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植祥

切谷穗,大概是我在庙沟生活的那两年时间里,最狼狈的事。

那天是秋收时节,非常难得的空闲时光。没有上工任务,也没有轮到我做饭,忙了好多天,一下子闲下来,无所事事,觉得挺难受的。闲逛到大场院,场院里围坐着一圈妇女们,正在切谷穗。

都盘腿坐着,就像坐在自家炕头上,热热闹闹地聊着。每人面前都有一把镰刀,刀头在上,一块石头压着刀把,刀刃向前。右手边,放着一捆打开yao子的谷子,说着话,抓一把谷子,一手抓住谷穗,一手握着谷杆,在镰刀头上轻轻往怀里一拉,谷穗和谷杆分家。谷穗和谷秆各放一边。场院中还没切谷穗的谷个子,堆得很高。

难得,切谷穗计件算工分。

妇女们有事,站起来就走,什么也不耽误。这样的营生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我觉得别管什么活,干点是点。就回去,拿上镰刀,到了场院里,镰刀放在地上,用一块石头压住刀把,提过来一捆谷子准备开工。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盘不住腿,怎么试都不行。马志勇看到我去场院,就跟着过去了。和我一样,也是盘不住腿,试了试,站起来走了,临走还说了一句:“这不是老爷们干的活。”

我伸着两条大腿,坐在地上,觉得还行,就学着干起来了。干了不长时间,刚切了两捆谷子,大腿酸疼,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腿往回收了一下,脚后跟碰到了刀刃上,当时就流血了。幸亏碰得不厉害,自己试着动了动,很庆幸,没事。就站起来,拿了镰刀就走回去。

看到我碰了脚,流了血,人们都挺担心。见我自己站起来,走出场院,场院里的人都在笑。

笑就笑吧。工分没赚上,还差点弄了个自残,还不让人笑一笑。

回到处所,抓了把灶灰,按住了。

血流得不多,鞋后跟的鞋帮被血染了一片红色。没办法,洗鞋吧。典型的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