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氿
1
一大清早被天空中的轰雷声吵起，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牙齿撕咬下裂开的嘴皮，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中慢慢散开。掀开已经洗得发白的被子，因长期缺乏足够营养而变得干瘦蜡黄的腿在接触到冷气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下床后一股刺痛从脚腕处冒出。
看来那双鞋子确实不能再穿了。
又是个阴雨天气，跟妈妈当初被警察抓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按理来说，同时失去父母应该是很多同龄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我只觉得庆幸，因为我早就受够了他们之间的猜疑、争吵、殴打。终于，妈妈再也忍受不了爸爸的变心，一个雨天，在爸爸回家必经的巷子里，妈妈用家里的菜刀杀死了他。
我打开客厅昏暗的灯，在冰箱里翻出昨天吃剩下的包子，稍微热了热就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我睡得格外好，就好像有什么烦恼突然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就连食欲也增了不少。
每天早上我都会提早出门，今天虽然才六点，但我的脚步还是有点急匆匆的。我不喜欢路上那些街坊邻居投来的害怕、同情抑或是好奇的目光，又或者，是像苍蝇一样让我烦不胜烦的闲言碎语。
“你看，那不是那个杀人犯疯子的女儿吗？”
“是呀是呀，这个娃可怜哦，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本来是她小姑来照顾小孩，结果那小姑在家只待了一个月就偷拿一半的保险费跑了。”
“这么可怜哟。”
“对的呀，估计她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她妈、她姨、她外婆全是精神病人。”
即使我特意起早，还是很倒霉地碰上了一大早出门丢垃圾的两个妇女，像这种话我也听得多了，虽然讨厌但也自认倒霉。只不过当我听见“精神病”这三个字时，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用自以为最凶狠的目光瞪了眼身后那两个嚼人舌根的妇女。
可能是我的故事在这个小地方确实足够轰动，再加上长期缺乏营养导致的眼球无神。总之，那两人似乎被吓到了，在被我瞪了一眼后立马止住了嘴，推搡着回到了自己屋里，甚至，我还听见了她们可笑的锁门声。
“哼。”我冷哼一声，用微微颤抖的手抓紧了书包的背带。
我不是气愤她们的闲言碎语，我是害怕。是的，害怕，我害怕我早晚有一天也会像妈妈她们一样疯掉，成为精神不受控制的怪物。
2
“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的那个校花失踪了！”
“什么什么，讲来听听。”
“隔壁班的那个梁茜，据说已经一周没有来上学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她本来就是个小太妹，没来上学不挺正常的嘛。”
“不不不，这次不一样，据说她爸妈急得快报警了，把梁茜的朋友问遍了都没有结果。”
“那真是怪了，她不一直都是成群结队地到处浪吗？”
“我看她平时穿得那么花里胡哨的，长得也好看，会不会被人贩子看上给拐跑了。”
手中写字的笔渐渐放慢了速度，我开始仔细偷听那群人讲话。
梁茜这个女生在我们学校颇为有名，生得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即使每天浓妆艳抹也可以看出她那张脸与众不同。
高鼻梁，大眼睛，红润饱满的嘴唇，一颦一笑都足以把全校男生的魂勾走。
她的身材也是一绝，跟我这种蜡黄精瘦的女孩不同，许是发育较早的缘故，梁茜的个子高挑，体型丰满，夏天随意穿个短裙，白花花的大长腿让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梁茜，老师找你。”一个男生用书敲了敲我的桌子，正眼都没瞧我一下，带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傲气大摇大摆地走了。
哦，对了，我也叫“梁茜”，跟校花“梁茜”同名，但是跟那个漂亮的“梁茜”相比，我这个“梁茜”看起来就像个小丑。
我面部扁平，五官毫无长处，身材干瘦，唯一与之相同的就是我的身高，继承了我爸的基因，从小就比同龄人高上一截，但自从爸妈走后，我这身高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停滞不前。
3
“梁茜啊，最近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向老师说。”班主任每月都在我前面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情感。
这些人总是这样，打着关心我的旗号一遍又一遍询问我的状况，但是当真正的困难摆在我面前，他们却选择视而不见。
“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我牵动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强行给出一个微笑，打断了班主任的喋喋不休，点了点头后装作备受感动的样子推门离开办公室。
“梁茜爸妈又打电话来了。”
“还没找到吗？”
“还没，据说准备报警了。”
走出办公室的瞬间又听见了关于梁茜的讨论。她总是这样，仿佛是受上天眷顾，不管在与不在都可以成为大家谈话的焦点，她的消息总是不受控制地受到关注。
4
回家的路上，我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那人个子瘦高，五官不够精致但也大气立体，若是平时，他的眼神深邃迷人，十分吸引人。只可惜，现在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林子业？“当看到这个人出现在面前，我瞬间感觉有点激动，毕竟他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也是那个漂亮梁茜的前男友。
但是察觉他来意不善之后，我的脑中警铃大响，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在哪里？”林子业的声音有点急促，身子一步步向我逼近。
“谁？梁茜？”
“还能是谁？我那晚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梁茜在哪我怎么会知道。”听见林子业的逼问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像校花这种跟我八杆子打不着的女生，她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
“你撒谎！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梁茜大晚上进了你的家。”
“我的家？你有没有搞错，我的家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她大半夜来我家干嘛！”
林子业的声音大得有点刺耳，为了不在气势上输过他，我只好也把自己的声音放大。
此刻的他显得有点疯狂，眼睛都泛红了，原本英俊的脸在愤怒的支配下显得格外扭曲。
“你胡说！牛仔外套、短裙、长靴、大波浪卷发，她就是梁茜我没有看错！”
林子业吼叫着，伸手想要抓住我。看情况不对，我迅速抓起旁边的废纸板朝他扔去，在他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讶愣住的瞬间，我找准空隙赶忙逃回了家。
5
跑回家的我气喘吁吁瘫坐在沙发上，脚下的帆布鞋在逃跑的过程中踩中水坑湿透了，鞋子上全是腥臭肮脏的泥巴，裤脚也被雨水浸透粘黏着小腿，潮湿得让人难受。
梁茜？林子业为什么说她晚上来过我家，她的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脑无法抑制地开始思考起林子业的话，一种莫名的开心涌入心头。像我这种人也可以和那么漂亮的梁茜扯在一起，林子业竟然能为这种重要的事情来找我问话。
但是马上，我就被自己的开心给吓住了，觉得这样真是变态，转而又开始埋怨起梁茜来。
这个梁茜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下好了，遇到事情了吧！人不见了还不忘给我添麻烦，在学校被迫听她的各种八卦，哪怕她离开学校了我也要因为她的事被人家质疑。简直阴魂不散！失踪了就别回来了！
埋怨的想法一生起，我的脑海便开始充斥着针对梁茜的各种咒骂，那些谩骂她的词汇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直到我透过电视机显示屏看到了自己恐怖狰狞的面容才吓得终止了这种罪恶思想。
6
这天是周末，本来想睡个好觉的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咚咚的敲门声配合着我的心跳锲而不舍地回荡在屋子里。
由于昨天放学后的事情，我开始害怕起来，怕林子业找到我家来发疯质问。
我蹑手蹑脚地小心移步到门口，打开门上的猫眼向外瞅。
一只眼睛猛地出现在我的视野，吓得我往后一倒，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警察，来了解一些事情。”门外响起男人的说话声，听见对方的身份后我终于松了口气，而心情从害怕变成困惑。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本地侦破了一个传销窝点，其中有位成员叫梁小凡，根据资料显示她是你的小姑，对吧？”
一共来了两名警察，为首的一名称自己姓张。这位姓张的警察进门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开始向我了解情况。
“对，她是我的小姑，不过几年前她就偷拿了家里一半的保险跑掉了，我以为她早就去了外省。”
我点点头，嘴上回答着警察的问话，但眼神不断跟随着另一位警察。这位警察自从到家后就一直东张西望来回走动，让本来被吵醒的我感到烦躁。
“哦，你别紧张，我们也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问话的警察注意到我的异常稍微放缓了语气，“还有一件事，梁茜你认识吗？跟你同名的一个女生，一样在七中上学，好像还跟你同一年级。”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昨天她的父母来警察局报案了，说她失踪了一个星期。说来也巧，我们在你小姑的手机上发现了梁茜的联系电话。”
“梁小凡认识梁茜？”
“据你小姑说，她当时在KTV认识了梁茜，看这个姑娘不喜欢学习，家里还有点小钱就想要拉她一起入伙，但是接触一段时间后就没了后续。这件事你知情吗？”
“我说过了，梁小凡几年前就拿着一半的保险跑了，她连在本地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什么传销组织、梁茜的事情我就更不知情了。”我摆了摆手，语气飞快地回答完警察的问询，想尽快结束话题。
“不过......昨天放学，梁茜的前男友林子业来找过我，他说他看见梁茜有天晚上进了我家。”我突然想起昨天林子业的质问，原封不动将他的话转告了警察。
“好的，我知道了。”面前的警察收起记录笔，用带有一丝怀疑的语气问道，“如果林子业说的是真的，你家来人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一向晚上睡得很死，有次隔壁家老人突发心梗来了救护车都不知道。你看，为了个人安全，我甚至睡前都会把卧室门反锁。”说完我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卧室门侧除了本身自带的锁外还额外安装了一把铁锁，“我一个小姑娘住还是要谨慎点。”
7
今天碰见了隔壁楼的徐爷爷，自从家里发生变故之后那些左邻右舍打量我的眼光总是让人不太舒服，就算有那么几个不时上前寒暄几句也就是做做样子，真正有麻烦的时候这些人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我家的晦气。
徐爷爷跟那些人不一样，以前爸妈吵架的时候他总会给关在门外的我一些点心，这些点心对他这样一个早年失去孩子的鳏夫并不容易。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在工地上发生意外左腿落下了残疾，生活一直紧巴巴的，老了也只能继续一瘸一拐地靠捡垃圾维持生计，那些点心对他来说是能给我的最好东西了。
“徐爷爷，你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点，腿脚不方便就不要太累了。”我跑到徐爷爷身边，替他托了托有些沉重的编织袋。
“没关系的，你上了一天的学也累了，我今天买了一些卤菜，等会儿你去我家里拿上一点，也开开荤，看你瘦的，很久没有吃好了吧？”徐爷爷向上提了提袋子。
走进徐爷爷的家，一股破旧却又温馨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个家总是这样，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报纸、玻璃瓶......但即使房间被这些杂物堆积得满满当当，从一些隐藏在杂物空隙之间的细微绿植中还是可以看出主人在这个家里花费了不少心思。
就在我望着这些东西出神的时候，徐爷爷缓缓走进里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件牛仔外套。
“这件衣服我用针线补了补，现在能穿了。茜茜你过得也不容易，这么好的外套就因为裂了道口子就丢了多可惜啊！”
外套？看了眼徐爷爷手中的牛仔外套，心里生起疑惑，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牛仔外套了？
等等！
待我看到牛仔外套上那个英文刺绣时我知道这件外套是谁的了。
梁茜之前总跟同学说自己的一个远方亲戚在英国定居，今年过年回老家时给每个人带了一件礼物，她的礼物就是一件牛仔外套。之后梁茜总觉得这件外套太过朴素无聊，她就找人在外套上绣了一个“LQ”。
8
我抓起徐爷爷手中的外套猛地冲回家。此时的我头脑中全是林子业信誓旦旦说梁茜来过我家的话，脑袋中的某根弦紧绷至极，感觉只要稍微有刺激，马上就要崩断。
想到我妈的所作所为和家中的病史，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中生起。
我不会，真的杀了她吧！
客厅、厨房、厕所、卧室......
我开始发疯似的满屋子找，我在寻找梁茜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所有的房间都翻遍了没有所获之后，我终于站在了唯一一间还没有打开过的屋子前。那是我爸妈的房间，自从他们走后我就将这间房反锁了，这么久的时间从来没有进去过。
“吱呀——”
随着房门的打开，熟悉的场景呈现在我的面前。头脑中开始出现爸妈还在时的声音，刚开始是愉悦的嬉笑打闹，之后这种声音开始变得尖叫刺耳，各种恶毒的诅咒声充斥着这间小小的房间。
我尽力不去管这些声音，我知道那些都是我的幻觉，我绝不能被这些声音干扰。我不想像妈妈一样成为被幻听支配的疯子。
就在我打开衣柜的那一瞬间，我头脑中的那根弦终于还是断了，衣柜里面静静躺着一件短裙、一双高跟长靴，旁边还有一把我之前怎么也找不到的水果刀，刀刃上还带有些许干透了的红褐色血迹。
我终于想起来了，在那个晚上，梁茜的身影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卧室的镜子反射出她死前绝望的目光。
终于，我还是没能逃脱家里的诅咒，像我妈妈一样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杀了人的犯人。
9
“张局，梁茜给我们的东西都检验过了，上面只查到了她自己的指纹，那把刀上的血渍也是她自己的。”一位年轻的警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端起手中的本子开始汇报。
“梁茜的父母也打电话来了，他们说小姑娘其实是偷偷去外地见网友了，害怕家里阻止就先斩后奏。”
说完这些，年轻警官不再盯着本子，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另外，我们在梁茜家上锁的房间里找到了很多衣服，那些衣服据邻居和学校师生所说都没见梁茜本人穿过，衣服的款式倒是另外一个梁茜经常会穿的。在房间的床底下，我们还翻出了一顶假发，假发的款式跟另外一个梁茜的发型很像。”
张局翻开办公桌上摊开的精神科检查报告，这个检查是梁茜自首后坚持要做的，她说自己的妈妈、小姨、外婆全都患有精神疾病，所以她坚信自己肯定被遗传了。
不过据警局的调查，其实梁茜并不是梁家的亲身女儿，在梁茜还是婴儿的时候，年幼的她就被亲生父母放在了梁家人的门口。
她根本不可能会有所谓的精神遗传疾病，但是检查报告上的“精神分裂”四个字却是那么刺眼。
“这个小孩患有精神分裂的疾病，白天的时候她的主人格主导着身体，晚上就变成另一个“梁茜”。她并没有杀死她的同学，她那晚杀死的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医生的话在张局耳边开始回响。
根据张局之后的调查了解，梁茜的生活环境对于一个未成年人的成长来说实在不利。
那些邻居、同学、老师，他们不知道，每当一句“梁茜”被叫出，总有一位身处阴影的女生满怀着希望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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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梁同学已经在我市中心医院接受了专业治疗，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专家指出，未成年人的生活状况是全社会应该关注的问题，梁同学的事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阴冷的地下室里，林子业抬手关掉了木质啤酒箱上的老式电视机，随手把桌子上沾满油渍的报纸揉成一团扔在了正在烧着的煤炭盆里。
梁家的事最近在市区里传得人尽皆知，当地电视台不厌其烦地接连报道着梁家的不幸，报纸也连续几天花费大量版面对此事进行了专题报道。
林子业转身走到地下室阴暗的一角，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虽然此时角落黑暗看不见此人的面貌，但是顺着人影的轮廓也可以知晓此人绝妙的身姿。
此人正是本应在外地见网友的梁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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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业在大约两周前就将梁茜关在了这间地下室里，在此前更早的时候他发现梁茜在网上谈了一个男友，那个男人自称是省会城市的一名大学生，性格温和内敛。但是当林子业顶着一张穿着暴露的美女头像找上他后，男人丑恶的嘴脸立马暴露了出来。
本来林子业只想找到梁茜跟她好好谈谈，并且希望两人重归于好，但是由于之前他的百般骚扰，梁茜根本无法耐心听他说话。
没办法，心切的林子业在梁茜离开前的当晚选择了绑架女孩。
“他是个变态又怎么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看你更像个疯子。”
耳边响起了女孩倔强并带有怒气的声音。
得不到就一起毁灭好了，反正这件事要是曝光，等待他的也只有冰冷的监狱。但是策划自己和心爱人的死亡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生成足够的勇气，又或者，一段时间过后她回心转意了呢。
林子业思考半天，一个绝妙的计划渐渐在脑子里浮现。
不是还有那个精神病人吗！
12
林子业刚和梁茜分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另一位梁茜的秘密。
当时由于失恋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半夜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着。当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他面前时，林子业充满惊喜地走上前去。
“梁茜！这么巧。”大醉的男生一把搂住黑夜中的背影，但当对方转过头露出丑陋的面容时，林子业的酒醒了一大半。
第二天在学校的时候他认出了那天晚上把他吓个半死的人，她也叫“梁茜”，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同一个年级竟然有两个叫“梁茜”的女生。
因为好奇，林子业开始在晚上跟踪起对方，逐渐发现了这个秘密。
由于害怕警察在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之前就发现端倪，光是用梁茜的手机发送一条报平安的短信是不行的。
思前想后，林子业决定利用那位每天晚上就“变身”的另一个梁茜来拖住警察的时间。
制造一起“杀人案”，就让梁茜“杀死”梁茜。
为了给那位精神病人一点暗示，林子业在梁茜的家门口故意扔下了某天晚上跟在她身后捡到的牛仔外套。为了让外套一眼就让人认出，他甚至花了一晚的时间凭自己的记忆力在外套上绣下了跟梁茜同款的“LQ”两个字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是她没有发现这个外套，又或是提示得不够明显，接连好几天，梁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子业听闻心急如焚的梁茜爸妈准备报警时，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只能亲自动手，以逼问的方式进一步刺激她的神经。
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好在梁茜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前往了警局自首，从新闻上来看，她似乎还额外上演了一出好戏，人格之间的自相残杀使得这个“杀人案”更加令人信服。
与此同时，就在警局调查期间，梁茜的父母收到了女儿的短信，考虑到这个女孩平时就叛逆，警察也没有继续追究。
13
“嗡嗡—嗡嗡—”
被绑架了的梁茜的手机在林子业口袋里一阵又一阵地响着，此时距离梁茜的失踪案破案已经过去了快一周的时间，纵使女儿叛逆，已经两周没见到人的父母仅凭一些收到的短信是无法放心自己唯一的孩子的。
眼看着梁茜的电话响得越来越频繁，对方也依然倔强不愿复合，林子业终于下定了自杀的决心。
“不用担心，一切都快结束了。”林子业靠在发了霉的墙上缓缓坐下，这盆炭已经烧了一段时间，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
14
“嗡嗡—嗡嗡—”
电话还在不停地响，铃声回荡在这个充满绝望气息的地下室内，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影一动不动，仿佛宣告着他们的死亡。
就在死神即将到来之前，身处角落中的那个人影有了动静。只见她艰难地移动着身体向角落的阴影外爬去，伸手在另一人的衣服口袋里摸索。
凭借着活下去的意志，即使手脚被麻绳束缚，她也没有放弃。
终于，那个身影掏出了手机，虚弱的手按下接听键。
“喂，爸妈，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