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好,我是羊小暖。
你试过通过文字,就看到一张恶女脸吗?
今天可以试试。
来看看,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是怎样长成张牙舞爪的刺猬的。
我,边潇潇,老城大院边家二丫头,90年代违法出生大军中的一员。
想当年一出娘胎就让我爸损失了足足5000块人民币,但很抱歉,我选错了性别。我妈至今对此耿耿于怀。
被放养长大,淘气程度完全盖过那些男孩子。虽然打小就是恶劣的代名词,可我从没被父母揍过。
30岁,面容姣好,大公司中层经理。老公帅气多金,儿子白胖可爱,干活有保姆,孩子两边父母抢着带。看,这就是我现在拥有的生活。
别羡慕。其实它并没你以为的那么好看。
说我作也好贱也罢。事实是,从某天开始,我时不时明目张胆地出轨,已经令身边亲人丢尽脸面。
但,我不在乎。
结婚5年。程岑皮囊不错个性还好,会疼人也舍得花钱,我在家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爽。
我妈说我这样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我得承认,她说得挺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温饱思淫欲!嗯,就是这个道理。
许是觉得按正常人的剧本演下去,有点对不起自己头上这顶恶女的桂冠?
说到底,作天作地不还是为给别人看?要不然,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那我呢,过得好吗?要给谁看?

我的老公是我姐的青梅竹马。
我挖了我姐的墙脚。
6岁那年,我姐被我爸领回家。我妈一脸殷切早早守在巷口,手里牵着泥猴一样的我。
生我姐前我妈流产多次,“能不能生下孩子”已经成为她打在自己心里的死结。
八个月时早产但仍平安落地的我姐让这些阴霾都顺利翻篇。
姥姥心疼初为人母的独生女再担惊受怕,毅然抱走这个襁褓中的奇迹帮忙抚养。
作为退休教师的她比粗线条的我妈更富耐心。我姐被小心翼翼带大,并神奇般习得各项技艺,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皆有造诣,俨然就是我妈人生的升级版!
看到老边家终于有后,加之我妈产后一直病歪歪,爸妈决定响应国家号召就此封肚。可是不好意思,我来了。虽然不太被期待,但“打胎”对于当时我妈的身体好像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要不——留下吧。万一是个小子呢……不就儿女双全?”一旁脸色不大好的姥姥插了一嘴。
就这样,一句话,我这条小命也被老太太给救下了。
遗憾的是,没有万一。
我妈疼得满地打滚三天才生下我,却只瞥了一眼就不想再说话。我爸讪讪笑,赶紧给我妈盛鸡汤。
自此我被放养。黢黑、邋遢,整日跟在一群半大小子后面信马由缰到处浪。
比起乖巧可人的我姐,这么天怒人怨的我怎么看都有点投错胎的嫌疑——一母同胞,谁信?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真喜欢这个像小仙女一样的姐姐,打从她踏进家门那一刻起就黏上了。
但我姐性子傲,很瞧不上我这种没脸没皮的野蛮人,一把拍开我伸过去的脏爪子。
我不管,摸摸发红的手背照旧去牵。一来二去,乐此不疲。
这一晃就屁颠颠地跟了她4年。期间姥姥过世,我姐和我妈在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只有我跟个二傻子似的跪在垫子上吃糖。
我姐对我的表现很不齿,看见我就皱眉。不久后她遇到程岑,对我的那点儿忍耐也到了极限。

13岁的姐姐白净好看,说话还柔声细语,和程岑做同学后更是娴静文雅。
作为一只专职跟屁虫,看着两人偷偷摸摸欲拒还休的那股子羞涩劲,我舔着我姐贿赂的棒棒糖内心毫无波澜,转头回家就把她一五一十卖了个干净。
我爸暴怒,抡起笤帚疙瘩追着我姐满院子打,我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我姐恨恨看我,转天就离家出走了。
后来我妈回家差点和我爸打了一架,两人着急上火找了整整两天,最后在一个远房表姑家找到我姐。
回家后,爸妈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委婉的道歉,我姐啪嗒啪嗒掉眼泪什么话都不说。闹了这么一出后,爸妈对我姐和程岑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没提起。
我姐蔫了好几天,然后有天一起床就强烈要求和我分房。我反对无效,被我妈安排去了院子最角落的小屋。
平日咋呼惯了,其实没人知道我特别怕黑。
每晚以赴死之心回房,好在心惊胆战一段日子后我终于适应。代价就是,自此睡眠质量大不如前,后来竟如同惊弓之鸟,常在噩梦中惊醒。

我上初三那年,家里有三件大事发生:
我姐和程岑同时高考。
家里和人合伙做生意赔得血本无归。
我爸出车祸被撞断了左腿。
我姐专注于自己人生头等大事,两耳不闻窗外事。爸妈愁于生计,整日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我的中考在一种完全被人遗忘的氛围中结束。
录取通知书下达,我姐如愿和程岑进了同一所大学。高昂的学费在爸妈七拼八凑下终于解决,她像一只鸟只等振翅高飞。
我爸单手拄拐,蜷着那条打石膏的腿,追着拉他入伙的朋友讨要说法。
无所事事的我骑着自行车到处溜达,傍晚回家时刹车突然失灵,摔到巷口施工的大坑里。
我妈眼睛红红的,大晚上坐在屋檐下正叹气。一瞧我灰头土脸地进门,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没把你摔死!”
开学后,家里安静很多。
我姐去了另一个城市上学,偶尔会打电话来要生活费,除此以外和家里再无联系。爸妈只按时打钱,从不多说什么。
我爸腿上的石膏拿掉了,但再也走不成远路也干不了重活。那些钱没追回来,但好在之前的两单生意赚了些,家里的窘况正在好转。
唯一让他们闹心的就是我。
那一跤后我头疼牙也疼,后来脸肿得像猪头,去医院花了大几千才治好烂掉的后槽牙,头痛却不见好转。我妈看着我眼神幽怨,我爸不说我,只和我妈没日没夜地吵。
我上了我姐之前读的高中。因为性格欢脱外向,老师同学都还挺喜欢我的。特长班老师几次动员爸妈给我报班。但无论是画画还是唱歌,都被我爸一概否决,理由是培养我姐已经花销太大,家里没那么多闲钱。
我第一次觉得心里别扭,赌气和家里冷战。
我爸坐到我对面,拍拍他那条残腿看着我:“潇潇啊,你要懂事。”
我内疚了,咽下眼泪去给他打洗脚水。

转眼我高考结束,我姐挽着程岑的胳膊回家。她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这是三年以来第一次回家。
爸妈很开心,兴冲冲询问同桌吃饭的“未来亲家”,两个孩子要不要一毕业先订个婚。
出乎意料,一向对儿子恋情不发表意见的程岑父母笑呵呵岔开了话题。一场所谓的“家宴”最后吃得没滋没味。
我姐把这个变故全部归咎于自家不同往日的家境,哭得稀里哗啦,说嫁不了程岑她就去死,然后一声不吭地消失。
和10岁那年一样,爸妈又一次留下我离开。
我独自填报志愿,选了离家只有五站路、学费最便宜的一所大学,然后安静坐在窗前叠刚收下的衣服。
程岑来了,他没和我姐在一块我很奇怪,但我没问他,继续忙自己的。
他现在是个英俊的成年人了,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默默坐了一会儿后,他拉我去最近的餐厅吃饭。
我吃得狼吞虎咽。
我不会做饭,当然也没人记得留下零花钱,假模假式地坚持了几天,我肚里的油水已经消耗殆尽。
程岑给我不停夹菜,墨黑的眼睛眨也不眨。
他突然伸手摸了一把我汗津津的左眼角,那里有块浅浅的疤印,是那次摔跤留下的。过了一会儿,又给我手中塞了一沓钱。
“拿着,吃饭。”他目光闪烁,我愣了一下忙低头吃盘里的菜。
结婚这茬没戏,但我姐和程岑还是在一起。
她变得暴躁又神经。高兴了黏着程岑眼里谁都看不见。可一不顺心就觉得谁都面目可憎,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地闹。程岑会耐着性子哄她,但有时候脸上表情怪怪的,像个假人。
两人大学毕业后都没去找工作。程岑进了他爸公司打下手,我姐纯纯就是摆烂,根本不想出门。我每周都回去。他们两个能好好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但程岑来我家的频率并没啥变化。
分分合合拉锯了两年,两人最终分手。
和原先动不动就叫嚣的不一样,我姐好好活着,转头嫁了个比程岑更有钱的富豪。
她偶尔会回来,原本温婉的性子荡然无存。浑身珠围翠绕,说起话却阴阳怪气。
说我皮糙肉厚,就是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哪里像她,多爬两遍家里的楼梯,脚底都能磨出个茧子来。又当着新任姐夫面揶揄我,说我能考上大学纯粹是走了狗屎运,也不知是谁瞌睡过头划拉上的……
我大多数时候都装傻,实在受不了就躲出家门。我知道没有人会指责她。她出生时奄奄一息的可怜样刻在了爸妈的心里,但凡她有丁点的不快活,都会令爸妈心中的亏欠内疚更添一分。
而我,挺好的。
身体结实得近乎铜头铁臂。除了当年烂掉的那颗牙,好像连个感冒都没得过。
就是脑袋还是隔三差五地疼,睡眠障碍越发严重,已经到不吃药就无法睡觉的地步。
唯一欣慰的是我也谈了恋爱。当然,这事只能保密。
因为那个他,是程岑。

是怎么开始的,我好像也说不清——
10岁那年的离家出走事件后,我依旧死乞白赖跟着他俩。
我姐数落我跟个鼻涕似的甩都甩不掉,程岑就在旁边笑。于是,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讨人厌。
18岁那年他请我吃了顿饱饭,又怕我会饿死给我拿钱。
两人婚事被委婉叫停,我姐和他的关系日渐别扭,他对我却越来越好。
我从没问过程岑他什么时候瞄上的我,恋爱谈得像搞地下工作,悄无声息,颇有点见不得人的感觉。
程岑也很怪。他会背着我姐偷偷来大学看我,操心我的衣食住行,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却小心隐藏所有踪迹,且一再叮嘱我别对旁人说。
我那会儿觉着挺好笑。一起吃顿饭而已,至于吗?
当然,刚开始我也没想着和程岑产生其他的关系。比起我姐,我在程岑父母面前怕是更没半点胜算。所以当程岑第一次说他喜欢我时,我吓得跑掉了。
可人心真是奇怪,在我一次次把他推开,然后又一次次看到他颓丧着守在原地等我回头的样子时,我的心意竟慢慢变了。
我接受了他,25岁时同意了他的求婚。
我们之间的关系终于被拿到阳光下,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我恶女的名声坐实,父母表情尴尬,邻里议论纷纷。
当然,最被震惊到的肯定是我姐。
她打电话来骂了我整整一个下午,用词之粗鄙用尽我毕生想象。
我的婚礼依旧如期举行,程岑爸妈这次爽快得怕我会反悔似的。
许是这么多年过去程岑终于愿意定下心来成家立业;许是我没以前那么野蛮粗陋也妆容精致了起来;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我腹中那个程家期待已久的小生命……
管他嘞,反正我和程岑成了一家人。
爸妈最终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公婆更是对我疼爱有加。自然,不久后出生的儿子也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唯一对此持有异议的,只有我姐。
她没参加我的婚礼,韬韬的满月也没来。亲友们一边送上祝福一边鄙视我,我恶劣的名声在我姐憔悴脸色的加持下更添深意。
我以为我们姐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做她的阔太太我安于自己的小确幸,两人相安无事也老死……不必往来。
可我没料到,有恃无恐的从来不是被偏爱,而是那颗怎么都不能满足的心。

结婚第4年,模范丈夫程岑出轨了。
奸情的发现刻意得有点做作。我姐兜头招呼给我一张她和程岑的床照,一脸的得意洋洋和大仇得报。
“知道了。”似乎真是恶劣到了极点,我平静的语气里竟然有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松快。
我姐没有等到她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一脸愕然地看着我像看个怪物。
我转身走了,回家。亲亲睡梦中的儿子,然后下载了一个社交软件,第一次和程岑之外的男人上了床。
半夜我摸黑进家门。一开灯,蜷在沙发上的程岑满脸焦灼跑过来,问我去了哪里说他很担心,我看着那张脸忍不住吐了。我没喝酒,可还是吐得昏天黑地浑身发软。
病恹恹躺了四五天,我妈给我熬了大米粥,她边翻搅着热粥边笑话我,说我年纪越大还越娇气了。
“还不如小时候。你说你那会儿摔得一身泥回家,也没见叫唤一声啊。”
我笑着看她,眼泪扑簌簌掉:“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摔的吗?”
我妈一下跳起来。她第一回见我哭,从小嬉皮笑脸的,冷不丁整这出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拉着我爸在一旁嘀咕:这娃脑壳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假装没听见,表现得像个十足的神经病,吃完倒头就睡。
我和程岑再没切磋过床技。我隔三差五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调情,在外人面前连假装一下两人没问题都不愿。
公婆脸黑得像锅底,把程岑单独叫过去盘问。一辈子温文尔雅的公公飙脏话,骂他儿子混账东西。
但没人敢来和我说话。那个光鲜亮丽的家还在,只有我恶名昭彰。

半年后我姐离婚。
她一直没生育,和别人偷情被我那富豪姐夫抓个正着,净身出户。
阔太的日子眨眼间烟消云散,她蔫头耷脑地回家。但比起荣华富贵一夜尽失的狼狈,她好像更恨我。
程岑被公婆严令禁止与她见面,我姐一再受挫的心日渐抓狂。她把心思动到了自己从不曾待见过的亲外甥身上。
从我妈嘴里打听到韬韬所在的幼儿园,我姐破天荒提出去帮忙接孩子。我妈很欣慰,以为她是走出离婚的打击重新振作起来。
成功接到韬韬后我姐并没把他送回家,而是给我打电话,那语气温柔得像在邀约喝下午茶,说我毁了她的生活,让我把原本属于她的都还给她。
我立即打给程岑,咬牙切齿。
“自己去解决。韬韬少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
程岑听话地去了,我姐没要来她所谓的公平正义,却因为胁持一个5岁的孩子被刑拘。
我爸我妈后知后觉,到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的两个女儿已经水火不容到什么地步。
我妈惊慌地拽住我,差点跪下来:“潇潇你放过你姐。妈求求你,她就是离婚受刺激一时犯蠢,你们是亲姐妹,你不能这么绝情!”
我叹口气。
我也是个母亲,她似乎也忘了这一点。
程岑回来,泪眼婆娑求我休战,我看着他墨黑的眼睛,还是那么帅,只是怎么看都不再顺眼。
“离了吧,绿帽子戴着不好看。”我站起身。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他——
15岁的那个下午我其实并没睡着,我听到他和我姐一起去了车棚……


那个独自长大的小女孩儿,终究没等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
父母偏心,爱人摇摆,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抛下,才练得她长出一身的刺。
对家人的反击来得太慢太久,就像她的眼泪,让身边的人错愕。
今后她唯一的柔软,只会留给了身下那个小小的孩子。
配图 | @casandrabanue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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