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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被困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一连数日,会有多崩溃?

因为突然的疫情防控,你被迫待在离家几千公里的地方。

那里海拔4千多米,白天晒,夜里冷,周围人说着你听不懂的方言。

没法洗澡,只能在车上过夜。

除了机械地刷手机、做核算,和无止境地等待,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你会不会焦躁,忧虑,或是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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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黄雅莉的姑娘,就这样被困在青海果洛的高速服务区,整整6天。

可她反而很开心。

“简直是过年。”

服务区没有浴室,只能在洗手池洗头,在厕所隔间洗澡。

她却高高兴兴地提着桶一趟趟跑去打水。

“就像小时候一样好玩。”

高原日晒充足,这么好的太阳,可不能浪费。

在服务区院墙一角拉上晾衣绳,晚上睡觉,裹着晒足一天的被子,深呼吸。

“那是太阳亲吻我的味道。”

条件有限,也要好好吃饭。

支起小锅,做一道简单的菜。

兴致来了,还能颠个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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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落下,与朋友围坐一起,看着电视,数着流星,许着愿。

这无趣、焦虑的日子,竟也能过得惊喜连连。

几天前,黄雅莉在网上分享出这趟特殊的“隔离之旅”,意外火上热搜。

很多人念起她的名字,思绪被拉回到17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没有智能手机,没有那么多网红爆款。

却有一群“想唱就唱,要唱得漂亮”的女孩。

我们发着短信,一票一票把她们送上更高的舞台。

黄雅莉获2005年超级女声全国第六(最右)

可那个夏天结束后,黄雅莉渐渐“消失”了。

她的歌,已很少听见;她的身影,更很少看见。

直到17年后,她以一种不同于歌手的身份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才发现,这个“过了气”、被遗忘的女孩,其实早已过上“向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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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超级女声的舞台上。

黄雅莉一首《杀破狼》,豪情又怅惘。

16岁的她在聚光灯下出道。

第二年就有知名音乐人为她专门创作《蝴蝶泉边》。

她清丽的嗓音,唱着轻淌的泉,淡淡的云,唱成了一代人的回忆。

但这行,新人辈出。

除了那首《蝴蝶泉边》,黄雅莉好像再无其他脍炙人口的歌曲。

有资方承诺为她办演唱会,可她兴冲冲准备好一切,对方突然撤资。

理由是:不赚钱。

那就像一个正在努力攀登的人,被人不由分说撤去了梯子。

后来那些年,黄雅莉也唱歌、发歌,甚至出书、演戏。

努力想把自己留在大家的视线里,却始终不温不火,难起水花。

那个当初削尖了脑袋闯进娱乐圈的女孩,最后能握住的,却只是一阵烟般的名气。

甚至直到今日都有人问她:

“当年唱完《蝴蝶泉边》,你去哪了?”

也是直到前年,一档综艺上,王鸥去拜访黄雅莉。

节目镜头拍下她在北京的家。

我们才知道,这些年,黄雅莉在过着什么“神仙日子”。

出道十几年,黄雅莉依然买不起北京的一套房。

她在京郊找了栋老房子租下,九十年代的,带个小院子。

但租下的房子再大,并不是她梦想中家的样子。

她心里的小窝,是如她画中一样。

在蓝天下、绿树旁,温馨,宁静。

既然现实与梦想有差距,那就想办法让它变得更美好。

“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她说。

黄雅莉开始自己动手。

原本普通的二层别墅,她自己粉刷,涂成简约的颜色,又勾上高级的线条。

东侧的墙边,原本长满了杂草。

她铲除、规整,辟成了一个蔬菜院子。

随时随地,吃上最新鲜的瓜果。

西侧庭院里,一棵大树怀抱着屋子。

鲜花和植物,可以点缀一切。

坏掉的马桶,也可以养育出新的生命。

最可爱的是屋子里面。

她换掉繁琐的装饰,摘下冗旧的窗帘。

重塑壁炉,为沙发穿上新“衣服”。

复古却冰冷的客厅,顿时变得温馨。

素色的餐具,毫无点缀的餐桌。

她拿起笔补充着生活的色彩,桌布在她笔下,成了一条蔚蓝的长河。

托起筷子的,是畅游在其中的小人。

她用生锈的窗户防盗网,做成餐厅工业风的吊顶。

用废弃的树枝,改造成院子里独特的灯饰。

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一针一线、一钉一铆做出来的。

就连挂在客厅满墙的画,也全都出自她的手。

还有让她无比快乐的厨房。

喊来三两朋友,烹着人间烟火。

原来“消失”的这些年里,黄雅莉是在一点点搭建着自己的生活。

也有人问她,费这么多劲布置租来的房子,万一哪天房东不租了呢?

她说:“我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我会有能力买一套这样的房子,也不知道到那时是否还有精力去打造一个这样理想的家。这些都是未知数,可眼下的,却是我最真实的生活。”

她给她的小屋起了个名字:山田心。

山,是有亲人朋友,如泰山可依。

田,是有四季三餐,便衣食无忧。

心,是有热爱生活的心,就称心如意。

娱乐圈纷纷扰扰,追名逐利。

她努力在粗糙却真实的生活里,重建内心的秩序。

前去拜访的王鸥感叹:

“她是真正在生活,而我只是活着......”

黄雅莉曾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山雀。

不是麻雀,爱在城市中飞翔;不是金丝雀,精致得被灌入笼中。

而是野蛮生长,普通却倔强,只向往丛林和自由。

于是,她又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移动的家”,想飞得更远。

那是一台5平米的房车。

为了买下它,她又几乎掏光积蓄。

房车空间有限,为了带上足够的东西,去更远的地方。

黄雅莉从头到脚,自己测量、设计,重新布置空间。

光是图纸,就改了好几版。

她为厨房设计柜子,尽可能地安排进足够的空间。

冰箱,烤箱,水池,餐具,调料瓶......

满满当当,却整整齐齐。

厨房另一边,有餐桌,有工作台。

床板拉上,二层便是她的卧室。

打开车门,车外是鸟鸣的自在,车内是温暖的安心。

驾着这个5平米的家,她走在滇藏线上。

去了歌里的蝴蝶泉边,去了乔小刀的荒野之国。

去了雨崩徒步。

在林芝,5个小时的风雨、大雾后,她看到了南迦巴瓦峰的金顶。

有人在这工作7年,从没见过这座山峰的全貌;有人等待许久,最终放弃。

也有人只是路过,就刚好遇见。

她说:

“不羡慕刚好遇见的人,也不为错过的人惋惜。我只感恩,我愿意等待,它就与我呼应。”

在西藏,她把自己画的“大地之树”挂上路标。

那是附近的一处景观,由土地的沟壑形成,航拍可见。

只不过,站在地上的人们根本看不见全貌。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这棵“树”,黄雅莉画下它的形状。

“希望人们往后在路过一片荒芜时,也能感知到生命的无限可能。”

像一只始终飞翔的山雀,黄雅莉去了每一个想去的地方,做着每一件想做的事。

哪怕有时,只是喜欢某一片森林。

便停下来,吹一吹林间的风,闻一闻地上的花。

哪怕只是沿途捡起了被遗弃的空饮料瓶。

也能做成星星灯,点亮夜空。

用喜欢的东西填满房子,用热爱的事物填满生活。

按理说,她的事业,根本算不上什么成功、飞黄腾达。

可为什么她还能如此享受生活?

黄雅莉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的答案是:

“生活的样子,没有统一且标准的答案。但生活的本质,在于尽可能追求内心的热爱,并尽全力去实现。”

之所以写下黄雅莉的故事,是因为最近我总在想一个问题。

1930年,经济学家凯恩斯曾预言:到2030年,人们会因为无所事事而烦恼。

他的理由是,到那时候,人类的生产力已经够高。

我们每天只要工作3小时,就足够摆脱贫困了。

可今天看来,这个预言显得那么可笑。

在离2030年无比接近的现在,“无所事事”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只是个奢望。

别说只工作3小时了,现实恐怕是工作结束之后,还要加班3小时。

凯恩斯说错了吗?

未必。

我们的生产力确实很高了,机器、车间、流水线,制造着我们衣食住行的必需,甚至过剩。

就像我妈,一位农村妇女。

每次从老家来城里看我,在琳琅满目的商场服装店里,总会感慨地问我:

“你说,哪怕全世界的服装厂都关停,人类是不是也起码十年有衣服穿,不会冻死。为什么要生产这么多衣服呢?”

话糙理不糙。

如今技术发达,产能够高,普通人哪怕真的像凯恩斯说的那样缩减工作时间,饿死、冻死也是难事。

正如前两天热搜上那个消息:

全球“四天工作制”试验,大部分试点公司都能成功。

那为什么我们依旧像陀螺一样,越来越忙?

因为忙着抢夺资源,满足欲望。

满足诸如“这个手机出新款了不买就老土了”的欲望;

诸如“车子象征身份,手表彰显品位”的欲望;

诸如“放假别人出国游,我宅在家很掉价”的欲望。

就像社会学家郑野夫说的:

“这是一个千年未遇的大时代,大家的温饱都解决了,可是我们却比任何一个时代都更焦虑,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满,不平,于是卷生卷死。

结果发现,还是卷不过二八定律、马太效应。

最后,活得越来越拧巴:紧绷却空虚,内耗却麻木。

黄雅莉的生活,却让我看到了活着的另一种方式。

我时常会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春天的上午。

在城市很繁忙的某个大路口,地上是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人行道,喧闹无比。

空中是交错的高架桥,高高低低把天空切得七零八落,不同的道路伸向城市不同的角落。

每辆车,都疲于奔命。

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待红灯倒计时。

我也打了辆车,驶过高架,开往远处的目的地。

但当我看向窗外,路口中心、高架下方,有一块小小的绿化草地。

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草地上,双手交错抱在脑后,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

一辆共享单车,停在他的身旁。

他在晒太阳。

在所有人都不知为何奔波如蚁的时候,他在享受春日上午的太阳。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突然发现。

我好像已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享受过这样一个好天气。

我们太热衷于追求有意义、实用的人生。

可谁又能断言,背上名牌包、住进大房子就一定是有意义,而为一个好天气驻足、为一点小小的乐趣而用心,就是无意义的呢?

也许多年以后,关于那个春天的上午,那个男孩,拥有的会是一整段惬意的回忆。

而我想起的,只有复制黏贴般生活的空白。

可迟早有一天,人要靠回忆活着,毕竟衰老是件很漫长的事。

是时候尝试用一种新的方式生活了。

有厌倦了紧绷的95后女生,从工作了4年的大厂离职。

去海南,去新疆,在养老院、咖啡店、民宿打工。

虽然收入很少,但她有吃有住,看遍了各地的落日晚霞,觉得自己“眼里都有光了”。

也有19岁的女孩,回到老家。

把破旧的农村平房,改造成诗般的田园。

种胡萝卜、南瓜、辣椒,养鸡、鸭、鹅,还下河摸鱼。

有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其实生活就并不会亏待你。

还有更多没有底气、勇气,从奔波中抽身的人们。

既然上下班都是种挣扎,那就尝试闻着街边面包房的香气,留意路边树木发芽的姿态。

即便生活里都是琐碎,那就在漂亮的衣裳、认真的吃喝里,寻找微小的美好。

纵然日子是片荒漠,但我们总要为自己寻找绿洲。

世俗的成功,也许是拥有财富、权势、名气。

但活着的意义,一定是把世间的美好内化成人生的经历。

懂得享受,也懂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