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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诗歌历史上,隋朝诗坛总体面目苍白。

后人在评价隋代文学时不无这样的遗憾:“有隋总一寰宇,得人为盛,秀异之贡,不过十数”。统一后的帝国囊括了各地的文学之士,但是成名成家的却很少,整体文学的成就不高。这是时代的遗憾,也是历史的必然。不足40年的时间里,面对百废待兴的局面,隋朝的统治者刚刚厘清了政治、军事以及经济上的万千头绪,还不及在文化上有所建树,便被覆亡。

有隋一代,活跃在文坛的山东文人集团的代表诗人有李德林、辛德源、薛道衡、卢思道和孙万寿等;江左人士的代表人物则有江总、虞世基、王胄、孔德绍;关陇集团的代表诗人主要是杨素和杨广。三大圈子活跃在文坛的诗人数量并不少,只不过创作的诗歌作品无论是从量上还是质上都比较有限,形不成气候。

不过,关陇刚健,山东豪贵,江左清雅,这三股文化势力各有千秋,为即将到来的大唐文学范型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相比此后百年盛唐一世所开创的诗歌盛况,隋朝诗坛无疑是黯淡的。但它就像是黎明前的暗夜,暮夜苍苍,依然隐藏着一种原始生命力,于无尽的暗夜中默默积蓄着破晓的力量。

杨坚的崇佛大旗:

历朝历代,文化都是统治阶级极其看重的治国纲张。尤其是在归化民心这一方面,根植于士人骨血的儒教文化向来被认为是宣扬正统的法宝,所以当年宇文泰才会以恢复周制来争取更为广阔的民意基础。

杨坚在位的二十四年间,大隋王朝全国上下都在如火如荼地恢复生产和建设,千头万绪还有待厘清,再加上南方、西北、东北都不算安定,boss和得力干将们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精力风花雪月。在争取民意这一方面,胡化的汉人杨坚剑走偏锋,在执政期间,他旗帜鲜明地竖起了崇佛的大旗。

北周武帝一朝,大批寺庙、佛像被毁,僧人被迫还俗,佛教被宇文邕的毁佛运动折腾得奄奄一息。隋文帝即位以后,允许佛教徒出家,同时承认印制佛经和制作佛像的自由。据史料记载,文帝一代,共计度僧23万,建立寺庙3792座。但是与梁武帝萧衍不同,隋文帝并没有为此耗费国家财政。虽然他为自己的出生冠以传奇的佛教色彩,但他始终清醒地与佛教保持着距离。

公元600年,他甚至颁布了废除学校的政令。但是这不能说隋文帝就不重视文化的建设。早在583年,隋文帝就曾下诏求书,献书一卷赏绢一匹。“民间异书,往往间出”,“一、二年间,篇籍稍备”。到炀帝一朝,依然坚持这一国策。隋时的藏书量是中国历代最多的,据史料记载,隋朝藏书最多时有37万卷,77000多类的图书。只不过大部分图书毁于战火,到唐朝国力鼎盛的玄宗一朝,藏书最多时也仅有8万卷。

我们可以相信,杨坚弃文学而选佛教,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拢民心、巩固统治,这是一个精明的政治家在审时度势之后做出的“最经济“的手段。

杨广的风花雪月:

公元604年8月,在独孤皇后去世两年之后,杨坚也因病突然去世。虽然关于杨坚的去世有太多的争议,但对于历史来说过程并不重要,最终的结果是皇帝老子告别人世,留给年富力强的太子杨广一个初步富裕但不够稳定的新兴大国。

这个时候隋朝的内政框架基本理顺,此时的杨广是极度清醒的,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稳定外部因素上。关陇集团骨子里的骁勇善战,以及保持长期作战实力的府兵将士们,让他轻而易举地平定了西北的吐谷浑和契丹。运河和东都工程也比较顺利,来得太过容易的成功让他渐渐忘却了初心。

风花雪月被提上日程。

父亲杨坚文学修养不高对文事也提不起兴趣,而且为了保证关陇贵族的利益,杨坚对山东豪族一系实际上采取防范和压制的政策,因而杨坚一朝文事极不兴盛。杨广则与父亲完全不同,他雅好文学,喜爱风雅,而且在南方初定时,杨广曾在南方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一力促进了江南政治文化的稳定。

杨广一登基,便大力恢复旧制,官办学校和传统儒学教育得到复兴。在他的引导下,炀帝朝的文学创作较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之前郁郁不得志的江左文士,开始得到杨广重用,他们紧紧团结在皇帝周围,形成了一个新的宫廷文学集团。在此基础上创作了大量酬和作品,只不过受创作环境所限,这部分作品反而没有太多艺术价值而已。

我们通常习惯将隋唐两个时代连起来称呼,隋朝无疑是唐朝的先驱,作为一个过渡性的政权,除了知晓其承前启后的普遍作用外,我们还需更加审慎地考虑隋朝在中国历史上所具有的意义。

短短三十多年,无论其文化政策正确与稳定与否,隋朝注定只能成为一个过渡阶段,但任何所谓的历史定律都不能涵盖历史的全部细节。隋朝数量不多的诗人依然为我们留下了一定数量的优秀作品。江左降臣因为亡国之殇而吟哦的“南冠之思”,山东作家因为政治高压而产生的“草泽怨刺”之词,而关陇贵族则有具有主人翁精神的豪放雄逸之唱,皆是大唐诗歌多个流派的滥觞。

虽然这些作品只是改朝换代之际的特定产物,不能成为一代文学之常态,但足以让我们通过这些优美的符号,一窥时代的风起云涌,以及个体的命运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