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15日,匪首姜雪瑢、王超指挥的数千土匪,在判匪“九龙”的配合下,夜袭我军驻守的牡丹江。

形势万分紧急,叛匪先后攻占了火车站、邮电大楼等军事要地,甚至一度攻入我军牡丹江军区司令部。

关键时刻,我军动用了飞机和坦克,才将叛匪逐出城外。

大战后的城市满目苍夷,不过期间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奇迹。土匪们重点进攻的满铁医院,竟安然无恙。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守卫医院的英雄,是个年仅26岁的女兵,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消耗了70多发子弹,打死土匪30多名,击毙战马20多匹,在将近三个小时的战斗中,土匪始终没能靠近医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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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铁医院

而创造这次战斗奇迹的,是赫赫有名的抗联女英雄胡真一。

胡真一,1920年出生在奉天省(辽宁省旧称)凤城县胡家堡子。

胡家家境贫寒,许多女孩子连取名字的权利都没有,胡真一也不例外,父母从小都喊她为“小买子”,具体什么意义不知道,反正名字越贱越好养活。

小买子七岁那年,老家闹饥荒,一家6口逃荒到吉林省林口县后刁翎镇。背井离乡的日子不好过,小买子一家,很快又陷入到饥寒交迫的状态。

好在小买子和小她两岁的妹妹都聪明伶俐,虽然身量还未长成,却也能看出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于是有户姓任的人家,托媒婆找到胡家,打算将小买子买去做童养媳,价钱是300斤高粱米,和一匹瞎了一只眼的儿马。

可婆家来人后,看到小买子没有缠足,有些生气的道:“人没见面,脚先进屋了,这怎么能出来见人”。

小买子她母亲是个急脾气,当天晚上就把她的脚给缠上了。

缠足就是把第二个脚趾掰断,用力向第一个大脚趾靠近,另外三个脚趾也是这样,这样缠上几年,脚背隆起,脚底凹陷,成了小尖尖脚,俗称三寸金莲。

缠足最遭罪的是孩子,开始时双脚疼得不能沾地,煮着根棍子才能蹒跚着走路。

小买子人小鬼大,性情倔强,她母亲给她缠一回足,她偷着用剪刀把裹脚布剪断一次,她母亲要打她,她撒腿就往山上跑,爬山又快又稳,比男孩子还麻利。

街坊邻居的老母鸡抱窝,都找小买子去摆鸡蛋,她手脚麻利,据说由她摆出来的鸡蛋,小鸡出壳快。

小买子的母亲追不上女儿,一气之下喝了卤水。

这玩意儿有毒,京剧《白毛女》中,喜儿她爹杨白劳,就是喝卤水自杀的。

小买子的母亲也喝了卤水,抢救及时,人没死,可身体全垮了。

最后没办法,只得把二女儿送出去做了童养媳,谁让提前收了人家彩礼了呢。

几个月后,小买子的母亲去世了,这回没人再逼着她缠足了。

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打猪草,到山上放马,那匹用妹妹换回来的瞎马。

小买子跟着父亲还有两个哥哥过日子,妹妹任胡氏的不幸遭遇,让她记忆深刻,再以后有媒婆登门,小买子打点起小包袱就走。

她父亲问她去哪里,她说上山去投云龙大当家的去。

云龙不是云龙兄,她是当地有名的女匪首,英气勃发且不失美貌,二十多岁年纪,白马红装,手持双枪,当时镇上卖的扇面,货郎们卖的画片上,都印着云龙的照片。

云龙是小买子的偶像,这让她父亲很头痛,再有媒婆登门,他就推说孩子还小,又是一双大脚。等于变相地拒绝了媒婆。

小买子是个爽快的女孩,当时刁翎镇上有不少女孩儿,跟她都是好朋友。

其中最要好的有三个,谢兴华,是前刁翎镇上的,还有后院的邻居宫小丫,前街的吴华敏,她们年纪差不多,在别人眼里这几个都是“疯丫头”,换句话说就是志趣相投。

四个人结拜成干姊妹,除了宫小丫,另外三个都是参军以后改的名字。

1936年秋天,抗联第五军打下了刁翎镇,打死了300多名鬼子,还活捉了28个俘虏。

第五军中有很多女兵,当时最著名的是冯淑艳,她一身戎装干净利落,手使双枪百发百中,骑在高头大马上,押着垂头丧气的日军俘虏,那模样,比小买子心目中的偶像匪首云龙还拉风。

小买子暗下决心,投抗联,当兵去,做冯淑艳那样的女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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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买子又听说了一件事,她的干姊姊谢兴华跟随父亲一起参加了抗联,首长还给她取了名字。

最让小买子心动的,是谢兴华的父亲,把年仅十三岁的孤儿郭桂琴,也从老鸨子手中救出来以后参了军。这个郭桂琴,就是“八女投江”中的烈士。

郭桂琴后来在战斗中冻掉了两根脚趾,具体是哪只脚,胡真一却记不清了。

郭桂琴既然都能参军,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小买子现在做梦也想参加抗联,她又找到宫小丫和吴华敏,三个“野丫头”一拍即合,家里的大人不同意,那就商量好了,统一时间,乘着夜色逃走。

当天夜里,三个小姑娘每人挎个小包袱,手里还提着大烟袋。

关东山三大怪之一,大姑娘叼个大烟袋,在那年月,女孩子抽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时抗联驻扎在许家屯,距离刁翎镇有20多里的路程,三个女孩子慌慌张张地走了大半夜,天已经麻麻亮了,再有几里路就到许家屯了。

三个小女孩兴奋不已,正在这个时候,路边的大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手里提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

当时在东北,这样跑单帮的土匪不在少数,他们只身一人,手里提根大木棒,专门在人迹罕至的路上,抢劫过往的路人,俗称“砸孤丁”。

三个小姑娘以为碰到了劫道的土匪,都吓得不知所措,可那土匪只是笑眯眯的,并没有下手。再仔细看,原来是小买子的大哥。

原来小买子的父亲发现女儿逃走以后,马上就算定她要去投抗联,于是他让大儿子前去追赶,大姑娘家家的去当兵,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就是把“疯丫头”的腿打折了,也要把她扛回家。

三个小姑娘怕土匪怕得要死,可发现是拦截她们的人是大哥后,不但胆子马上大起来,聪明的智商也占领了高地。

宫小丫和吴华敏借口要解手,钻进路边的树棵子里。

小买子和大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突然小买子大声斥责说:“大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偷看人家女孩子解手”。

大哥一脸茫然地道:“我没有啊。”

小买子道:“你就是偷看了,你还耍赖,你看她俩都哭了”。

憨厚的大哥转过头去,小买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大哥从路上撞了下去,路边是个陡峭漫坡,漫坡下是个一米多深的水塘,水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大哥滚落入水塘中,挣扎着爬出来,身上的棉衣都湿透了。

三个小姑娘趁机一路狂奔,身后还传来大哥略带哭腔的声音:“你们要小心,小日本儿的枪子可不认人啊”。

抗联五军中的女兵多,有300多人,其中来自刁翎镇上的就有30多个,占十分之一还多。

负责给新兵登记的人姓王,大家都喊他王处长。

王处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买子。”

王处长说,在东北叫小买子的女孩儿很多,意思她们是买回来的,不是父母亲生的。

其实取这个名字,一来是为了名字贱好养活,还有就是小女孩儿问题多,父母有些话,不能对她们说。说她们是买回来的,就可以化解这个尴尬。

王处长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单纯的小女孩儿,笑了笑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从现在起,你就叫胡真一了。”

胡真一刚参军,就是到教导队去学文化。

很多新战士认为多此一举,可文化教员耐心地解释说:人没文化就是个睁眼瞎,既然当兵了,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经过一个多月的文化学习,新战士们能认识将近300个字了,这也意味着他们顺利“毕业”。

结束学业后的胡真一,被分配到喀上喀密营被服厂工作。

当时正值抗联最兴盛的时期,战士们的服装都是统一的,草黄色的军装,在战斗时是很好的保护色,在老百姓眼中,穿军装的就是正规军,不是任性妄为的胡子(土匪)。

女兵的服装,和男兵有些许的差异,在棉裤大腿两侧有两个兜,战士们称之为马裤,穿上一条马裤,腰间束上一根皮带,再打上绑腿,这打扮,不要说是老百姓看了,就是自我感觉就漂亮、神气。

抗联的首长们想得很周到,专门为女兵配发了胸罩、内裤,甚至还有骑马布(卫生带)。

这些东西,胡真一从来没见过,更不知道怎样穿戴,她拿着配发给她的内衣、内裤,天真地去找领导,非常认真的说:“给我多发了两件,这么短,应该是给孩子们穿得”。

领导笑得前仰后合,胡真一还自顾自地解释说:“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胳膊腿的怎么这么粗啊?”

这也难怪,当时穷人家的孩子,每年到了冬天,一件不知穿了多少辈的棉袄往身上一裹,就躲在炕上猫冬了,内衣内裤见都没见过,就更不要说穿了。

至于那块有着特殊用途的骑马步,一个比擀面杖粗点的布袋袋,里面装满了草木灰,两边都缝上带子,袋子上还连着一个可以解开的圈。

胡一珍研究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这东西干什么用,因此也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是限于篇幅所限。就不一一赘述了。

胡真一是个漂亮姑娘,一身戎装,腰里别一只精致的小手枪,走在大街上,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当时活跃在牡丹江地区的,有一支200多人的抗日游击队,游击队长报号“九彪”,所以大家也习惯地称他的游击队为“九彪队”。

“九彪队”打鬼子够狠,搜刮起老百姓来也不含糊,所以无论是鬼子,还是普通百姓,对“九彪队”都颇有微词。

“九彪队”走投无路,打算投靠抗联,可他们又爱面子,要求五军副军长柴世荣,到“九彪队”的驻地见上一面。

很多人都认为这是鸿门宴,劝柴世荣不要去冒险。

可柴世荣说:“机会难得,我要是胆怯不敢去,‘九彪队’就可能投靠日本人,我可不能把到嘴的肥肉往外推。”

又有人质疑,柴世荣此去带多少人合适,带的人多了,会给对方仗势欺人的感觉。带的人少了,又担心柴世荣的安全。

最后柴世荣心有成竹地说:“我就带两个人去,而且只带女兵”。

柴世荣亲自挑选了两个保镖,胡真一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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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来到“九彪队”的驻地,“九彪”对柴世荣气魄为之倾倒,很快就同意接受抗联的改编。

没想到到了最后,“九彪”又提了一个刁钻古怪的条件。

“九彪”认为胡真一就是个花瓶摆设,除了长得漂亮,没什么真本事。

胡真一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犀利的回答让“九彪”无言以对。

最后“九彪”提出,和胡真一比赛一下脚力,不远处有座山,山顶上有座废弃的古刹,胡真一是个女的,所以让她先出发10分钟,到古刹取一件信物,谁返回驻地用的时间短,就算谁赢。

没想到胡真一大大咧咧地道:“我看大掌柜也有40多了,老来不讲筋骨为能,我先让你跑10分钟,咱俩要是一起回来,就算我输。”

“九彪”曾经是一方的霸主,岂能被个小姑娘吓住,非要坚持让胡真一先跑。

比赛结果可想而知,“九彪”输得很惨,惨到多年以后,还有人拿这次比赛来调侃他。

胡真一也因此一举成名,落了个“快腿”的绰号。

胡真一第一次参加战斗是1937年秋天,在刁翎镇的黄鼠狼子沟。

胡真一和战友们埋伏在附近的山坡上,山坡下是一片麦地,前面还有一条河,100多名鬼子骑着马,准备涉水过河。

胡真一知道这个战斗术语叫半渡而击,所以当鬼子的骑兵队伍走到河中间时,首长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在训练场上,胡真一的训练水平很高,称得上是百发百中,可现在要打的是活蹦乱跳的人,胡真一瞄了半天,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鬼子开始还击,子弹从头顶掠过,发出让人心悸的声音。

有战友中弹牺牲,牺牲的战友和胡真一是朋友,她忍住悲伤,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一个鬼子军官从马背上栽下来。

胡真一第一次上战场,首发命中,击毙日军军官一名,从此战友们对他刮目相看。

胡真一的枪法越来越好,每次战斗她都有出色的表现。

1938年冬天,一伙儿日军在兴隆沟被我军击溃,鬼子四散奔逃,我军战士们紧追不舍。

胡真一更是一马当先,一口气追出三里多地,发现路边草丛里,趴着一个受伤的鬼子。

胡真一向周围瞅了瞅,周边没有战友,这玩意儿可怎么整。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受伤的鬼子开始对她吹胡子瞪眼,口中还不停的大喊。

胡真一不知他喊了些什么,就听懂了两个字“八嘎”。

胡真一怒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敢骂俺”,她冲上去,举起手中的刺刀,将那个鬼子捅了个透心凉。

战友们跟上来,称赞她的勇敢。

胡真一又说话了:“这算什么,下回俺给你们捅一个活蹦乱跳的。”

到了1938年,日本在东北大规模增兵,兵力达到一百多万,另外还有数量惊人的伪军,敌人的优势兵力,极大地压制了抗联的发展,抗联的生活水平急转直下。

这年冬天,胡真一和战友们已经绝粮十多天了,山下到处都是鬼子的眼线,下山找粮的战友去一个牺牲一个,到后来大家只能扒开积雪,挖草根充饥。

一天夜里,有个老乡偷偷的上山,留下一匹马和几十斤苞米,留言这是给他妹妹吃的。

胡真一一眼就看出,那匹马是她妹妹的彩礼,冒死送粮上山的,就是当年耍赖被她推入水塘的大哥。

参军两年多,胡真一头一次掉泪了。

由于叛徒告密,五军的密营遭到日军的袭击,抗联的战士们,到了晚上,只能到附近老乡家里宿营。

男兵还好说,大家挤在一起,找个背风的地方,就能将就一晚上。

可胡真一她们不行,只能和人家的女眷挤在一个炕上。

胡真一当了排长以后,有一次在老乡家里宿营,几十个女兵一个院里挤不下,胡真一就来到附近一户人家。

这家刚娶的媳妇,丈夫不在家,胡真一一看被窝里躺了个长头发女人,也没多问,就上炕躺下了。

新媳妇心里害怕,以为身边躺了个土匪,浑身哆嗦的犹如风中的树叶。

胡真一在深山老林里待了几个月,长长的头发都脏地打了绺,脸几个月没洗,根本看不出男女来。她见那女的哆嗦得厉害,以为人家生了病,就用手去摸新媳妇的额头。

新媳妇“嗷”的一声尖叫,歇斯底里的喊“救命”。

几十个老乡闻讯赶来,手里都拿着菜刀、烧火棍什么的,不由分说就往炕上窜,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糟蹋新媳妇的土匪。

胡真一见跟对方解释不清楚,“嗖”地跳起来,随后子弹上膛,枪口对准闯进屋里的人,厉声喝道:“男人都给俺滚出去,俺脱衣裳给你们看看,看俺是男的还是女的”。

后来有人问胡真一,当时衣服脱没脱。

胡真一回答说:“那是俺将近半年多,就脱了那么一次衣服。”

后来胡真一嫁给了第五军副军长柴世荣,柴世荣比她大25岁,从前结过婚,但是妻子在战斗中牺牲了。

柴世荣说:自从第一次见到胡真一,就喜欢上了这个顽皮娇憨的小姑娘。

在他俩的婚礼上,又出现了两个有趣的小插曲。

柴世荣曾经收养了一个孤儿,是他牺牲战友的遗孤,所以孩子从小就叫他爹。

小伙子二十七八岁,精明强干,已经是抗联的一位团长,胡一真结婚的时候还不到20岁,小伙子恭恭敬敬地过来磕了4个头,然后喊了一声“妈”,把胡真一羞得手足无措。

胡真一没怎么上过学,刚参军时上了一个月的文化班,也就仅限于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她和柴世荣结婚后,柴世荣向老战友介绍自己的妻子是这么说:这是我爱人小胡,也是你嫂子,握下手就算认识了,千万别动手动脚的,否则我对你小子不客气。

老战友离开后,胡真一一脸茫然地问:“你让我和他握下手,为什么不握上手”。

尽管柴世荣博学多才,也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妻子的问题。

没想到胡真一又继续认真地问:“你刚才介绍说我是你的二人,你是山东人,是不是说我傻呀”。

柴世荣是山东胶州人,山东方言说一个人二,就是形容他心眼少。

柴世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讲清楚二人和爱人之间的区别。

柴世荣

1945年8月,胡真一作为我军第一个女空降兵,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跟随由东北抗日联军余部组成的苏军第88空降旅,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并在几个月后的牡丹江保卫战中,大放异彩。

胡真一被编入我军第四野战军,从白山黑水一直打到天府之国,并从此在重庆定居下来。

当年一起和她参军的几个姐妹,宫小丫1938年夏天就去世了。她得了疟疾,无法跟随部队一起转移,就寄养在当地一户农民家中。两个月后,战友们前去看望她,才知道她已经因病去世了。

吴华敏当初嫁给了一位姓吴的师长,1939年吴师长牺牲了,吴华敏从此下落不明。

还有她们干姊妹4个中,年岁最大的谢兴华,1938年她父亲牺牲后,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最让胡真一心痛不已的,是她的丈夫柴世荣,1943年,他跟随抗联转移到苏联,不久后就下落不明。

多年以后胡真一才知道,有人诬告柴世荣是日本“特务”,没有经过审讯,就将他秘密处决了。一代抗日名将的遗体,迄今不知埋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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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真一

2008年9月13日,胡真一老人阖然长逝,终年8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