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施鸿鄂在家中与世长辞,留下妻子朱逢博悲伤度日。
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极好,朱逢博一时不能接受丈夫的离世,竟然将丈夫的骨灰盒放在卧室,日夜陪伴,有时还会喃喃自语:“你在那边生活得还好吗?”
究竟是多么深刻的爱情,才能让朱逢博在丈夫去世后,将他的骨灰一直放在身边,就连儿子施劲都感慨:“我父母的爱情让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十分感动。”
01、工地上的夜莺
你知道朱逢博是我国著名的歌唱表演艺术家,但你不知道,其实她是半路出家的。
在她的青春时期,她梦想着成为一名伟大的建筑家,唱歌只是她的爱好。
后来,唱歌从爱好升级成为了事业,还促成了她和施鸿鄂的这段好姻缘。
1960年,朱逢博从同济大学的建筑系毕业,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开始了工作。
身为建筑师,下工地是一门必修课,她不怕吃苦,每天灰头土脸地和工人们一起工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孩子。
不过,女孩子该有的细腻她一点也不少,休息时间她看着工人大哥闷着不说话,便主动说:“大哥,你看咱们工地也没个有意思的事,您喜欢听歌吗?要不我唱个歌吧。”
工人大哥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来一个!”
朱逢博也不胆怯,在黄沙飞扬的工地上当即高歌一曲,现场掌声雷动。
一开始只是附近的工友们听她唱歌,后来远处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大家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朱逢博就在圈子的正中心唱,有点小型演唱会那味儿了。
从那以后,工友们都喜欢亲切地称呼她为“小夜莺”。
“小夜莺”的高光时刻是在上海歌剧院来到工地进行慰问表演,专业的歌唱家在舞台上表演完,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如雷掌声。
台下的观众们面面相觑,有的人在窃窃私语:“我看这水平和小夜莺也没有什么差别啊,不会是来糊弄咱们的吧。”
这番话正好被站在一旁的团长听见了,他来了兴趣:“你们口中的小夜莺是谁啊?”
“就是我们工地的朱逢博。”有人大着胆子喊:“朱逢博,来一个。”
呼声越来越高,朱逢博红着脸站了起来,她不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奈何工友们的热情太足,再加上歌剧院的人也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簇拥着她上了台。
她一张口,团长的眼睛就亮了,“这是个唱歌的好苗子啊。”
团长爱才心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将朱逢博拐去歌剧院的事了。
没过几天,朱逢博就收到了单位的通知,不用去工地了,以后去上海歌剧院工作。
02、乌龙相识,大胆求爱
在唱歌这个领域,朱逢博自诩是个门外汉,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便从头开始学起。
歌剧院中有这么多大咖,朱逢博不愁没有老师问,她的目标是刚回国的施鸿鄂。
她一进歌剧院就听过施鸿鄂的大名,可以说整个单位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施鸿鄂是鼎鼎有名的音乐天才,他和朱逢博不一样,很小的时候就挖掘出自己的音乐天赋,进行了专门的学习,在16岁时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后来还到国外留学,学习美声唱法。
虽然他只比朱逢博大三岁,但在他面前,朱逢博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叫一声“老师”。
这声老师可不是轻易地叫上的,因为一开始施鸿鄂对朱逢博的印象并不好,也不喜欢搭理她。
一开始朱逢博来向他请教问题,他还是很开心的,“小姑娘年轻还知道上进,挺不错的。”他在心中给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可谁知朱逢博一张嘴唱歌,施鸿鄂的神色突然由晴转阴,吓得朱逢博立马闭上了嘴。
施鸿鄂是个对音乐很认真的人,朱逢博一张口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没有多少音乐基础,就是嗓音不错,一句话概括: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可这里是歌剧院,一个没有学习过声乐的人,怎么能来到这里工作。
一股怒火突然从施鸿鄂心间“突”地升起,他不知道朱逢博的实际情况,还以为是走后门进来混日子的。
出于绅士的修养,他不好意思直接给朱逢博甩脸子,便直接拿着水杯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朱逢博,以为他只是出去接水了,傻乎乎地在那里等他,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其实在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朱逢博便明白了施鸿鄂是不想搭理自己,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执着地等了两个小时,就是想问一个原因。
两个小时之后,施鸿鄂拿着水杯回来时,发现朱逢博还没走,惊讶地站在了门口。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如果是我唱得不好,您可以直接说,一声不吭就走是什么意思?”朱逢博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问道。
见朱逢博如此直接,施鸿鄂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两人互相听完对方的说辞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突然相视一笑。
事后朱逢博再次回忆这段经历,不由感叹:“如果当时我等不到人直接走了,或许我此后再也不会找你,我们也没有如今了。”
施鸿鄂确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当时的国内,没有多少人会美式唱法,朱逢博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地,朱逢博不再只是简单地把他当成老师,还想当他的女朋友。
可是团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找到她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你能在30岁之后再考虑恋爱结婚的事,你是个好苗子,能走到更高的地方。”
这番话让朱逢博暂时打消了向施鸿鄂表白的想法,两人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她跟自己说:“如果30岁之前,他有了女朋友,那我就放弃。”
幸运的是,到了1967年,33岁的施鸿鄂依然没有对象,于是朱逢博大胆出击。
她写了一封信给对方,信的内容很简单:晚上十点,在琴房楼梯口,不见不散!
施鸿鄂看到了落款处的“朱”字,便明白了信的主人是谁,他的心快速猛烈地跳动起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其实施鸿鄂对朱逢博也有意,不然也不会到33岁还是单身,怀着激动的心情他如约而至。
施鸿鄂到时,朱逢博已经在那里等他了,“没想到又让你等。”
一句话便将两人的记忆拉回刚认识时的那场乌龙,朱逢博看着对方,突然开口:“我想和你在下个月一号结婚,你愿意吗?”
施鸿鄂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愣在了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立马激动地点头。
清冷的月光下,是两人微红的脸庞。
03、低调结婚,恩爱生活
朱逢博的那句话不是玩笑话,她是真的要在下个月一号结婚,施鸿鄂求之不得,于是两人在互表心意的第6天,闪婚了。
婚房很简陋,是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可这对新人丝毫不嫌弃,在这里许下了执手偕老的誓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婚后两人如胶似漆,很快就生下了儿子施劲。
生育孩子这样的大事,也没有耽误朱逢博的事业,丈夫也很支持。
他们都是为音乐奉献自我的人,夫妻携手,将美式唱法与中国传统唱腔相结合,促进了中国流行音乐的发展。
只是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儿子施劲,夫妻俩都是工作狂,小时候的施劲基本上都是跟着家中的老人生活。
有一次,朱逢博因为工作许久没有见孩子,当她终于忙完了,第一时间就是回家看看孩子怎么样,哪知她回到家孩子就给了她迎头一棒。
孩子还小,太长时间没有见妈妈,他不记得妈妈了。
朱逢博想要抱抱孩子,结果施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挣扎着不让妈妈抱,朱逢博含着眼泪,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施鸿鄂也回到了家,他看着眼前这种情形,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环抱着妻子,轻声安慰:“孩子还小,熟悉熟悉就好了。”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了。”在丈夫的安慰下,朱逢博逐渐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朱逢博始终情绪不高,神色恹恹。
施鸿鄂为了哄妻子高兴,特地买了一大束鲜花,还动手炒了几个朱逢博喜欢的菜,两人来了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施劲这几天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对朱逢博又恢复了之前的亲密,不仅让妈妈抱,还会“咯咯”地笑,朱逢博看着心都要化了。
父母都是音乐天才,儿子施劲的天赋也不差,很小的时候就能完整地弹完一整首钢琴曲,给了爸妈一个很大的惊喜。
不过施劲志不在此,爸妈因为繁忙的工作,让他在童年中缺失了很多,所以即便有天赋,施劲也没有进入音乐这个领域。
朱逢博夫妻俩并不强求,没人规定必须要子承父业,儿子过得开心就好。
04、丈夫因病去世,依靠儿子生活
施鸿鄂的身体不是很健康,早在1992年,就做过心脏手术,将朱逢博吓得六神无主。
自这次手术后,施鸿鄂的工作量就大大减少,一是身体确实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二是朱逢博在他身边严加看管。
为了照顾丈夫,朱逢博也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进入2000年,几乎就不再登台演出了。
闲下来的他们体会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幸福。
以前他们忙于工作,去外地几乎都是出差,很少有时间可以去欣赏美景,如今两人终于有时间携手相伴,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他们的年龄不小了,儿子施劲有时放心不下,便开着车带全家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自驾游;有时他的工作比较忙,老两口想出去游玩,他便贴心地做好了攻略,给父母找靠谱的旅游团。
施劲常常说:“我父母的生活就是我对婚姻最向往的样子。”
在他们的孙女出生以后,夫妻俩又有了新的乐趣,每天在家含饴弄孙,看着孙女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朱逢博的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还记得孙女第一次会叫“奶奶”,朱逢博的眼泪突然一下了就流了下来,“怎么突然哭了?”施鸿鄂关心地问。
“我就是想到咱们儿子小时候了,他小时候我们真的错过了太多。”朱逢博将眼泪轻轻抚去。
平凡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可2008年3月11日的一场变故,将这一切破坏了。
那晚夫妻俩和往常一样关灯休息,没过几分钟,施鸿鄂就抓着朱逢博的手说:“我不太舒服。”
朱逢博第一时间就开灯查看,见丈夫脸色发白,立马拨打救护车,可还是没赶上,施鸿鄂的心脏很快停止了跳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抓着妻子的手。
朱逢博明白,他是不放心她。
施鸿鄂的去世,给朱逢博造成了很重的打击,她不舍得丈夫离开她,力排众议,没有将丈夫的骨灰盒下葬,而是放在了自己房间。
她会每天陪丈夫说话,念叨着两人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有时还会在房间中唱几句,自言自语:“我唱得是不是没有以前好了,到底是老了。”
施鸿鄂去世后,朱逢博的生活就被困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最后还是施劲将母亲接到了自己身边居住,每天陪伴她,和她聊天、散步、看电视;孙女也很心疼奶奶,会撒娇地让奶奶带自己出去玩,祖孙俩一起在公园里玩耍。
幸亏有了家人的细心照顾,朱逢博才从丈夫去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每逢谈及这件事,施劲都说:“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生死不渝的爱。”
施劲是个孝顺儿子,将母亲照顾地很好,现在的朱逢博每天在家养养花,日子过得清闲安逸。
孙女在得知奶奶曾经的辉煌事迹后,对她的母校同济大学产生了好奇,经过了一番寒窗苦读,成为了奶奶的小师妹,朱逢博的脸都要笑开花儿了。
只是偶尔她还是会想起她和施鸿鄂走过的风风雨雨,即便他已经离开了14年,可他的音容笑声还是清晰地刻画在脑海中。
初相识的一场乌龙,教学时的认真严肃,同台表演的默契十足,以及互通心意时的羞涩紧张,点点滴滴并没有随着时间消散,每次回想都倍感幸福。
施劲有时会假装嫉妒地说:“别人聊天都说自己的孩子怎么样,您到好,张嘴闭嘴都是我爸。”朱逢博笑笑不说话。
没有人比施劲更懂父母的爱,他们的白头偕老成为了他的向往。
如今他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他更要好好照顾母亲,只是希望,母亲可以老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