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眼余悸

苏锦歌陪汪启明到灵溪开发区视察工程进度,一进入苍南县境内天地就辽阔起来。路边大片大片的稻田绿茵如绣,她却始终没有举起手中的相机。

见苏锦歌没有想拍照的意思,汪启明终于忍不住问:“锦歌,这么辽阔的风景,一定能拍出好作品,你不打算试试吗?”

苏锦歌不语,汪启明是她的未婚夫,当年两人留学结束后,汪启明回国帮家里打理生意,热爱冒险的苏锦歌却留在美国做了一名《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

半年前,苏锦歌跟随一队追风族拍摄龙卷风,为了拍到风眼,苏锦歌在撤离时偷偷离队,在一个背风的低洼处藏了起来。

当咆哮肆虐的龙卷风逐渐停下来时,苏锦歌从藏身处探出头来,发现龙卷风并没有停,高速旋转的风力形成了一个巨大天井,天井内异常平静,圆形的瓦蓝天空像被凝固了一样,壮美而诡异。

这就是令人震撼的风眼,苏锦歌兴奋得几乎发狂,不停抓拍。风眼急速移动,原本背风的藏身地成了龙卷风正面攻击的地方,苏锦歌像只风筝一样被卷起又抛下。

当她被从天而降的汽车残骸砸中时,相机带子也同时断裂,相机从她脖子里脱落,卷进了那个可怕的气流漩涡。

苏锦歌侥幸捡回一条命,醒来后已经在医院了,被单下的一侧空荡荡的。她失去的不单是冒死拍来的风眼,还有自己的左腿。

“自从见到过壮美的风眼后,这些平常景色在我眼里早就褪色了。”苏锦歌淡淡地说,汪启明笑笑没有说话。

就是这一笑,也已经刺痛了苏锦歌,裤管下的假肢成了她无法面对的伤痛,尽管汪启明一再提出结婚,都被她婉拒了。她无法面对婚后的夫妻生活,如果卸下假肢后,她能做到坦然赤裸地出现在汪启明面前吗?

汪启明呢?当他看到床上的妻子只有一条腿的时候,真的不会介意吗?就算现在不会介意,那以后呢?每次一想到这些,苏锦歌都会坠入绝望沮丧的情绪低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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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苏锦歌发现路边停着几辆车,装着巨大天线一般的东西。一个穿着白上衣的年轻人挥舞双手,正在激动地对同伴说着什么,但他们显然并不认同。

“多普勒雷达检测仪,”苏锦歌诧异地说:“难道附近有台风登陆?气象站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的,二号台风刚刚从沿海过去,警报已经解除了。”汪启明回答。

这时一根白色羽毛从车前飘过,盘旋升空。苏锦歌登时一惊,这说明附近有微弱的螺旋上升气流。以她的亲历经验,如果这种气流骤然加剧,很可能形成龙卷风。

苏锦歌说出自己的疑虑,汪启明安慰她说:“这里不是台风高发带,很少有强台风从这里登陆,更不具备形成龙卷风的条件。发警报只是慎重起见,经常是十防九空。这半年我一直在这里盯着公司的新项目,已经习惯他们的大惊小怪了。”

苏锦歌不再说话,却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到达灵溪开发区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父亲开发承建的大楼尽管还没完工,在当地民居区依然显出非凡的气势。吃过晚饭后,汪启明召集有关人员连夜开会,苏锦歌觉得疲乏,早早睡了。

她朦胧中刚要坠入梦乡,忽然被一阵急促响亮的敲击脸盆声惊醒。苏锦歌猛地坐起来,只听见外面有个人嘶声大叫:“龙卷风来了,大家快跑啊,快逃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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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钢铁侠

苏锦歌翻身跑出去,只见会议室的灯还亮着,汪启明一干人充耳不闻,只顾忙自己的。“龙卷风要来了!”苏锦歌闯进去,气喘吁吁地说。

汪启明起身迎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说:“没有什么龙卷风,没事的,好好去睡吧!”

苏锦歌气愤地甩开他的手,厉声说:“我不是杯弓蛇影,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同情了解的样子!那么大的声音,你没有听到吗?”

汪启明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属下,大家假装没听见,立刻低头分析图纸。

汪启明握住苏锦歌的手,拉着她向外走。苏锦歌赌气不语,跟着他来到外面,看到有个人在敲着脸盆叫喊。奇怪的是声音那么大,附近的住户几乎都能听到,但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没有一个人出来逃命。

苏锦歌诧异不已,这到底怎么回事?

“喂,钢铁侠,你过来一下!”汪启明大声叫,那人一见有人出来了,立刻朝这边跑过来。

苏锦歌吃了一惊,这人五十多岁,满脸胡茬,头发粘满稻草。身上穿着一套不知哪里来的铁甲,身上挂满大大小小的铁块。不但如此,他手腕脚腕上都戴着粗重的铁环,腰上也套着一个救生圈大小的铁环。这套装备足有两百多斤,他居然可以走动自如,毫不费力。

“快跑吧,找个地方躲起来,龙卷风要来了!”那个“钢铁侠”神经兮兮地说:“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我们知道了,马上就转移,你去通知不知情的人吧!”汪启明说。

钢铁侠听了大义凛然地点点头,立刻敲击脸盆,大叫着穿过一片刚打地基的新工地,往居民区跑去。

“这人叫邵付春,是个精神病人,每天晚上都要敲着脸盆跑一遍的。”汪启明温和地说,“我一到这里就开始忙,没有早点告诉你的,是我不好。”

“不,是我太急躁了,对不起!”苏锦歌有点惭愧,她错怪汪启明了。

“啊——”随着一声惨叫,钢铁侠邵付春掉进了尚未浇灌水泥的钢筋井里。汪启明顿时变了脸色,这种打地基的钢筋井非常深,邵付春又穿着那么重的装备,只怕一坠到底,凶多吉少了。

汪启明拔腿就跑过去,苏锦歌回过神来,立刻返回去叫人。苏锦歌带着几个属下赶到时,汪启明正趴在钢筋井口边缘,大声叫:“钢铁侠!钢铁侠!”

几只探照灯一齐对准钢筋井里,只见邵付春被挂在一处突出的钢筋上。如果不是这身钢铁装备,只怕他早就被突出的钢筋戳穿,命丧黄泉了!

“龙卷风就要来了,求求你们去救我儿子吧,带上他一起跑!”邵付春听到上面有人,就大声喊,“记住,天空变成圆井口的时候不能停,大风还会来的!”

苏锦歌一惊,这个邵付春难道经历过龙卷风,并且见到过风眼?

苏锦歌立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感到自己远不如邵付春。虽然他疯疯傻傻,心里却还在记挂着别人,而她连自己的残缺的身体都无法面对。

邵付春被救上来以后,苏锦歌不敢再让他一个人乱跑,更担心他说的儿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钢铁侠,我们现在陪你回家,你要快点带我们去,你儿子等着你呢!”汪启明说。

邵付春好像听明白了一样,立刻带着他们穿街过巷,来到一栋破旧的房子前。

“付春叔,你去哪里了?不是不让你乱跑吗?”一个穿着白上衣的年轻人见他回来,上来就着急地批评他。

“儿子,儿子你回来了!”邵付春毫不生气,乐得手舞足蹈,“你没事就好,儿子,没事就好!”

苏锦歌认出他就是路上那个气象站的年轻人,不禁暗暗奇怪,这两个人一个叫叔,一个叫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们送我叔回来,”年轻人不住道谢,但语气随之一转,严肃地说,“龙卷风就要来了,你们快点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苏锦歌和汪启明顿时无语,难道这个年轻人也和邵付春一样有病吗?

三、记忆中的龙挂

见苏锦歌和汪启明不相信,年轻人急忙解释:“我叫邵兵,在气象站工作,请你们相信我。”

“2号台风不是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怕越来越远了!”汪启明不以为然。

邵兵急切地说:“2号台风的确越来越远了,可是根据多普勒雷达检测仪传回的数据分析,2号台风后继力量不足,很快就会转为低气压。”

“那又怎么样?”汪启明莫名其妙地说。

苏锦歌瞬间变了脸色:“转为低气压,2号台风就会做环绕运动。也就是说,它很可能兜个圈子再回到这里来。”

邵兵点头,说:“我监测到这里有一股微弱的螺旋上升气流,如果2号台风在这里登陆,为这股微弱气流补充能量,就极有可能形成破坏力极大的龙卷风。我已经向上级反映了,但他们都不肯相信我。”

“你的推论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难怪他们不会接受。”汪启明有些好笑,“就算2号台风会做环绕运动,但它要是不在灵溪登陆呢?就算登陆到了这里也会风力减弱,灵溪的地势并不具备形成大型龙卷风的条件。”

邵兵脸色凝重起来,认真地说:“不,灵溪二十三年前就发生过EF四级的龙卷风,我的父母和付春叔的老婆儿子,都是在那次遇难的。”

邵兵说那时他只有四五岁,一天傍晚时和几个小朋友躺在草地上看晚霞。原本宁静安详的天空忽然出现一根筒状的黑云,像一只黑龙般从天空伸到地下,不时摇晃几下。邵兵和几个孩子立刻跑去找大人,大家都出来看稀奇。村里上年纪的老人说那叫龙挂,龙挂一头连着天,一头连着海,那是天上的龙下来喝水了。等龙喝饱了,就该下雨了。

“是水龙卷?”苏锦歌忍不住问。她看过相关资料,当龙卷风在水面上形成时,强大的吸力会把水柱吸到天空,民间也叫龙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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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兵点头,说:“是的,当时大家都没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稍后果然雷电交加,暴雨如注。狂风吹得四壁摇晃时,大家才意识到要出事了。我家的屋顶被吹掀以后,爸妈就把我藏在仅能容身的小菜窖里,用大水缸压上。”

苏锦歌的心颤抖了一下,她亲身经历过那种骇人的恐惧,感同身受。

当时年幼的邵兵被一个人盖在小菜窖里,惊恐无助,而这时地面上已经成了人间炼狱。邵兵家的房子被整个扫平,他的父母双双遭遇不测。

邵付春一家侥幸躲过龙卷风后,发现天空成了一个圆形的井口一样。邵付春并不知道那是风眼,以为灾难已经过去了,一家人走了出来。短暂的平静过后,肆虐的暴风再次袭击而来,邵付春的老婆一句话没喊出来就被卷走了。

邵付春死死搂住儿子,躲在一株老刺槐树底下。一股强劲的风力裹来,老刺槐树被连根拔起,卷到空中。邵付春身子一飘,下意识一把攥住了老刺槐树的根。这种刺槐的根能深达几十米,就是这伸手一抓,邵付春躲过了一劫,但他怀里的儿子却被卷走了。

“付春叔从那时起就精神失常了,一开始还时好时坏,后来就彻底疯了。没日没夜地敲着脸盆喊龙卷风来了,让大家逃命,自己就疯了一般到处找儿子。我也是靠村里救济,吃百家饭长大的,经常在付春叔家里过夜,他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看着嘻嘻傻笑的邵付春,邵兵红了眼眶,咬牙说:“这都是血和命啊,不要说十防九空,就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再冒险了!”

汪启明权衡一下,像是下了决心,问:“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邵兵还没开口,这时屋外呼呼起了风,一声声如尖锐的哨音。

这声音如此熟悉,苏锦歌和邵兵同时脱口而出:“龙卷风要来了!”

四、紧急转移

根据邵兵的预计,台风大约会在明天黎明时登陆,在形成巨大龙卷风前完全有时间带大家转移到安全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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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歌居然隐隐有些兴奋,整个人像是开足了马力的机器,果断地说:“地下室,只有框架牢固的地下室才是安全的。”

汪启明点头:“我们建的有地下停车场,足以容纳这里的所有居民了。”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要赶在龙卷风到来之前转移所有的乡亲们。

这一带的居民被邵付春常年骚扰,用敲击脸盆等方法早就没用了。苏锦歌三人只能挨家挨户拍门,但是大家依然半信半疑,并不打算跟着转移。

有人不愿意配合,不客气地说:“你们都被邵付春的疯病传染了吧?大晚上的不让人睡个安生觉!”

邵兵诚恳地说:“相信大家都没忘记二十三年前的那场龙卷风,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大学选择气象专业,就是为了悲剧不再重演。如果龙卷风不来,我们不过就是少睡一觉,要是真来了再转移,可就来不及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阵沉默后有人开始收拾东西,陆续往开发区去了。苏锦歌三人信心大增,加大人手扩大通知范围,帮助大家转移。

所有人员都安全转移到地下停车场时,天光已经微微破晓。这时风力也越来越大了,苏锦歌默默擦拭相机,反复加固相机带子。

她原本以为再也无法去追逐拍摄龙卷风了,但龙卷风却找上了她,这也许是今生最后的机会了!

“付春叔!付春叔!”邵兵扒着人群穿行,焦急地大叫,所有人都转移到这里来了,邵付春却不见了!

“付春叔看不见我,一定又去找孩子了,我得去找他!”邵兵交代了一句,急急忙忙就要上去。

“我和你一起去,”苏锦歌神情坚毅地说,“启明,你留下照看大家吧!”

汪启明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怕死吗?”

苏锦心里一阵温暖,汪启明攥住她的手,传递给了她坚定的力量。

邵付春并没有回家,汪启明为了赶时间,冒险开着车兜兜转转寻找邵付春。

2号台风登陆,将为灵溪的螺旋上升气流补充到大量能量,已经被气象局监测到了。几辆载着多普勒雷达监控仪的车辆已经赶到灵溪,有关部门也开始出动人力疏散群众,让他们意外的是整个灵溪已经是座空城了。

邵兵要求停车,下去和一个负责人说明情况,让他们去开发区的地下停车场保护大家的安全。邵兵话没说完忽然愣住了,呆了两秒,发疯一样朝一个方向跑去。

苏锦歌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身钢铁装备的邵付春正在惊慌无助地游走,撕心裂肺地大叫:“儿子,儿子呢?你在哪啊,儿子!”

苏锦歌立刻追上去,汪启明对工作人员说了地下停车场的详细地址,约定很快就赶回去和他们会合,然后就急匆匆开车追上去。

邵兵追了很远一段距离,终于赶上了邵付春,冲过去一把紧紧拥住他,邵付春见到邵兵,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开始随着风力自动向前滑行。汪启明把刹车踩到底也没有用,苏锦歌攥紧手里的相机,龙卷风真的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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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风眼

在遭遇龙卷风的时候,留在车里是最危险的。不仅是因为车辆对龙卷风没有丝毫的抵御能力,强大的气压还会挤压车辆,引起爆炸。

苏锦歌和汪启明迅速下车,和邵付春、邵兵会合在一起。赶回开发区地下停车场已经来不及了,四个人手拉手在风里依然站不稳,就像一串波涛中的水草一样。幸好邵付春身上的装备起到了加重作用,才不致被轻易卷走。

情形急转直下,邵兵熟悉地形,带着他们摸到一堵围墙外。这堵围墙背风,而且不远处就是一条很深的干涸水渠。四人伏在水渠里,汪启明把苏锦歌搂在怀里,邵付春则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巴住邵兵,唯恐他再被大风卷走。

飓风越来越猛烈,四人紧紧抱成一团,保护头部,不时有重物从头顶呼呼飞过。苏锦歌感觉至少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飓风终于过去了,周围慢慢平静下来。

她率先拍拍身上厚厚的尘土,仰头望向天空,顿时惊呆了。只见密密的云层形成一个螺旋状筒形漩涡,外围的风力云层在极速运转,井口的天空却湛蓝凝静,波澜不兴。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风眼了,让她惊异的是在风眼的内壁风墙上还有一层风墙,像是两个快要重叠的陀螺光影。

“双风眼!”邵兵神情惊骇,“龙卷风最大的等级是EF5级,如果是双风眼,那就无法用等级限定,破坏力是史无前例的!”

苏锦歌此时此刻哪有心思听他分析气象知识,激动地打开相机,不停抓拍。汪启明深情地看着她,专注工作的苏锦歌是最快乐的,也是最美丽的。

“井口天?井口天?”邵付春仰望天空,像是触动了冬眠的记忆,痴痴呆立。

“不能停,不能停啊,大风很快就要来了!”邵付春喃喃自语,神情恐慌。

邵兵抓住他的手,问:“付春叔,你怎么了?”

邵付春浑浊迷茫的眼睛逐渐清亮起来,颤颤地问:“你……你是谁?”

“我是邵兵,你老爱说我是吹哨子的兵。”邵兵兴奋不已,“付春叔,你想起来了?”

邵付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儿子!”邵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汪启明顿时苦笑不已。

邵付春忽然开始脱身上的钢铁盔甲,不由分说就给邵兵穿上,手腕脚腕腰上的铁环也一个个褪下来,都戴在他身上。

“叔,你这个穿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我不能穿你的。”邵兵要把钢铁装备还给他。

邵付春一把攥住他的手,说:“儿子,就是爸去死,也不能让你死!”邵兵不禁哽噎,红了眼眶。

汪启明也为之动容,打起精神说:“我们都不能有事,都要活着回去!”

苏锦歌收起相机,说:“这里不能久留,稍后风力就会从相反的方向袭来。而这次会是双龙卷,雷霆万钧都不足以形容它们的威力。回开发区的地下停车场肯定是来不及的,我们必须找个安全妥当的地方。”

“回家!”邵付春拉住邵兵,说:“儿子,咱回家!家里有石窖,多大的龙卷风咱都不怕。”

邵兵眼前一亮,说:“付春叔后来是在家里修了一个小石窖,我还奇怪他不放东西,修个石窖干什么,看来是用来躲避龙卷风的。”

“我们没有选择了,大家动作要快!”苏锦歌说。

打定主意后,四人就马不停蹄地向邵付春家里狂奔。如果不能赶在风眼移动前到达石窖,他们生还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地上到处都是障碍物,四个人跌跌撞撞一路狂奔,这时空气中再次开始扬起丝丝微风。这种危险的信号说明风眼已经开始移动,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六、双龙卷

邵付春家的房子早就被夷为平地,废墟已经远远在望了。飓风像是忽然发怒的天神,陡然就呼啸而至。这次两个风眼相互脱离,形成了两道龙卷风,一前一后接踵而至。

四人拔足狂奔,这时身后一股强劲的风力扫来,落在后面的邵付春被裹挟着卷到半空。而与他一步之差的邵兵因为穿上了他的钢铁盔甲,戴上了那些加重的铁环,只是在地上滚了几滚。

邵兵爬起来,呆呆看着邵付春消失的方向,想到他说的就算爸死也不能让你死,不禁嚎啕大哭,嘶声大叫:“爸,爸!”

石窖已经近在眼前了,苏锦歌见邵兵停在原地,立刻跑回来拉他,死命扯着往前跑。

汪启明等待接应,快要拉住苏锦歌的手时,苏锦歌脚下一绊,扑倒在地。这时一根折断的电线杆从一侧砸来,苏锦歌惊慌之下缩回一条腿,另一只被重重砸在了下面。

汪启明一愣,吼了邵兵一声:“去找石窖入口!”邵兵见苏锦歌受伤,也不敢再哭,慌忙跑去找入口。

汪启明像疯了一样扳动电线杆,直到苏锦歌从容地卸下假肢,他才知道被砸中的是左腿,说不清是庆幸还是辛酸,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邵兵很快清理出了石窖入口,大声招呼他们。汪启明一抹眼泪,抱起苏锦歌就跑过去。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苏锦歌居然在想或许该把婚礼办了。

这场历史罕见的双龙卷来袭,灵溪整个乡镇几乎夷为平地。当地居民在地下停车场安然躲过了这场劫难,除了邵付春,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苏锦歌协助邵兵为他办了葬礼,邵付春一生在为儿子的死自责,不肯原谅自己。他终于能救下“儿子”,为他而死,想必已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忙完这一切,苏锦歌觉得也应该筹备自己的婚礼了,而汪启明却迟迟没有再向她求婚。

这天汪启明电话里说有惊喜送给她,回来时却只带着一本《国家地理杂志》,说:“你的摄影作品《龙之风眼》刊登出来了,罕见的双风眼,很有可能拿大奖哦!”

苏锦歌隐隐有些失望,出版社早就和她沟通联系过了,这能算什么惊喜?看着汪启明期待的眼神,苏锦歌闷闷打开杂志,却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她的《龙之风眼》那一页书脊中,居然固定着一枚铂金婚戒。婚戒透过光线倒映出一个心形的光影,熠熠生辉,美轮美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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