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南部县有个打石匠,名叫齐黑娃。他住的村子叫齐家湾村,是西河边的一个小山村。齐黑娃23岁,已经打石八年,是一个健壮的石匠小伙。

看着同龄人都已经结婚生子,齐黑娃也想娶妻成家。但他只是一个空有蛮力,却赚不了几个钱的打石匠,想娶妻是很难的事。

他也想过改行,然而自己除了开山采石,别的什么也不会。况且,他祖宗八辈都是打石匠,这手艺得传承下去,不然也心中有愧啊!

齐黑娃每天都在村后的大龙山中采石,一起干活的,还有七八个石匠,组成了一个采石队,他们分别来自山下的几个村子。

齐黑娃年轻力壮,又有一把好力气,是打石队里开山大锤手。

每天他都抡着几十斤重的大锤,在山里石场上打着錾子开石,嘴里喊着大锤号子:嘿儿哟嗬嗨,撞起!村里的妹娃子,来起!……

可是号子不知喊了几百万遍,还是没有一个姑娘来到他身边。

尽管如此,日子还是得过的。况且自己也才23岁而已,没什么好急的。打石队里的匠人,有一半都成了四五十岁的老光棍,不还是过着日子嘛。

又到夏天,齐黑娃干一天活回来,觉得又热又闷,想弄点吃的又没胃口。看着屋外月光明亮,他突然心中一动,去西河板个澡(川话:游泳),顺便摸几条西河大鲤鱼回来,烧一道红烧鲤鱼,喝两碗烧刀高梁,不也很安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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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黑娃来到西河边,往上走了两里路,到了一个叫鲤鱼湾的地方。西河虽然是一条河,但绵延六百余里,比起一般的大江毫不逊色。

这鲤鱼湾是两山夹河处的一道山湾,因常有大鲤鱼出没而闻名。但一般很少人来这里,此处水流较急,而且颇深。据传还有水猴子出没,以前有人来这里板澡,被水猴子抱着腿拖下去了。

对这些传闻,齐黑娃一点不相信。什么鬼呀邪的,都是编出来吓人的鬼话而已。这里捉西河大鲤鱼可是真的,他以前常到这里来捉鲤鱼。

齐黑娃几下除了衣服,从河岸一块凸起的大青石上高高跃起,如炮弹一般炸落水中。这种感觉真的很爽,他在西河里痛快的游了起来。

游了几个来回后,他准备摸鱼了。他猛吸一口气,顺着江边的石壁潜下去,在一丈多深水底的石缝里摸了起来。

可连续潜水好几次,都没有什么鱼,齐黑娃觉得十分奇怪。他以前多次来这里摸鱼,这水底大石缝可是鲤鱼窝啊,今天咋都没有鱼了呢?

看着不远处有一片从河水里长出的芦苇丛,齐黑娃便游了过去。心想最近可能天太热,说不定这些鱼游到浅水里寻食去了。

果然,他很快就在芦苇丛里捉到了一条大鲤鱼,足有五六斤之大。他把鲤鱼扔到岸上,又钻进芦苇里继续摸了起来。

正在这时,手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大鱼,一下按去。一个女子的声音叫了起来:“你这登徒子是谁,竟然这般粗鲁?”

齐黑娃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手,他将芦苇杆子拔开了一些,借着月光看见这苇丛里竟然躲着一个出浴少女。这少女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穿一条淡蓝色裙子,一些泡在水中浸湿了,紧紧裹在身上,更显得诱惑而娇媚。

齐黑娃看着少女,脑子嗡的一声,他从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而且还是在荒野无人的河边。他无法再思考,脑中响起了白天抡大锤的号子,村里的妹娃子,当真来到眼前了啊!

齐黑娃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抱住少女,把她抱到河岸,放在枫杨树下的草地上,在微风明月之下,他扑上去,将这少女给玷污了。

过了两个时辰,齐黑娃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脑子渐渐清醒,看着这美貌的姑娘,此时如同做梦一般,觉得很不真实。

他用手掐了掐胳膊,却一下痛得大叫起来。

那少女忍不住咯咯直笑,依在他身边说:“大哥,你这样把奴家玷污了,掐自己算什么事?难道这样就想要我谅解你吗?”

齐黑娃听了一惊,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对这女子,做了畜生不如之事,这可怎么办呢?他满脸胀得通红,嘴里呐呐说不出话来。

少女看着他,又是噗嗤一笑说道:“大哥,你真是个老实人。这样吧,你既然对我做了这种事,就娶我为妻如何?我对你也还算挺满意的!不过呢,你得帮我一个忙,再等我16年,那时我们便可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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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黑娃听了大喜,这姑娘竟然这般轻易就原谅他了,还愿意嫁给他为妻?但是她说要16年后再嫁给她,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女子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大哥,实不相瞒,奴家并非人类,而是一个女鬼,已经死去多年了!今晚与大哥相遇实属缘分,因此小妹才没有反抗的。”

齐黑娃听她说自己是鬼,吃了一惊却也不信。那女子便站起来,让他看自己身后。齐黑娃看她在月光下果真没有影子,这才信了。但想到自己与这女鬼有了肌肤之亲,一点也不害怕。就算让他娶个鬼,也是愿意的。

在齐黑娃的追问下,少女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这女子姓秦名玉娘,是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但他父母早早去世,二舅便收养了她。可是二舅娘对她苛刻万分,从小经常责罚她。

后来二舅也死了,二舅娘更加变本加厉。让她一人干家里所有的杂活,还经常不给饭吃。玉娘自幼美貌,二舅娘早有自己的盘算。等她刚到了16岁,二舅娘便将她卖给了县里一个姓周的老富翁做妾,收下了80两银子。

做妾也便罢了,可那老东西自己没甚本事,却每天变换着法子折磨玉娘。

有一夜里,玉娘忍无可忍,用剪刀刺进了周老翁的心脏。她跑出周府,来到了西河边往前跑。可过了不久,周府的一大群仆人就追了上来。

玉娘逃无可逃,就在这鲤鱼湾跳了河,直接给淹死了。

听玉娘说完后,齐黑娃气得直骂,为玉娘的经历而痛心万分。

齐黑娃看着她说:“玉娘,真是苦了你,就算你是鬼我也不嫌弃你的,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日后我一定对你好,跟我回家去吧!”

玉娘白了他一眼说:“大哥,这样去你家,哪里使得,不出半年,哪怕你再强壮,也必定一命呜呼的!玉娘虽然是好鬼,但身上也有着鬼气,人鬼殊途,这是天地间的法则。玉娘刚才说的16年后嫁给大哥,那个时候便是人了!”

“我当年虽然为了自保,杀了那老东西,但毕竟造了杀孽,也是有罪的,因此沉尸河底,受了30年水刑之苦。今日借得大哥一点童子元阳,便可以去托生转世了。如果大哥你愿意为玉娘做一桩大善事,玉娘便能托生到好人家,日后我们定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齐黑娃听了点头说:“玉娘放心,别说16年,就是60年我也等你,你要我做何事?我一定为你完成!”

玉娘偎进他怀里说:“大哥,你看这条西河,这一段上下三十里都没有桥,很多人无法及时过河,到了涨水时节,也有不少人因过河而丧命。大哥若是能在鲤鱼湾上造一座桥,那就是莫大功德,我二人必将得大福报!”

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既然是玉娘的请求,齐黑娃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到此事。玉娘十分欣慰,起身向齐黑娃道别,化成一道光往着县北的城隍庙而去了。

虽然玉娘没有多说,也不知将来如何寻找她,但齐黑娃相信,今晚遇到的事都是真的。他决定要实现自己的诺言,为这个相爱的女子造桥。

玉娘已走,齐黑娃又想了一会刚才的事,才提着大鲤鱼回家。

次日,齐黑娃找到村里许多邻居,提议要在鲤鱼湾修桥之事。可村里人都嗤之以鼻,根本没有人愿意出钱出力。

齐黑娃到附近的几个村子游说,也都没有人愿意帮他。齐黑娃很是无奈,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没有人愿意来做这件大好事。

他决定自己动手,哪怕花再长时间,也要把这座桥修起来。

幸好,打石队的兄弟们听说此事后,全部都支持他,那头儿说大家就动手修一座石桥吧!这些石材都我们自己打,每天运一点到河边。慢慢搭桥墩、造桥拱,相信总能做成这件好事。

匆匆过了十年,一座漂亮结实的石拱桥在鲤鱼湾落成。

桥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玉娘桥”三个字,可除了齐黑娃,没有人知道此桥的意义。人们都称赞齐黑娃的功德,说他是为两岸百姓做了大善事。

齐黑娃每天打石回来,都要在桥上走一会儿,这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他也在期盼着那个秦玉娘转世归来,想必她一定会来这里看桥。

又过了六年,这天齐黑娃再次来到桥头,看见石桥上站着一个美貌女子,那女子手拈鲜花,看见他露出惊喜的微笑。她飞奔而来,投入了他的怀里。

数日后,39岁的齐黑娃,娶了县里王进士16岁的女儿为妻,这段婚事和玉娘桥一样,也在民间流传下来,成了千古佳话。

静月斋寄语:

封建婚姻真的是很没人性。男人虽然只能娶一妻,但只要银子多,便可以随意纳妾。这些小妾们,往往年龄差距很大,是实打实的鲜花插在老牛粪上面。这些女人们心头的苦,又能向谁人说呢?

齐黑娃虽然一时冲动,但他是个善良、有担当的好男人。用了足足十年时间为玉娘造桥,最终不但造福百姓,自己也得到了美满幸福的婚姻啊!

(本文作者: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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