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名著《水浒传》中潘金莲谋杀亲夫武大郎的故事,几百年来一直在民间流传,后来,这段故事先后被编成了戏曲和影视剧供大家观看,剧中,潘金莲这个人物丑恶的嘴脸、歹毒的形象,给人们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时至今日,人们对那些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宁愿背叛婚姻,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残忍地杀害自己丈夫的女人,都会冠之以“潘金莲”的称呼,似乎是只有这个恶名才能符合这样的女人的身份,才能表达对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的痛恨之情。

无独有偶,42年前的山西省阳泉市就发生了这样的人间惨案。案件中,身为护士的王咏诗为了掩盖其不可告人的丑事,竟然不顾夫妻情分,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与自己生活多年的丈夫吕俊文。

1979年10月21日凌晨三点,正是人们睡觉最香的时候,这时,位于山西省阳泉市义井镇白羊墅村的铁道部第三工程局第五工程处的家属院内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被惊醒的人们发现:工程处二段技术员吕俊文的家里亮起了灯光,而且有三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在进进出出,这种紧张的气氛让人们不禁想到,吕俊文家里一定出事了!

果不其然,此时的吕俊文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工程处卫生室主任尹秀兰见状,连忙检查吕俊文的心跳和呼吸,结果她发现吕俊文的这两项指标已经没有了,尹秀兰马上采取了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按压的急救方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吕俊文的瞳孔开始慢慢地放大,一切迹象表明,吕俊文已经死亡了。

此刻,站在床边的王咏诗突然扑到丈夫吕俊文的身上,她嚎啕大哭:“老吕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丢下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呀!”哭声惊动了整个家属区,人们纷纷起床前去探个究竟。

尹秀兰也很难过,她一边安慰王咏诗,一边收拾起医疗器械准备离去。这时,她意外地发现旁边的桌子上散放着2盒注射液和2支注射器;20毫升和5毫升注射器各一支。其中,20毫升注射器的针管里面还剩下一点残留的液体,液体中伴有血迹。尹秀兰见状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药品和注射器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药箱里。

第二天上午,王咏诗就急急忙忙地张罗着要把丈夫吕俊文的尸体进行火化处理,她告诉大家:看见老吕的尸体我就想哭,我想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但是,她的想法遭到了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的反对,大家一致认为吕俊文的死因有些蹊跷:白天还好好地上班工作,怎么一夜之间就突然死亡了呢?另外,作为妻子的王咏诗为何一反常态而着急处理丈夫的尸体呢?

带着这些疑问,第二工段的领导拨通了第三工程局公安处的电话,向公安处的领导详细地汇报事情发生的经过。由于人命关天,公安处的领导立即决定,组织精干的刑侦人员火速赶往事发地——山西省阳泉市白羊墅村第五工程处第二工段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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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吕俊文的遗体已经被移放到了工程处第二工段的修理所院内,由于天气转凉,尸体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刑侦人员首先对吕俊文的尸体外表进行目测勘察:死者为中年男性,他的头部肿胀发大、鼻孔处有血痂,上肢的十指末梢呈青紫色。从外观上看,死者有中毒而亡的迹象,不符合正常死亡现象。为此,专案组决定立案调查,一定要把真相搞清楚。

针对目前的情况,专案组决定分两步走:一是马上组织相关技术人员对吕俊文的遗体进行尸检,尽快找出吕俊文死亡的真正原因;二是深入到群众中去,特别是吕俊文的亲属和生前好友、同事,了解事发前吕俊文的生活轨迹,以便从中能找到有助于破案的线索。

10月4日,公安处联合地方公安局对吕俊文的遗体进行了初步的法医学尸体检查。尸检结果发现:死者的身上有6个细小的针孔,分布在四肢和左胸处;右心室外侧有一处肉眼可见的针刺痕迹;胃壁上有多处白色斑点;头部和其他内脏器官均无异常情况。法医们根据尸检的结果并结合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排除了吕俊文具备突然猝死的可能性,同时,法医对死者心脏外侧的那个针刺痕迹格外关注,吕俊文的死亡原因确实存在很多疑点。

与此同时,外围的调查情况报上来了。据吕俊文生前的同事回忆:10月19日上午,第二工段技术员吕俊文,陪同工程处的有关领导检查了车站施工现场的工程机械装备情况。到了中午,他和往常一样去食堂吃饭,期间吕俊文还给大家讲了笑话,逗得大家笑个不停,饭后他就一个人回家了,没有感到他的身体有任何不正常的现象。

另外,吕俊文的女儿吕琴,也向办案人员反映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我爸爸回家后就午睡了,这是他的老习惯。一个小时后,他起床准备修理一下自行车。这时,我就把上午收拾房间时捡到的一封信交给了爸爸。不料,爸爸刚看了两封信就气得浑身发抖,他像发疯了似的冲出家门……

后来,爸爸把妈妈“拽”回了家,一进屋他俩就激烈地争吵起来,后来,爸爸把那封信拿了出来,这时,妈妈就服软了,她跪在地上请求爸爸原谅她,随后,爸爸就气得躺在了床上,妈妈对我说:“你爸爸高血压犯了,我给他吃点药、打一针就好了”于是,在妈妈的劝说下,爸爸吃了药、打了针,然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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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汇总上来的情况,专案组认为收获很大,综合情况分析,侦查员们得出了两点预判:一是无论从尸检还是吕俊文死亡前一天的身体状况上看,他都不具备诱发突然猝死的生理因素;二是吕俊文女儿吕琴口中的那封信有可能是揭开谜团的关键因素,它到底写了些什么神秘内容呢?

于是,专案组再次做了分工:一组人找王咏诗谈话,进一步了解情况;另一组人对王咏诗家进行搜查,务必找到那封至关重要的信。

面对刑侦人员,王咏诗显得很平静。她首先做了自我:我叫王咏诗,是第五工程处卫生室的护士。因为我爱人吕俊文常年患有高血压,平时在家我都准备了一些必备的药品以备不时之需。那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吕俊文突然发病,高压160、低压接近110了,而且,他还伴有发烧的症状。我就给他先口服了降压药退烧药,但是效果不明显。于是,我又给他注射了消炎药和止痛药。我想,注射药物要比口服用药效果好一些。当时,我完成这些后,吕俊文就卧床休息了。大约是在后半夜三点钟左右,我起床查看吕俊文的病情是否好转。这时,我发现他已经不行了,我赶紧请来了我们卫生室的尹秀兰主任抢救他。无奈我爱人吕俊文的病情过于严重,经抢救无效后猝死,丢下了我们孤儿寡母……说罢,王咏诗的眼角里流下了几滴泪水。

对于王咏诗的一面之词,刑侦人员当然不能完全相信。于是,她们找来了卫生室主任尹秀兰。但是,尹秀兰反映的情况却和王咏诗的叙述大相径庭。

据尹秀兰回忆:第五工程处有一千多名职工,由于卫生室是专门为本单位职工服务的,因此,每个职工的身体状况他们大体都了解。由于王咏诗是自己的同事,尹秀兰和吕俊文也很熟悉。在她的印象里,吕俊文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根本没有什么高血压和心脏病之类的疾病。那天半夜,她去王咏诗家时,发现吕俊文当时已经没有了气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采取了必要的抢救措施,当时,她就感觉吕俊文好像已经死亡有一些时间了。

其实,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医生,尹秀兰自己对于吕俊文的“突然猝死”也持怀疑的态度。为此,她把那天从王咏诗家中带走的两盒注射液和两支针管交给了办案人员。

同时,另一组在王咏诗家中也有重大收获:他们在王咏诗家中镜框的后面找到了吕琴口中的那封信。信里的内容让刑侦人员大吃一惊,那是一封情意绵绵、令人肉麻的情书!其中有一段话引起了办案人员的注意:……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说过的那些话。同样,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你,我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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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情况汇总后,案情变得清晰起来:王咏诗有重大作案嫌疑!她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条件。

于是,专案组立即派人将尸检提取的样本和尹秀兰提供的王咏诗家中的两支针管以及那封肉麻的情书一并送往省厅进行技术鉴定。同时,专案组又采取了两条措施:一是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监控王咏诗的起居;二是调查情书中的那个“春”,他是什么人?他和王咏诗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他们是否是合伙作案?

就在等待技术鉴定结果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咏诗企图自杀!好在监控人员发现及时,他们把王咏诗立即送进了医院,经全力抢救后王咏诗脱离了生命危险。

原来,王咏诗在被监视居住期间,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罪行即将败露。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她一次性服下20多片安眠药妄图畏罪自杀。幸亏发现及时,她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很快,送检的技术鉴定结果出来了。吕俊文的血液和肝脏中含有大量的安眠药成分,而且是两种安眠药(安眠药甲和安眠药乙),用药量之大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超过正常用药量的30倍),这种剂量完全可以置人于死地,而尹秀兰提供的王咏诗家中的两支针管里的残留物正是这两种安眠药的成分,另外,20毫升注射器里面的血迹经检测与吕俊文的血型相符合,都是AB型。同时,两支针管上面都清晰地提取到了王咏诗的指纹;那封情书经痕迹专家鉴定,是出自王咏诗亲笔书写。

与此同时,寻找“春”的线索也有了结果。那名叫“春”的男人是第三工程局机关的一名科级干部,他承认了和王咏诗之间存在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对于谋杀王咏诗的丈夫吕俊文一事,她坚决否认。他对办案人员说,王咏诗很“黏人”,是她主动追求自己的。他没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犯了生活上的错误。当时,王咏诗确实向他提过要“做掉”丈夫吕俊文的事,他听后吓坏了。他没有想到像王咏诗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却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为此,他跟王咏诗提出过分手,但是,王咏诗很难缠,她坚决不同意,这让他既害怕又后悔。

对于“春”的说法,刑侦人员进行了详细地调查。无论从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时间,他都不具备作案的条件。因此,专案组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接下来,专案组为了找到王咏诗用于谋杀丈夫吕俊文的安眠药的来源,决定对王咏诗的家和她工作的地点进行地毯式搜查。终于,刑侦人员在王咏诗家中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13个注射液空瓶,经检查这些被丢弃的空瓶正是致吕俊文“猝死”那两种安眠药的包装瓶。

为了使案件的证据链更加完整,专案组再次找到了尹秀兰。经她仔细查看,这13支安眠药注射液正是卫生室所购买的药品。随后,刑侦人员又查阅了近一年来卫生室的诊断记录和取药单据,均没有发现有人使用过这两种安眠药注射液。据此,专案组认定,这13支安眠药注射液一定是王咏诗利用职务之便,从卫生室偷拿出来用于作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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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王咏诗利用自己的职业谋杀亲夫吕俊文一案,已经证据确凿。12月21日,也就是案发整整2个月后,专案组正式逮捕了王咏诗。

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王咏诗没有过多地抵赖,她终于承认了是自己亲手杀害了丈夫吕俊文。对于犯罪的动机和经过,王咏诗的供述如下:

王咏诗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在她的身上表现出了很强的文艺天赋,王咏诗也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名文艺工作者。但是,理想和现实毕竟有着很大的距离,由于种种原因,王咏诗最终没有进入到艺术类院校,而是考入了一所卫生学校。

毕业后,她被分配到了铁道部第三工程局第五工程处的卫生室,做了一名护士。由于铁路施工的特殊性,他们的工作地点经常变换,而且大都是在荒郊野岭处。王咏诗对自己的工作环境很不满意,她曾经一度有过转行调走的想法。后来,她经人介绍认识了工程处技术员吕俊文,起初,她没看上这个相貌平平、老实憨厚的小伙子,但是,王咏诗的父母却很喜欢吕俊文,他们以“过来人”的经验劝说王咏诗:闺女,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憨厚本分的人,是个过日子的人,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在父母的一再劝说下,王咏诗才答应了这门婚事。婚后,夫妻二人也曾经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特别是他们的女儿出生后,给这个家庭带来很多快乐。但是,时间一长,王咏诗就厌烦了这种单调的生活方式,面对着每天的柴米油盐和性格内向的丈夫吕俊文,王咏诗有一种失落感。在她的眼里,吕俊文浑身上下土得掉渣,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完全和自己不在一个层次上。久而久之,王咏诗强烈地感到,他们之间缺少共同语言,生活在一起很是枯燥乏味。

就在案发的半年前,王咏诗被组织上借调去了第三工程局的局机关医院。这次,她回到了久违的城市,让她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心里打定主意:我一定要离开那个荒凉的大山沟、离开那个缺少生活情趣的吕俊文。

一次,局机关医院为局机关全体干部职工进行体检,王咏诗见到了一位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的干部,经多方打听,她得知他是局里某部门的一位科长,名字叫“春”。同时,王咏诗还了解到,这位科长是一位业余作家,他的一些作品还被报纸和杂志发表过,是一个很有才华和品位的人。

于是,王咏诗便隔三差五地找理由接近他。今天她拿着一本外国爱情小说上门向他讨教;明天她又拎着一兜子水果送给他,让他注意营养、保重身体。慢慢地,她和那位科长的关系逐渐亲密起来。

同样,自从同王咏诗接触以来,“春”的心理也发生了变化。王咏诗年轻漂亮,又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白衣天使”,有这样一位红粉知己投怀送抱,怎能不令他动心呢?终于有一天,二人发生了关系。

后来,王咏诗虽然结束了工作回到了工程处卫生所,但二人时常有书信往来,继续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10月19日那天,吕俊文无意间发现王咏诗写给“春”的情书。当时,吕俊文如五雷轰顶,差点气晕过去。他把王咏诗从外面喊回来后,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以前,在日常生活中吕俊文对王咏诗百依百顺,处处让着妻子。但是这件事,却让吕俊文再也无法忍耐了,他是个老实人,却也有着做人的尊严,特别是做男人的尊严!面对着妻子的不忠和背叛,吕俊文反应激烈。他大声斥责王咏诗:你这个坏女人,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局领导,请组织帮我解决这件事!说着,吕俊文扬了扬手中的那封“信”。

本来,王咏诗在吕俊文面前一贯强势。但是这次,王咏诗害怕了,她担心吕俊文一旦去局里找到了“春”,后果不堪设想。被批评处分是小事,让“春”感到难堪丢了面子,问题就严重了。那样的话,“春”就有可能一辈子不理她了,她的后半生也就没有希望了。

王咏诗决定先稳住丈夫吕俊文,然后找机会偷走那封情书烧毁掉,这样一来,吕俊文再“闹”就死无对证了。为此,她先是痛哭流涕承认错误,继而又下跪求饶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此时,吕俊文的态度有所缓和,表现得没有刚才激烈了。王咏诗顺势柔声细语劝道:你刚才情绪太激动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我给你吃几片镇静剂,你睡一会就好了!于是,在王咏诗的哄骗下,吕俊文服下了10片安眠药睡着了。这时,王咏诗趁机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寻找那封致命的情书。忙活了近2个小时,王咏诗竟然没有找到情书。这一下,她恼羞成怒,一个邪恶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干脆杀掉吕俊文,一了百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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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晚上8点钟左右,王咏诗又给吕俊文灌下去8片安眠药。随后,她就坐在旁边观察着药物的进展情况。2个小时过去了,王咏诗发现,吕俊文的呼吸和心跳居然完全正常,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王咏诗心急如焚,她一心想杀死丈夫吕俊文,好尽快搬掉这块“绊脚石”去追求自己幸福的生活。于是,她趁着黑夜溜进了卫生室取走了7支安眠药注射液,回家后,她用大号注射器分三次把7支安眠药注射液全部打进了吕俊文的右肘窝静脉里。

又过去了2个多小时,王咏诗再次查看吕俊文的呼吸和心跳,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吕俊文的呼吸很平稳,心跳也很有力。这时,王咏诗彻底疯狂了,她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变成了魔鬼。

午夜零时,王咏诗第二次潜入卫生室,她又偷走了6支安眠药注射液。这次,她竟然丧心病狂地在吕俊文的心脏部位扎下了针管,凌晨3点左右,吕俊文终于死在了王咏诗毒手下

随后,王咏诗又假装抢救丈夫吕俊文导演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机关算尽的王咏诗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但是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她终于低头认罪伏法。

1979年12月30日,山西省太原市人民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杀人犯王咏诗。不久,王咏诗被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