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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会议:木帆船和机帆船之争

50年2月1日,广州军政委员会会议上,叶剑英,邓华,洪学智以及40军,43军的军政主官齐聚一堂,讨论解放海南岛的战役计划。一个人却酣然大睡,甚至打起了呼噜。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12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的“旋风司令”韩先楚。

韩先楚为什么睡觉,他有他的难言之隐。

这次会议讨论的是解放海南岛,而解放海南岛最重要的就是渡海工具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有人主张到港澳购买登陆艇,有人建议把木帆船改装成机帆船,也就是给木帆船加装发动机,用机器而非人力驱动。

这两派的观点是主流,而韩先楚属于第三派,他主张要依靠木帆船渡海作战。

在韩先楚看来,买登陆艇这件事其实没底,那些外国人怎么会愿意把舰艇卖给你,让你去打他们的盟友?何况登陆艇的训练需要大量的时间。把木帆船改装成机帆船的难度也很大,韩先楚估计,以当时的人力物力水平,能在战前改装1/5就顶天了。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如果一味等待这些渡海工具装备到部队,则作战必须推迟,推迟则意味着不可知。

韩先楚认为:

我们完全可以靠木帆船,靠天气和风解放海南岛!我们不必推迟渡海作战的时间,恰恰相反,我们必须提前发起作战!因为既然要靠风作战,最好的时机就是利用谷雨前的那阵季风,这次时机如果错过,就只好等待半年后9月的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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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先楚的这个想法和参加会议的大多数同志的意见都不一致,甚至与军委的意见也不一致——20天前,军委在电报中指示登岛部队,要“不依靠北风而依靠改装机器的船”作战。

韩先楚很早就开始研究渡海作战的问题了,他认为依靠木帆船,完全可以解放海南岛。但他毕竟只是进行了理论研究,并没有付诸实践检验,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是对的。

韩先楚只好不发表意见。

这次广州会议确定了几个大的方向:

第一,主要采取小部队分批潜渡的方式,逐渐改变岛上的敌我对比;
第二,渡海作战主要以机帆船为主,加紧将木帆船改装成机帆船的速度,同时积极购买登陆艇;
第三,战役发起时间推迟到6月。

这三点,都和韩先楚的想法相反,但他并没有公然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

散会后,他对潜渡和改装这两项命令全力准备,但第三项推迟作战的指示,他却根本没有向下传达,以至于40军的师级主官都不知道广州会议已经决定推迟作战时间。

韩先楚命令部队加强训练,全力备战,春节加班,务必在3月份前完成一切准备;另一方面他越过上级单位,直接给四野司令部和中央发电请战。

韩先楚的这些电报对如期解放海南岛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惜的是,他发给中央的那封电报已经遗失。

据看过这封电报的同志回忆,韩先楚向中央许诺,提前解放海南岛完全可行,如果43军没有准备好,他愿亲自率领40军主力单独渡海作战。

当时毛主席正在莫斯科访问,看到电报后他同意了韩先楚的意见。这才有了随后人民解放军解放海南岛的故事。

后来常有人说:韩先楚将军为解放海南岛做出的贡献怎么说都不过分。

因为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如果真的推迟到6月,海南岛的命运和前途恐怕难以想象。

韩先楚直接致电中央,请求提前解放海南岛

你见过这样的海战吗?木船对战军舰,山炮野炮对战舰炮,由于炮火力量不足,船上的战士们咬开手榴弹往敌船上投掷……不可置信的是,这场战斗还打赢了。这就是我军在1950年3月发起的解放涠洲岛战役。

这次海战意义重大,我军不仅拔除了敌人在海南岛的前哨据点,还首创了以木船击伤炮舰的战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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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涠洲岛战役发起的同时,韩先楚利用敌人注意力被吸引的时机,部署了第二次潜渡,这此潜渡的登陆点在敌人防线的正面,带有强攻性质,目的之一就是侦测敌人防线虚实。

此战中,敌人调集四个团的兵力和10余架飞机,企图围歼我潜渡部队,但经过数次激烈战斗,我军还是成功与岛上的琼崖纵队会师。

这两次作战,我们依靠的都是木帆船,韩先楚因此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依靠木帆船提前解放海南岛是完全可能的,大海是可以战胜的。

在未知的大海面前,恐惧像波涛一样袭来。很多人之所以心有忌惮,是因为不久前的金门战役,小金门这个弹丸之地距离大陆只有1.8海里,岸炮可以直接打到岛上,但都没有拿下来,如此说来海南岛岂不是更难攻克?

但其实,正是因为金门小,敌人的火力兵力聚集,才难以攻克。相比金门,海南岛更大,海岸线更长,登陆点更多,敌人防线的弱点和漏洞也就更多。

海南岛的战役部署一波三折,但矛盾的焦点始终都没有离开渡海工具,其它的问题都是由这个问题衍生而来的。

金门的经验是惨痛的,它告诉我们渡海工具必须准备充分。2月初的广州会议决定把渡海时间推迟到六月,就是出于这个考虑。但怎样才算准备充分呢?等待登陆舰和机帆船装备到全部渡海部队吗?这需要多少时间?

既然木帆船渡海可行,我们为什么不抓住时机,提前发起战役?

眼看一年一度的季风马上就到,眼看购买登陆舰和改装机帆船的进度迟迟未能完成,眼看敌人已经摸清了我军潜渡的规律,眼看岛上的琼崖纵队正在被围剿,韩先楚决定不能再等了,他决定据理力争。

3月20日,韩先楚向15兵团和四野司令部发电,称主力登陆作战估计无大问题。3月31日,韩先楚致电15兵团,大规模渡海作战条件已经成熟。眼看没有回信,4月初,韩先楚再次致电15兵团和四野,同时致电军委,要求立即发起海南岛战役。

好在韩先楚的最高上司是毛泽东,他的方案被批准了。4月10日,解放海南岛的命令正式下达。

由于之前广州军政委员会决定把渡海作战时间推迟到六月,43军便把渡海作战的教育和准备工作布置到了5月底。这次强渡作战的命令提前下达,43军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尽管他们加紧时间部署,最终也只能保证两个团渡海作战。

这次韩先楚又发挥作用了。如果不是他之前扣下了广州会议的命令,春节不放假持续备战,确保了这次提前渡海作战时,他手下的两个师六个团可以同时渡海;那么,解放海南岛就无法达到毛泽东“必须集中一次运载至少一个军的主力”的要求,解放海南岛的任务也就无法完成。

从4月17日到5月1日,前后历时14天,我野战军在琼崖纵队的配合下,歼灭敌军三万三千多人,一举解放了海南岛。

万幸有一个敢于请战的韩先楚,万幸有一个积极备战的韩先楚。

冯白驹将军:解放海南到的另一个大功臣

后世的人们在提起解放海南岛战役时,总是忘不了两个人,一个是敢于请战,积极备战的韩先楚,另一个就是让红旗在海南岛上屹立了23年不倒的冯白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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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白驹的一生堪称传奇,和海南的命运紧紧相连。1926年加入共产党后,他就致力于领导海南人民为反抗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作斗争。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琼崖根据地遭遇多次围剿,琼崖特委一度被打散打垮,最低谷的时候,冯白驹带领100多人在母瑞山坚持作战8个多月,为海南岛留下了革命的火种。

最终突围下山后,他身边仅有25人,冯白驹又凭借这25人重新联络组织,发展力量,艰苦创业,组建起了琼崖工农红军游击队。

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入侵海南岛,冯白驹领导琼崖抗日独立队英勇阻击日军登陆,打响了我党领导海南人民抗日的第一枪。他对日作战顽强勇敢,战略战术高超,在他的领导下,1945年,琼崖独立纵队发展到了近两万人,根据地占据全岛二分之一,所辖人口100万以上。

一支孤军能够取得如此成绩,堪称奇迹。他的表现有目共睹,根据中央指示,1940年,周恩来在重庆接见海南地方同志时说了一句很著名的话:

“冯白驹同志是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

1950年,四野兵临广州,筹划发起解放海南岛战役。韩先楚将军力排众议主张提前渡海,为海南岛的解放争取了最为有利的历史时机。而另一边的冯白驹除了负责在岛上坚守,接应登陆部队,还要承受国军高强度的围剿。

当时薛岳在海南岛上组建了所谓“铜墙铁壁”的立体防线,即“伯陵防线”,防御我军登陆;对内又出动岛上的四路大军在琼东、琼南、琼西、琼北四个防区大力“清剿”,企图在解放军大举强渡登陆之前削弱琼纵力量,摧毁五指山根据地,迫使琼纵部队化整为零,无力策应大军登陆作战。

在这样的背景下,冯白驹将军率领琼崖纵队拼死接应,里应外合,为我军在没有海军和空军的条件下一举解放海南贡献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海南岛战役结束后,毛主席感慨地说:

海南和金门不同的地方,一个是敌人的战斗力不那么强,另一个就是海南岛上有冯白驹啊!

在海南岛解放一个月后,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如果不是冯白驹和琼崖纵队长达23年的坚持,海南的历史会不会是另外一副面貌?

如今的海南已是省级建制,当我们踏上这座岛屿,走入那片椰树林,站在天涯海角眺望大海时,不应该忘记冯白驹,不应该忘记当年那些流血牺牲,无怨无悔的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