,只有最合适的武器。92式步兵炮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功,与中国战场的特殊环境有着非常大的关系。其实大家也不用对92步兵炮的性能过于执着,因为这玩意根本打不动美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所以战争没结束日军就将该炮停产了。(落后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