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保姆”,大家脑海中一定会浮现出女性形象。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越来越多的人需要“男保姆”,就比如那些“孤独”的老太太——
李卫国妻子早逝,这些年全靠他打工挣钱供儿子读书。可自从儿子上了大学,开销大了,他兼职打三份工,依然入不敷出。
这时有朋友找到他,说是要给他介绍个保姆的工作。
李卫国笑了:“保姆?那不是女人干的活儿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有人要吗?”
朋友说:“对方是个老太太,就想找个男保姆。”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李卫国疑惑地问。
“是呀,”朋友说,“老太太姓刘,已经七八十岁了。早些年老伴儿活着的时候,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家里不差钱儿。就是人丁不够兴旺。老两口只生了一个女儿,多年前已远嫁国外,十几年都没回来了。听说老头过世后,女儿本来想接老太太到国外定居的,可老人家‘故土难离’,死活不肯。”
听到这儿,李卫国笑着插了一句:“看不出老太太还挺有‘爱国情怀’呀。”
朋友推了他一把:“别胡说八道,说正经的呢。”
朋友接着说:“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落。以前雇着个女保姆,负责家务和买菜做饭。因为老太太一辈子没下过厨,所以要有人伺候她一日三餐。而且女保姆闲下来还能陪她逛街、作伴儿,老太太感觉挺好。可有一次,老太太受伤在床上,她不习惯在床上方便,想下床去卫生间,女保姆却死活抱不动她。”
朋友感叹地说:“女人‘’就是太‘柔弱’。所以这次老太太想找个体格好又能干的男保姆。”
听完朋友的话,李卫国说:“那找我就对了。我体格好,有的是力气。而且我厨艺还不错,保管叫老人家满意。”
就这样,朋友带他去见了刘老太。
经过一番交谈了解,刘老太对李卫国很满意,当时就签了用工合同。
李卫国是个闲不住的人,简单熟悉了一下环境就开始大扫除。洗衣服、擦玻璃、收拾厨房。没多久家里就焕然一新,一点儿不比那个女保姆做得差。
一旁的刘老太见了也是乐得合不拢嘴,直说自己找对了人。
从此李卫国吃住在刘家,成了刘老太的贴身保姆。
老年人嘛,消化功能弱,吃啥都没胃口。李卫国就每天都变着法儿地给刘老太调剂伙食。今天煲个营养汤,明天熬个保健粥,简直比对自己亲妈还要上心。
天气好的时候,他还会陪刘老太到楼下遛弯儿散心。
老太太腿脚不好,李卫国就搀着她慢慢走,一点也不耐烦。再加上李卫国嘴巴甜,一口一个“大妈”地叫着,没几天工夫,两人就相处得如母子一般。
这其间刘老太女儿也曾打过问候的电话,知道老妈有人照料,也很放心,提醒老妈千万别忘了吃降压药。刘老太说:“你就放心吧,小李都给我记着呢。”
一天早晨,李卫国正在厨房里忙活,忽然听到刘老太卧室传来“咚”的一声,他急忙跑去查看,只见老太太面朝下趴在地板上。
李卫国大声呼喊。
还好老太太意识清醒,她颤抖着说,是自己起床急了,刚站起来就头迷眼晕,一下就摔倒了,还扭伤了脚,走不了路了。
问明情况,李卫国抱起刘老太就往外跑。到小区门口打了车,以最快的速度把老太太送到医院拍片检查。
路上老太太安慰他,说自己这只脚踝以前就伤过,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扭伤,叫李卫国不用太着急。
经医生诊断,老太太是因为体位性低血压造成眩晕摔倒。踉跄摔倒时身体的重力又都压到那只伤足上,导致以前的伤处又有轻微骨裂,现在已经打好了石膏。但她年岁大了,这次惊吓使她心脏出了点问题,所以需要住院观察一阵,没事后再回家休养。
老太太住院期间,她依旧坚持去卫生间方便。这下可凸显出了男保姆的强项。
李卫国都不用背,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刘老太稳稳地放到坐便器上。
刘老太心里高兴:自己这个男保姆算是找对了,要是女保姆,能抱得动自己吗?
李卫国每天给刘老太梳头洗脸、倒水喂饭,还跟护士学会了使用电子血压计。他说,学会了这个,以后随时可以帮老人监测血压、心率,就不会再发生意外的事了。
李卫国对刘老太无微不至的照顾引得同病房的另一位老人羡慕,说:“您儿子可真孝顺呀,您可真是有福气呢。”
刘老太满脸笑意,并不更正他的话。
这个老人也是孤身一人,生病后没家属照顾,就雇了一个身强力壮的护工。
李卫国经常见护工为他按摩和做肌体的康复训练,便虚心向护工请教学习。
刘老太不想他太累,嘱咐他空闲时多休息。
可他不听,一见护工操作就追着问问题:比如按摩时用多大的力度?啥样的手法能有效促进血液循环?怎样给卧床的病人翻身,怎样预防褥疮等等。
用他的话说,这叫“技多不压身,万一哪天能用得着呢?”
没多久,他的话就应验了。
刘老太出院后,遵医嘱再继续卧床休息,这样可免心脏受累,而且石膏也要等三个月后才能拆除。
虽说吃喝不愁,又有李卫国的精心侍候。可时间一长,老太太卧床的弊病就显现出来了。
这几天,李卫国发现刘老太食欲越来越差,就问:“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刘老太欲言又止,最后说自己没胃口,啥也吃不下。
“那怎么行,您还得养身体呢,没营养怎么行。”李卫国说。然后他想了想,像哄小孩似地说:“要不,我去给您买奶酪棒?”
他一说这话刘老太忍不住笑了。
那还是没受伤时,有一次俩人在小区溜达,看到有个小孩拿着零食吃得津津有味。老太太就随口问那是什么吃食?
李卫国答说:“是奶酪棒。”
刘老太说:“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呀,这玩意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没想到午睡起来,李卫国就把一盒子奶酪棒奉到她面前。说:“奶酪棒是发酵过的奶制品,里面有丰富的蛋白质和钙质,营养成分较高,老人吃了对身体好。”
老太太笑说:“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耍呢。”虽然这么说,老人心里却也十分高兴,而且她还很享受这种被当孩童照顾的感觉。
从那以后,奶酪棒就成了她最爱的零食。
可现在奶酪棒也提不起她兴趣,李卫国觉得事情严重了。
还好上次住院,李卫国和那个护工互留了电话,现在只能请教他了。
护工仔细地询问了刘老太的情况,问:“她几天没大便了?”
这话把李卫国问愣了,他可没往这方面想。
果然,刘老太是得了卧床患者常见的疾病——便秘。
因为这事实在难以启齿,所以她忍着不说,只能自己节食,尽量减少排便量。
大便量虽减少,可还是有啊,肛门坠胀的感觉叫她每天坐卧不安。
李卫国直呼是自己失职,没能尽早发现老人的异常。
他按护工说的买来开塞露,要给老人润滑肠道。
开始老太太不让,毕竟男女有别,她说“实在不好意思”。
可李卫国说:“就当我是您儿子吧,我可不能眼看着大活人被一抔屎憋死。”
话糙理不糙。刘老太也只好由他去了。
谁知她好多天没排便,废物经过肠道的再次吸收,水分流失,大便变得更加干结难以排出。虽有了便意,就是拉不出来。老太太憋得满脸通红,李卫国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他干脆上手,直接用手把粪石抠了出来。
“轻松”后的刘老太更加依赖李卫国。为了表示她的谢意,她主动给李卫国涨了工资。
半年后李卫国的儿子李闯大学毕业,还找到了心仪的工作。这让李卫国乐得合不拢嘴,他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刘老太。
老太太也很高兴,特意给他放了一天假,叫他跟儿子好好聚聚。
李卫国担心地说:“留您一个人,能行吗?”他还惦记着刘老太行动不便,连站着做一顿饭都很困难。
“没事儿,”刘老太说,“做不了饭我可以叫外卖。”
“那倒不必。”李卫国说:“我可以提前给您把饭菜做出来,您吃的时候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又嘱咐她按时吃药,这才匆忙赶回家。
见到儿子李卫国很高兴,马上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席间儿子李闯说:“爸,您把我养大不容易,现在该我报答您了。以后我给您生活费,您不用再辛苦做保姆了。”
李卫国听了很高兴,不过他说:“爸才五十多岁,还不是养老的时候,再做几年没问题。”
李闯面有难色,犹豫着问:“爸,听说您是给一个老太太当保姆?”
“是呀,怎么啦?”
李闯吞吞吐吐:“这,这不太好吧?您,您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呀?她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能把我怎么的呀?”李卫国觉得儿子的问题很好笑。
“我听人说,你在‘傍富婆’。那我将来是不是可以少奋斗几年了?”李闯揶揄地说。
“你这臭小子。”李卫国作势要打儿子。
“就是嘛,凭啥放着那么多女保姆不用,偏偏找你这个大老爷们?我看这老太太思想有问题。”李闯不依不饶。
“放屁!”李卫国没想到儿子这样无聊,“老刘太太有‘三高’,要是女保姆,能在她发病时抱得动她,及时送医吗?”
这顿饭爷俩不欢而散。
李卫国依旧在刘老太家做工。李闯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叫他辞职,他都拒绝了。
李闯说: “您那么热爱保姆工作吗?那就回来吧,等我结了婚有了孩子,您给我孩子当保姆。”
听了他的话,李卫国脑补了一下自己怀抱孙儿的画面,不禁哑然失笑。他答应儿子,等刘老太找到下一个合适的保姆人选,他就辞职。
“实在找不到,您就劝她去敬老院。”李闯追着嘱咐。
李卫国答应了,可让老太太去敬老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或者说“舍不得”。
他有点心疼这个孤单的老人。现在刘老太真当他是儿子待呢,有什么话都爱对他讲。人老了,也更爱唠叨了。也就李卫国脾气好,不厌其烦地陪老人唠嗑。下一个保姆,能有自己这好性情吗?李卫国倒替刘老太担忧起来。
他试着联系了老人的女儿,想叫她把老太太接过去。谁知又赶上“口罩”事件,航班熔断。对方说,即使通航后能回国去接,老人家也未必肯跟自己到国外生活,以前这事都说过好多次了,老人一直不同意。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李卫国还在刘老太家当保姆。
他也曾和刘老太说过辞职的事情,一来老太太舍不得他走,这样称心的保姆不好找;二来,相处这两年,李卫国对刘老太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这种感情介乎于雇佣与母子之间。
他亲眼得见,自己做工这些年,刘老太的女儿一次也没回来过,老人家虽说物质条件丰富,但精神足够贫瘠。她又没什么朋友,知心可靠的人就他李卫国一个。李卫国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老太太。
突然间,李卫国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天,李卫国特意请了半天假,他回家跟李闯商量,想要带刘老太一起生活。
“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李卫国对儿子说:“咱们就当刘老太是自家的老人吧,你就当她是你亲奶奶,咱家可不能丢下老人不管。”
哎!李闯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拗不过李卫国,父亲一辈子都爱助人为乐,可这次玩得有点大了,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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